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依旧是大风天气,似乎这几天气流在下降,然而天气预报却说今天是晴天——莲太郎很无奈。
自从十年前,大部分的人造卫星都被名为【人马座】的黄道带级原肠动物给打下来了之后,气象局方面就面临着巨大的困难。
“人马座?”
边上传来羽飞白的声音。
今天,羽飞白气色红润,再也不似前几天那副‘纵欲过度’的模样,双眼精光内敛,手中时不时就把玩着一张暗金色的卡牌——奇怪的卡牌,不知道上面是什么东西。
看到莲太郎一如既往地在整理他的行囊,羽飞白突然眉头一皱。
“今天也要去吗?”
羽飞白目送莲太郎来到帐篷入口,脸上露出罕见的严肃表情起身。
“是啊。”莲太郎摆摆手。
“为什么这个时候还坚持要去学校?今天恐怕……”羽飞白罕见的露出凝重的表情,不禁让莲太郎感到不安。
他立刻回想起来。
是的,按照专家们的预测,明天,32号巨石碑就要倒了。
这几天短暂的和平即将过去,人类与原肠动物的大战即将展开。
而此时,新的巨石碑还远远没有开始建造。
一方面是材料问题,想要在短时间内凑足那么多錵金属谈何容易,即便是以一个国家的经济实力,也不能忽视巨石碑的价值。
另一方面则是地形问题,地质学家们商讨后发现,32号巨石碑附近居然没有符合条件的建造巨石碑的地方,换言之,除非现在的32号巨石碑倒下,否则建造根本无从谈起。
不过这些东西是什么?延珠表示完全不需要知道,她很有精神地举手回答:“就是这个时候更要去呀!”
羽飞白顿时失笑:“好吧,说来虽然是我委托任务给你,但是好像我自己都没去过?”
“那不如今天一起去?”莲太郎顿时眉飞色舞,心想,长门兄这么说,看来是认可了那群女孩子,决定接纳她们进失乐园。
尽管如今的失乐园其实也并不安全,毕竟离战场太近,但是话说回来,如今的东京区又有哪里是安全的?
羽飞白则是痛快地回答:“行,那我这个‘校长’也去视察视察。”
莲太郎立刻点头道:“太好了长门兄!刚好我今天要去准备一些生活用品,到时候你先去学校,我随后就到。”
“三笠,走了,咱们去看看莲太郎的幼女后宫有多少兵力。”
“哦好的!”
羽飞白大声呼唤的声音,顿时引来周围其他帐篷里一道道鄙夷的视线,莲太郎险些被地上的水桶给绊倒,一脸心丧若死。
“你这丧心病狂的变态有什么资格说我呀!”
送走了先行前往39区的羽飞白和三笠两人,旁边的双人帐篷传来匆忙的早上准备声响。
莲太郎掀开帐篷瞧了一眼,木更与缇娜都还在睡,顿时心中一沉。
看来那个两人昨夜一直很难入睡,直到天空开始发白,才终于稍微有点困意。
昨夜很晚才返回帐篷的木更,直到今天都没有异状。
也许昨天只是自己看错了?
莲太郎转向背后,仰望白化非常明显的巨石碑。
只剩下一天了。
世界末日。
我堂长正下令,今天一整天所有人都可以自由活动。
大概是觉得最后一天就让大家享受自由。
的确,如果不趁现在去见亲人或是另一半,这辈子也许再也见不到了。
至于莲太郎把最后的自由日拿来担任【莲太郎老师】,也是极其自然的选择,正好今天羽飞白也去,这一下,校长、教师,算是齐聚了。
这种感觉真不可思议。
起初莲太郎不但很讨厌这项工作,也根本不打算如此投入。
但是,越是跟那些孩子们相处,就越是能发现她们身上的闪光点。
彰磨露出讶异的表情:“你这样不是徒增留恋吗?”
“或许吧,但是总要跟她们打声最后的招呼。”
“既然知道,可不要把场面搞得太感伤了。”
“你们呢?”莲太郎没有跟彰磨提起布施翠每天都被羽飞白拉进小树林的事情。
这次轮到彰磨与布施翠对望一眼:
“我和翠准备继续修炼,必须保持巅峰状态,关键时刻要是出了差错可就糟了。你知道吧,翠她其实对自己的能力掌控还不到家。”
“呜喵~!”被揭短的布施翠顿时惊呼一声,捂住自己的脑袋。
“你们就没有其他事可做了吗?”
“家族亲戚都被原肠动物杀了,根本没有可以道别的对象。”
“这……”莲太郎后悔自己提出这个问题,“彰磨兄你也是为了向原肠动物复仇才成为民警吗?”
彰磨把手放在脑后,扶了扶遮阳帽:“实际上我懒得想那么复杂的问题。”
“这种问题怎么能不想清楚?”
莲太郎感到不解。
如果连战斗的理由都分不清,又要如何去战斗?
