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首火龙道。
这一门法术,乃是清原当年自觉要凝结火焰法意之时,特意去翻看钻研的秘术。在伏重山时,尽管凝结法意,但因为道行不足,虽能施展,却要积蓄许久,终于到了此刻,踏破人身界限,成就上人,真气凝法力,魂魄化阴神,已能轻松施展出来。
这一道八首火焰,热浪滔滔。
大河之上,当即白气滚滚,宛如锅炉之中蒸腾的水汽。
河边两岸众人,只觉远远便有热浪扑来,炽烈万分,仿佛身在火焰之前。
苏相虽然离得较远,但也看见了那白烟笼罩了大河,心中愈发震动。
“八首火龙道!”
尽管以清原如今的道行,足以施展,但还仍是未有显化出八首火龙的模样,乍一看去,只觉是一条火柱,前方分裂八段。
但龙吟之声,则极为响亮。
青牛尚未站定,便被龙吟之声震住,待到它看清之时,幽深硕大的眼眸当即缩紧。
八首火龙刹那而来,卷在了它的身上。
龙身盘旋,把它缠绕住了,而八个龙首,各取一处,四蹄,牛尾,牛首,俱被龙头部分卷住。
火焰汹汹,非是凡火可比,青牛身上当即烟气袅袅,肉香飘扬,它怒吼惨叫,杀机震荡,仿佛把天上云层都要震散。
嗡地一声!
有黄光闪烁,乃是那牛黄宝贝,倏忽而起,朝着它自身而来,试图把这条八首火龙打散。
然而就在这时,一旁伸出了铁棒,打在那黄光之上。
轰然震响。
牛黄光泽黯淡,陡然坠地。
清原目光落在了青牛身上,杀机凛然,缓缓走去。
水汽如白烟,依然笼罩着这里。
但坎凌镇众人,借着火龙红光,已能勉强见得那朦胧景象。
威严雄壮,不可一世的青牛大神,被“绳索一般的火焰”缠绕全身,惨叫不断,挣扎不脱,肉香之味扑鼻而来。
清原俯视青牛,举起了铁棒。
青牛倒在地上,八首火龙把它纠缠住,已动弹不得,火焰灼烧的痛苦不断袭来,但它睁着那比铜铃更大的眼眸,直直盯着清原,沉沉杀意遍布全身,全无求饶之意,只有不屈之态。
“一头临近五重天的青牛,若能收为坐骑,哪怕是真人级数也应是颇为欢喜的。”
清原徐徐说道:“只是,你为恶多年,害人无数,总该要有个交代,不论是对坎凌镇,还是对我……”
“就凭你?”
青牛陡然怒吼,双角之间,一点光华闪耀而出,极为刺眼。
极光眼见就要迸出!
而清原的铁棒已然打落。
双角之间的极光,刹那打散。
铁棒未停,打在了牛头中央。
咔嚓声响!
牛头骨骼迸裂!
那一双硕大幽深的眼眸,逐渐逝去神采,生机流逝。
铁棒依然陷在骨骼当中。
青牛大神,身殒!
清原微微闭目,吐出了口气。
就在这时,啪一声响动。
一条裂缝出现在铁棒之上,然后不断蔓延,仅仅眨眼的功夫,铁棒之上,就布满了裂缝。
裂缝当中,白光耀眼,撑开了裂缝,于是……铁棒崩碎!
刹那风起云涌,阴云遮天。
大风起,骤雨落。
整个坎凌镇,都陷入一片风雨之中。
有人在雨中跪倒,有人在雨中哭泣。
但或许是大神天威,世代以来深入人心,因而无人欢呼,只有许多沉默。
狂风骤雨,大河滔滔。
……
风和雨,并不少见。
有人感应到异处,但也不以为意。
但有个老者不一样。
他身着灰色布衣,手执一杆长幡,正面写:观沧海桑田,看天道变幻。而反面则写着:测祸福吉凶,知人世浮沉。
他行走人世,人称相半仙。
“天地异象?”
老者年过花甲,头发灰白相间,原是一副昏昏沉沉的平庸模样,然而就在这风雨交加的刹那,他眼中蓦然闪过一缕精光,遥望千里之外,神色惊疑不定。
上次那反向的开天之云,虽有心血来潮之感,却也没能让他有这般心悸之意。
不……不单单是心悸之感,更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寒意。
相半仙深吸口气,把长幡一拍,刹那一分为二,成了两杆长幡。
他将长幡各自立在一头,插在地上,人站在两杆长幡中央的土地上,心内不断推算,随后手中一抖,落下铜钱。
铜钱坠地,尽数裂成两半。
相半仙僵在原地,一缕寒气从背脊而生,继而笼罩全身。
“天生异象,其意……大凶!”
……
蜀中。
守正道门。
后殿,静室。
一个道人盘膝而坐,背有阴阳太极图,光芒闪烁。
道人黑发黑须,膝上横着一剑,约有四十余岁,将近五十。
忽然间,他睁开双目,眼中精光犹如火焰一般,似是惊疑不定。
随后,便见这道人把手一捏,仿佛在掐指推算什么,过了片刻,浑身一震,露出骇然之色。
他忽然起身,匆匆忙忙朝着前殿而去。
“鸿业师叔。”
前殿道童微微躬身。
鸿业勉强停下身子,沉声道:“掌教真人何在?”
道童迟疑了一下,说道:“掌教因前次开天之云一事,召鸿梁师叔前往南梁伏重山,适才鸿梁师叔已是回了宗门,掌教正与鸿梁师叔商议此事。师叔若有事情,还请稍候……”
这童子话未说完,便被鸿业挥手扫到了一边去。
鸿业闯入了大殿之中。
内中有两人。
上座一位是年如花甲,头发灰白,面容红润,有仙风道骨之状,也有威严厚重之态,正是守正道门当代掌教真人。
另外一位,座位稍低,其面貌约四十出头,也是道装打扮,正是守正道门的鸿梁真人。
鸿梁站起身来,躬身道:“鸿业师兄。”
鸿业挥了挥手,朝着掌教真人拜了一拜,沉声道:“掌教师兄,我有要事相禀。”
守正掌教微微皱眉,说道:“何事让你如此失态,乱了规矩?”
鸿业咬着牙,说道:“事关封神之变。”
这声音不轻不重,却如惊雷一般,在这大殿之上炸响。
话音未落,便见鸿梁身子一震,而守正掌教则不禁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视线直逼鸿业。
守正掌教沉声道:“你说什么?”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