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吃过早饭,刘青山就返回黑河,准备把情况和边防军以及谢尔盖他们沟通一下。
如果都没有问题的话,就把东山村作为根据地。
上车的时候,老汪和老郭也都跟着钻进车里,另外还有东山村的几个棒小伙子,也都挤进车里,把两辆吉普车都差点挤爆。
这段时间是进出货物最繁忙的时候,所以汪玉峰他们是肯定不能在家呆着。
那几个新去的小伙子,一来是看看情况,二来反正也缺人手,先干俩月再说。
另外每家还都派出一名壮劳力,由郭村长带队,先去乡里坐客车去县里,然后再去黑河。
“等等俺啊,俺还没上车呢!”李铁牛一瞧车里都满了,立刻着急了。
刘青山拉开车窗玻璃:“你那体格子,一个人都顶俩了,就在村里呆着吧,过几天就派人来收拾屋子进设备,你在这边接应吧。”
刘青山根本就不打算领李铁牛回去,他早都琢磨好了:难得有姑娘和李铁牛相互看对眼,正好多接触接触。
反正铁牛又不是二师兄,就算喝再多的酒,也不会现原形。
两辆吉普车很快消失在村民的视野之中,郭村长也一挥大手:“走!”
身后二十多壮劳力,都扛着行李卷,向着南边的乡里走去。
一百多里地,跑了小半天才到家,车子直接开到仓库,把汪玉峰他们都卸下去。
这些人一下车就傻眼了:仓库大门进进出出的,大卡车都排成队,车上拉得满满都是各种货物。
就连仓库外面的空地,也全都堆放着原木,以及各种钢材、化肥……
“别瞅了,进去把行礼放好,开始干活,俺在半路上跟你们说的注意事项都记住了吧,一定要注意安全。”
汪玉峰领着几个人进了仓库,很快就投入到工作之中。
刘青山也下来,准备去院里溜达一圈,主要还是看看库房里面的那批黄金,另外就是这一年多运过来的俄料玉石。
只见不少车辆都停在那,等着卸车。
这段时间,双方都抓紧时间,疯了一般地运送货物,整个市里,根本就找不到装卸工。
看来叫东山村的郭村长他们来支援,还算明智之举。
哗啦一声响,一名搬运工抱着的大纸箱子,底部裂开,里面的货物都撒了一地,东倒西歪的,全都是套娃。
还好离着地面比较低,并没有摔坏。
这几辆大车,装得都是各种颜色、各种样式的套娃,是交易回来,准备运到首都,等商场开业之后,在里面出售。
刘青山的计划是,专门设立一个俄货区,出售毛子这边的货物。
像是呢子大衣、大皮靴、布拉吉之类的服装;
还有套娃、博戈罗茨科的雕刻、桦树皮工艺品、各种银饰和水晶饰品等等;
当然也少不了望远镜,至于食品之类的,暂时就算了吧,人家毛子这边还不够吃呢,性价比也不高。
所以这些物品,都要多储备一些,相信对于这个时代的国人来说,外国货的名头,还是非常有诱惑力的。
刘青山正帮着工人收拾地上的套娃呢,就听到身后传来腔调怪异的普通话:
“噢,刘,我的朋友,简直都想死我啦!”
刘青山回头一瞧,就瞧见了大棕熊一般的梅德维奇,身后还跟着几名壮汉。
梅德维奇张着双臂跑过来,给刘青山来了个大大的拥抱。
这货确实比较激动,还想抱着刘青山转几圈,结果反倒被刘青山给抡得跟风车似的。
等刘青山把他放到地上的时候,这货走路都直散脚,嘴里还念叨呢:
“怎么有一种喝多了伏特噶的感觉?”
梅德维奇就这样腾云驾雾一般,跟着刘青山来到办公室,他也终于恢复过来,然后摆出一张苦瓜脸:
“噢,刘,我要完蛋了,我要完蛋啦!”
这家伙的面孔长得很凶,现在又故意摆出一副委屈巴拉的模样,看上去感觉特别滑稽。
刘青山也不说话,就微笑着看他表演。
梅德维奇又变得狂躁起来,在地上来回转悠,就像是一头走投无路的大黑熊:
“刘,口岸要关闭了,我们不能再继续做生意,这简直太糟糕啦!”
