禾棠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禾诏还在陪林氏说话。
他面对林氏的态度并不是禾舒那般巴结讨好，也不会太过冷漠，一切表现得恰到好处。林氏瞧着有点怕这个儿子，又很亲近，这就是禾诏的厉害之处。
不会被林氏拿捏限制，又能从林氏那里获取想要得到的好处。
再看禾舒，一脸崇拜的看着禾诏，又同样带着一点距离，并没有那般亲近。
回想先前在荣华堂的时候，禾诏对他那三个亲弟弟亦是如此。
比起禾舒来，禾诏才是三房最厉害的人。
前世三房之所以能够算计长房，让父亲与外祖父被抓，都是因为禾诏。
萧霁是幕后主使，禾诏就是他的爪牙，执行人。
他们也是禾棠最恨的两个人！
禾诏是个很敏感的人，似有所察觉，目光移到禾棠身上。待见到禾棠低着头抚摸他送的玉料时，觉得自己看错了，又继续陪林氏聊天。
没过一会禾越泽回来了，与对待禾舒的态度不同，禾越泽见到禾诏脸上的笑容发自真心。
哪怕没有把他当成亲儿子，也是喜欢赞赏的晚辈，禾诏本就是亲侄子，不过继也算半个儿子。
“阿诏，这一路照顾弟弟妹妹可辛苦？”
“父亲，弟弟妹妹们都得了先生的赞赏，并不用儿子照顾。”
面对禾越泽的时候，禾诏又是另外一个态度，比起对兄弟姐妹的淡漠疏离，多了几分亲近。
父子俩谈话不再局限于日常，更多的是禾诏在说这一路的见闻。
“这次提前回来，是想参加今年的秋闱。”
禾越泽眼中流露出赞赏之色，“好，决定就好，爹支持你。”
禾诏在国子监读书，国子监的监生可以直接入朝为官，比科举更容易更早步入官场。当然，有利有弊，弊端就是上限最多是五品官，有些做出的成绩实在突出，破格提升到四品。
再想进一步几乎不可能。
内阁的阁老，每一个都是当年的前三甲，甚至都是状元出身。
禾诏有野心，他不会满足五品官。
俩人又谈了一会科举考试，禾诏余光看了眼禾棠，这会正坐在那里发呆，看起来他先前的确察觉错了。虽说听闻了一些关于这个妹妹的所作所为，但不过是个女子，出了后宅上不得台面。
“父亲，儿子这次结交了一位朋友，他家中有一座玉石矿，经营玉石生意。儿子到矿上看过，料子十分好，带回来些送给妹妹，您可以看看。”
“爹，就是这个，我跟五姐姐都有。”
禾舒将手里的玉石原料交到禾越泽手中，言语中极为自豪。
禾越泽观察了一下手中的玉石，的确质地上乘，“南诏一带的玉石？”
“是，这次我们最远走到南诏，由此返回。”
南诏靠近蒲甘国，那一带盛产玉石，每年很多商人往那边跑，带回来的玉石很受欢迎。
“你朋友是想到京城来？”
如果没有所图，哪里会赠送这么珍贵的玉石。
禾诏点了点头，“这座矿刚开发现，在当地受到打压，所以想寻找人合作，将玉石卖出来。”
南诏一带玉石矿都被垄断在几个家族之中，外地商人过去都跟他们做生意，他们一句话就没人敢购买其他玉石。要么选择跟他们合作，每年供给他们大量的银钱，要么在外面找一个不惧怕他们的人合作。
禾越泽眉头轻蹙，“你想帮忙牵线？”
“父亲，儿子觉得外祖父家最为合适，互惠互利，这门生意稳赚不赔。”禾诏直接说出他的目的。
禾棠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前世禾诏拉拢了林氏做生意，借此动摇了林氏的根本？
她这会恨自己前世没有多关注一些，那会儿满脑子的萧霁，除了萧霁以外的事关注都不多。
但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林家与林昭介绍的人合作。
什么互惠互利稳赚不赔，摆明了是陷阱。
禾越泽并未马上应下来，他在思索利弊。
反倒是林氏，立刻接过去，“这都是小事，娘一会就给你外祖父写一份信。”
禾棠皱起眉头，她回去也要给外祖父写一封信，必须拦住跟禾诏的合作。
“不妥。”禾越泽拦住林氏，“南诏局势复杂，哪怕是公爹也不好参与进去。阿诏，你哪位朋友若是想到京城做生意，可以照拂一二，牵线的事不宜，毕竟你们才刚结识，对他还不算了解。”
玉石生意利润极大，多少人都想做这门生意。
外面商人过去收购玉石原料价格高不说，还要有门路才能收到上好的原料。
以禾诏拿回来的玉石原料看，根本不愁销路。
这么好的生意怎么就落到禾诏身上？
禾越泽不相信天上掉馅饼的事，防人之心不可无，没有查清楚之前不做决断，更何况是要把岳丈家牵扯进来。
禾棠微微松了一口气，还好父亲理智。
被拒绝后，禾诏脸上并未露出失落表情，“父亲说的是，是儿子思虑不周。”
“父亲知道你重情义，打小就喜欢交朋友，待朋友都尽心尽力。但不可没有防人之心，外面不比京城，对方是什么人很难查清楚。”
“是，儿子知道了。”
禾越泽将玉石料子还给禾舒，这个话题到此结束。
“阿棠，阿舒，爹与你们兄长有话说，你们先回去休息。”
禾棠与禾舒站起身来离开，林氏也跟着起身，脸上的表情凝重，不知在思索什么。
禾越泽带着禾诏去了书房，落座后沏了一壶茶，喝了一盏茶后禾越泽才开口：“爹想跟你说一下阿彦的事，你如今也看到了，阿棠找回来了，阿彦很大可能还活着。
你比阿彦小上几月，排行第二。
之前府上都以为阿彦回不来了，所以——”
“爹，儿子明白。”
禾越泽的确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事，他很看重禾诏，很怕因为这事产生矛盾。
从禾诏的表情上看，完全不在意这事，心中松了一口气。
“你离家几月，一会去看看你三叔三婶，她们也很想你。”
“好。”
他这次回来发现禾越泽与林氏的态度与以往不同，他正好需要仔细了解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