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太医眼热的看着那银针,他哪敢找安平问,就算告诉他了,他怕是也请不起那工匠。
哪里是让他看看好不好,这小妮子分明炫耀来了。
“他最近身体还不错。”方太医酸酸回了一句,他给萧缙看诊十几年,都没说送他一套。
得到方太医的回答,禾棠点了点头,不错就好,又抱着她的银针给别人看去了。
方太医唇角扯了扯,送了这么个宝贝,就换来随口敷衍的一句关切,啧。
几个太医和其他大夫都羡慕过后,所有义诊大夫差不多都到齐了,开始新一天的义诊。
禾棠今日心情不错,脸上一直带着笑容,连带着过来找她看病的病人都被感染了。
一上午结束,林氏让人送来了食盒,还特意给其他大夫都准备了一份,想让其他人关照一下她。
义诊进行的很顺利,直到第五日下午。
经过几天起早贪黑的义诊后,看诊的病人少了许多,至少不是那望不见头的队伍。
“神医,终于排到我了,您快来给我开一副药,生儿子的药。”
女子看上去三十几岁的年纪,家中条件应该不算好,身上的衣服还带着补丁。可禾棠拿起她的户籍看了一下,是一个中户,并不是下户。
“先让我来给你把脉看看。”
女子立刻将手臂伸了过去,“我身体好得很,没什么大毛病,就是想让神医给我开一副生儿子的药。”
禾棠刚刚没听清楚,这会儿才听明白女子说的是什么。
从脉象上看,女子生过孩子,不会是求子,所以?
不等她问,女子自顾说了起来,原来她今年刚二十五岁,成亲八年,生了六个孩子,六个都是女儿。
“娘和相公待我那么好,我却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实在没脸见人。神医,你连老周家媳妇都能看好,肯定也能看好我,我不求多,三——不,两个。
我只要给我男人生两个带把的就好,实在不行,一个也成。”
女人说着说着哭起来,见禾棠一直没开口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禾棠是被她的这番言论惊到了,义诊五日来她看过许多病人,第一次遇到这种人。
“你先起来。”
“神医,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求求你帮帮我,我真的走投无路了。要是你不帮我,我……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
她这么一跪,旁边很多人都看过来,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禾棠让云菀去将人拉起来,云菀是会功夫的,力气本就大,居然费了很大力气才将人拽起来。
“这位大嫂,没有生儿子的药,你连续生孩子伤了身体,现在应该先把你身体养好。”
一听这话,女子激动大喊起来,“我没病,我自己的身体我还能不清楚吗?不需要那些药,我只要生儿子的药。老周太太到处跟人说她儿媳妇这胎怀的是男娃,你肯定有生儿子的药……”
周家儿媳妇才怀孕不久,根本不可能知道男女,知道禾棠也不会说。
民间有自己辨别的方法,什么酸儿辣女,或是肚子尖还是圆,实际上并不准确。
不是没有喜欢吃酸肚子圆的以为是女孩,不想生下来一碗汤药下去,最后发现是男孩,例子还不少。
哪怕有很多例子,还是有人相信,有时候月份大了,一碗药灌下去一尸两命。
周家老太太是盼孙子,才会到处跟人说,还真有人信以为真。
禾棠有些生气,她很不喜欢这种不爱惜自己的病人,尤其是只为了生个儿子。
“对不起,没有那种药,要是你不想看病请你离开,不要耽误后面的人。”
女子本就激动,听了禾棠这话疯了一般,“你明明有这药为什么不给我,是想看我死吗?来人啊,谋害性命啦,有没有官老爷管一管……”
她在这边撒泼哭闹,很快有护卫过来将人拖着离开,哪怕走远了还能听哭喊着要生儿子的药。
“小神医不要生气,她就是个疯婆子,想生儿子想疯了。”
“可不是,街坊邻居谁家要是生了儿子,她一准上人家哭闹,吵着要生儿子的秘方,劝都劝不走。”
“她前面生下六个女儿,最小的才一岁,饿得成天哭也不管一下,就等着被饿死呢。”
“六个女儿就剩下三个活着,要是再没人管,小的怕是也活不了了。”
排队的人中不少人知道这个女子,她在那片很出名,出了名的疯子。那婆家待她还算不错,也没非逼着她生儿子,是她自己一个又一个生。
好好的中户,日子过得比下户还惨。
至于那几个没了的孩子,谁知道是怎么没的。
禾棠心情难免被破坏,义诊结束后还气着,方太医他们安慰了一下,每年都会出现几个不正常的病患。
谁成想,第二日传出了那个女子的死讯。
“昨儿个带回去后,就关在家中,让她家里人看着她。一开始还哭闹吵着要生儿子的药,折腾了快两个时辰,傍晚时才停下来。
当时看到她去厨房做饭,还以为想明白了。”
护卫将人带回去后,怕再回去影响义诊,特意找人看着,直到情绪安抚下来才回来。
“她家里人怎么说?”
“昨天晚上她去做饭的时候,她男人特意出来跟我们说,说他婆娘没事了,经常这么闹,附近几个巷子都被她闹遍了,后来谁家生了儿子都不敢办满月宴,就怕她知道了去闹。
现在知道做饭,那就是没事了。
结果今天的时候,带着人闹到衙门,非说——非说是您逼死了她。”
那一家人都在衙门,拉着尸体在衙门口到处拦着人说,是禾棠不给女人瞧病,逼死了女人。
什么神医,分明是杀人凶手。
当今对官员管的很严,衙门不敢强行把人拖走,只能差人过来找禾棠,让禾棠先避开。
禾棠身份特殊,不知道要被传出去什么闲话,最好是还是躲着一些,免得有愚昧的人伤了禾棠。
听了这番描述后,禾棠总觉得有些蹊跷,“她的尸体现在在哪?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