这两年,梅德维奇的黑熊帮,吃得肚圆。
现在突然一下,把他的脖子勒住,不许再吃任何东西,确实想死的心都有。
如果是以前没做边贸生意的时候,梅德维奇会觉得天天抢地盘,和其他帮会火并,就是生活的全部。
但是在尝到甜头之后,梅德维奇才知道金钱的巨大魅力以及更加巨大威力,什么打打杀杀的,那是傻瓜才玩的游戏。
可是随着上面的一纸令下,他马上就要失去这一下,于是这头黑熊就变得暴躁了。
发泄了一通之后,梅德维奇偷眼瞧瞧刘青山,然后就停止了自己的表演:
“刘,你为什么不着急,难道你有了更好的办法吗?”
这货能成为黑熊帮的当家人,当然也是有点脑子的。
他本来是想用自己的愤怒,点燃刘青山的情绪,然后顺势再一起共商大计。
结果对方就坐在那看他一个人表演,这就没意思了,你以为是去马戏团看耍狗熊呢?
刘青山摊摊手:“口岸过几年还会开放的,就当休息几年不好吗?”
休息,不,当然不能休息,你躺在椅子上休息的时候,难道天上能掉卢布吗?
“刘,我们必须得想想办法,我们的合作一直都是良好和愉快的,怎么可以随便终止呢?”
梅德维奇终于坐到刘青山对面,然后紧紧盯着刘青山的眼睛,神情严肃地说道:
“刘,我可以搞定我们那边的边检,可是,我无法通过你们这边。”
虽然从表面上看来,两边的边防都差不多,甚至毛子那边的条件还要更好,起码有不少了望塔,冬天可以进去避避风。
不过毛子那边,人心不稳,社会动荡,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所以很容易收买的。
这一点,对现在有钱有势的梅德维奇来说,并不算什么难事,他手里的酒瓶子,比手榴弹都管用。
唰唰唰地往出一扔,对手立刻就被攻破。
可是这一招,用在这边的边防军身上,却根本不管用。
刘青山静静地回望着梅德维奇:“我的朋友,你搞不定的事情,我也同样没有办法。”
噢,该死,梅德维奇双手抱头,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刘青山可不准备痛痛快快地答应梅德维奇,先抻抻这家伙再说。
因为刘青山知道,在今后的这两三年,才是毛子最艰难的时候,食品、日用品的供应极度短缺。
要是不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使劲薅羊毛,那都对不起樵夫同志。
所以先扼杀梅德维奇的幻想,到最后再给他希望,想必在以后的交易中,就可以牵着梅德维奇的鼻子走了。
郁闷的梅德维奇,连饭都没吃,就又急火火地离去。
他当然不会就此甘心,肯定要去寻求其他的途径。
可是在黑河这边,除了刘青山的龙腾公司,估计他是找不到别的合作伙伴。
边防军,就像是华夏的长城,横在梅德维奇面前,让他根本无法逾越。
刚刚送走了梅德维奇,刘青山又迎来了两位老朋友:是伊万诺夫和他的妻子喀秋莎。
显然,他们也坐不住了,跑到刘青山这边来商量。
对这两位,刘青山更乐意把他们当成朋友,彼此拥抱之后,刘青山给他们倒上热茶。
看得出来,这两位的脸色也有点不好,不过并没有梅德维奇表现得那么强烈。
尤其是伊万诺夫,从最初的一文不名,到现在也算是布市的有钱人,所以他是比较知足的。
刘青山既然把他们当成朋友,所以也不隐瞒,聊了几句家常之后,就直接切入主题:
“口岸虽然关闭,我们龙腾却还有别的渠道,所以你们那边的商店,应该可以继续开下去。”
不料想,喀秋莎却摇摇头:“刘,谢谢你,我们的朋友,不过我们可能要离开布市一段时间了。”
伊万诺夫也起身向刘青山鞠躬:“刘,谢谢你这几年对我的关照,你是我永远的朋友。”
这下倒是有点出乎刘青山的意料,他思索了一下,然后皱起眉头:
“喀秋莎,根据我的判断,你们国家的混乱,只怕会越演越烈,所以在这种时候,并不适合去大城市,尤其是首都,那里将会是漩涡的中心。”
“作为朋友,我有必要提醒你们一下,像布市这样的偏远小城,山高皇帝远,还是留在这里更加安全。”
联想到喀秋莎爷爷的身份,刘青山已经知道他们要去哪里,现在去首都,实在是最糟糕的选择。
喀秋莎也站起身,和刘青山拥抱一下:“刘,谢谢你,但是我们别无选择,这是我爷爷的意愿,他想为这个国家站好最后一班岗!”