彰磨失笑道:“因为抱着怨恨与原肠动物战斗的家伙,都会早死啊。”
莲太郎顿时感觉受到打击。
“不过……如果真的要说的话。”彰磨突然露出缅怀的表情,“我和翠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活下去而已,就这么简单。”
“嗯?”莲太郎一呆,他第一次见到彰磨这副模样。
“哈,总之不说了,记得及时回来,里见队长!”彰磨像模像样地敬礼,然后与布施翠一起到训练场去了。
就这样,莲太郎与延珠两人,便是坐上了前往东京区的电车,车上非常空,除了他们外没有别的乘客。
从车站走到勾田町(町就是街道,相当于镇),莲太郎立刻闻到强烈的紧张气氛,停下脚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被风吹得漫天飞舞,几乎盖满地面的大量传单。
随手捡起一张观看,上头印着【无法原谅蛮横政府!政府事先就决定好可以进入避难掩体的名单!】等阴谋论的内容。
仔细想想,自己已经两天没回勾田町,这两天内勾田町竟然发生如此剧变。
在广场附近,有貌似流浪汉的白发白胡老人在木箱上发出尖锐的叫声,内容大致是关于世界毁灭,以及不久之后充满希望的新世界就会降临云云。
这些人是信奉原肠动物为神的使者的狂信徒。
平常这种支离破碎的发言大概没人理会,但是这时周围却响起激昂的群众喝采。
通过站前的拱廊时,脚底喀沙作响,全部是玻璃碎片,商店橱窗玻璃都被打破,商品被人掠夺一空。
不久,莲太郎又与一辆载满掠夺品的卡车交错而过,没想到驾驶员是手上套着地方巡逻队臂章的家伙,莲太郎不禁大受打击。
眼见部分乱七八糟的家伙四处肆虐,看来之前为了维持社会机能一直忍耐的市民也开始做坏事了。
几乎超过9成的兵力都在跟原肠动物对峙,东京区快要乱成一锅粥了。
恶行是会传染的,尤其是当法律不能有力的制裁恶行时,秩序也会因此而崩塌。
尽管事先已经从新闻得知,但是状态仍比预期中的更加恶化。
走在外头的人很少,理所当然地,这个街区也开始进行疏散。
身处外围区搞不清楚现状,不过现在的东京地区确实举国展开紧急避难作业。
就在如此心想的同时,莲太郎回到他那个居住了数年的房子。
附近看起来还算平静,但是迟早也会遭到掠夺——一想到这里,莲太郎就不由自主地将生活必需品与消耗品全部塞入手提包。
最后提起鼓鼓的手提包时,莲太郎只觉得臂膀异常沉重。
为了锁门站到玄关,他再度感慨地环顾四坪大小的公寓。
今后也许再也不会回来这个房间。
莲太郎挥别感伤,将因为摩擦而发出惨叫的门用力推回去,插入钥匙。接着将回忆封印起来。
下次再和延珠两个人一起开封——如果,能够活下来的话。
“莲太郎,人家一定会活下来,和汝一起!”察觉到莲太郎低落心情的延珠露出灿烂的笑容,莲太郎也笑了起来。
作为莲太郎内心最重要的依存,她一直都像是莲花一般,纯洁的不染半点瑕疵。
两人在市中心的交叉口等待自动化电车,这时,有少女独有的美丽女高音传来。
延珠眨了眨眼睛,欣喜叫道:“莲太郎,有人在唱歌唉!”
“啊,是的。这是……圣歌。”
莲太郎眼眶有些湿润。
即便是在这种秩序即将崩坏的时代,依然有人遵循自己内心的美好吗?
突然,歌声在高氵朝部分戛然而止,让人内心感到说不出的低落,莲太郎也是心中狠狠一揪。
突然,他回忆起了某个曾经在天台上唱歌乞食的盲眼少女。
那是一名受诅咒之子,莲太郎不久前就见过,上次他给了那名少女一些钱,然后叫她不要进入东京区城市,这里并不安全。
但是现在看来……
莲太郎来不及多想,直接从疾驰的列车上跳了出去,吓了一跳的延珠也也屈腿一跳,两个人就如同两只大鸟,轰隆一下跃上十米高的天桥。
冲上宽阔的天桥阶梯。这里是之前遇见乞讨少女的地方。
对方不可能在这里。
莲太郎多次如此告诉自己。
明明和那名少女约定好了——‘现在因为报导的关系,你不要在这里乞讨。’
上头传来嘈杂的声音,肌肉可以感受到有人散发杀气,此外还能看到一堵人墙。
莲太郎上气不接下气地冲上阶梯,视野顿时开阔起来。
天桥中央可以看见铺在地上的草蓆,少女使用的铁钵翻倒,零钱散落一地。
看清楚状况后,莲太郎顿时狂吼一声,好似一头暴怒的雄狮冲入场中,大声咆哮:“可恶,你们他妈.的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