刘青山也只能在心中叹息一声,他也不能再去劝阻,劝阻一位老人对祖国的拳拳之心。
因为设身处地想一想,如果换成是他,他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那祝你们好运,有需要帮忙的,可以随时联系我。”
刘青山也轻轻拍拍喀秋莎的后背,对于这位勇敢的姑娘,他的心中也同样充满敬意。
想了想,刘青山又补充一句:“喀秋莎你一定要记住,我们是朋友。”
送走了伊万莎,刘青山的心情有点复杂,覆巢之下无完卵,希望还有再见之日。
天已经快要黑了,侯三进来,提议说去瞧瞧仓库里面的宝贝,刘青山这才收拾心情,跟着侯三去了仓库那边。
还是上一次存放俄料玉石的仓库,守卫打开门锁,同时也打开库房里面的电灯。
刘青山顿时觉得有点晃眼,只见在仓库的架子上,摆放着一个个的小木箱。
在灯光的映照下,木箱的缝隙之间,散发出金色的光芒。
看着包装用的松木条,刘青山不由得摇摇头:这包装,还真够粗糙的。
不过比较好的一点是,这些木箱足够结实,全都是用厚厚的松木板制成。
这也比较符合那边的一贯风格:粗糙但是结实耐用。
看来在往首都运送的时候,外面最好再加一层包装,起码不能搭眼一瞧,就知道里面装得是黄金。
财帛动人心啊,真要是那样,这一路只怕就不会太平。
一吨黄金,但看体积的话,其实没多少,才0.05立方米多一点。
做个比较的话可能更直观,大概就相当于一个微波炉的大小。
但是你能轻松抱起来微波炉,却绝对无法抱起来同体积的黄金,即便是刘青山的力气也白扯。
这里一共是将近十吨的黄金,其实也就是一小堆儿,不过却装了好几十个木头箱子。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装太多的话,人力肯定抬不动。
黄金在前,侯三的小眼睛也直冒金星,非得要撬开一个箱子,拿出来金块瞧瞧。
“侯哥,就你这小体格,别抱不住砸了脚。”
刘青山也没有阻止,只是提醒了他一句。
侯三拿着撬棍,费了好大劲儿,这才撬开一个箱子,然后伸出手,抱出来一个金块:“还真沉!”
刘青山瞧瞧上面打印着的刻度,十二点五公斤,能不重吗?
“真是好东西啊,难怪从古至今,人们都喜欢金子。”侯三嘴里感叹着,又把金块放回去。
他拍拍两手:“不过这玩意叫俺拿走,顶多能抱走两块儿。”
刘青山笑笑:“那也不一定,谁见了金子都动心,保不齐就能激发出潜力呢。”
“就像侯哥你娶媳妇的时候,还不是照样能抱动安娜。”
侯三就嘿嘿笑:“那能一样嘛,媳妇能跟一辈子,金子总有花完的时候。”
一边说,侯三一边甩甩手:“还是这样轻松,金子虽然是好东西,可是也不能整天背在身上。”
刘青山也大笑,伸手使劲拍了一下侯三的肩膀:
“哈哈哈,行啊侯哥,恭喜你,总算是没有被黄金给压垮。”
他并不希望,自己的兄弟和手下,被金钱蒙蔽双眼,那样的人,注定成就有限。
侯三被他给拍得身子一矮,嘴里嘟囔着:
“老大,俺没被金钱压倒,差点被你给拍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