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诡藤教主继续道：“我师父确实把山海界，分成了三层....只不过，他这么做也没能隔离诅咒。”
听到这里，许浩看了眼诡藤教主体表的‘诡藤’。
如此看来，即便是山海界第一层，也同样有‘诡藤诅咒’的存在。
但相较于小月、空空道人而言，诡藤教主体表生长的‘诡藤’，似乎要少了很多。
不难看出。
这家伙在身中‘诡藤诅咒’后，一直都有刻意控制着，并未使用过太多灵力。
他所中诅咒并不算太严重。
体表‘诡藤’越少，则所受痛苦越少。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一缘由，诡藤教主才能在身中诅咒后，苟延残喘活了近600多年。
其实能想到这些的，不仅是许浩。
空空道人闻言，直接开口询问道：“听你这口气，你是硬扛着这诅咒，活了600多年？”
“我能活下来，也是有原因的。”
诡藤教主眼中露出一抹追忆：“诅咒爆发之前，我师父门下足足有上千名弟子，但在诅咒爆发之后，只有我一个人活下来。”
“你怎么办到的？”空空道人忙追问道。
诡藤教主沉默片刻后，开口答道：“你们应该也能猜到吧....我是靠痛苦之力活下来的。”
一听这话，小月、空空道人、许浩。
以及大肉汁和十三香，甚至是军部的各层军官们，脸上几乎都露出了了然之色。
诡藤教主活下来的原因，他们确实都已猜出：
——诡藤教主每隔数月，便会向众教徒征收‘痛苦之力’，这早就不算是什么秘密了。
这种由人类负面情绪所化能量，是不能够被吸收利用的。
诡藤教主辛苦收集‘痛苦之力’，除了用于对抗诅咒，众人一时间还真想不到其它用途。
大鼎上方。
诡藤教主的投影继续道：“想必大家也都清楚，‘诡藤诅咒’对修士是不致命的....真正杀死修士的，是疼。”
此话一出，小月与空空道人都忍不住点头赞同。
——‘诡藤诅咒’确实不能杀人，但却能用疼痛时刻折磨中咒者，令其求生不得。
既不得求生，那中咒者便唯有求死了....几乎九成以上的中咒者，最后都是因自杀而身亡。
诡藤教主继续道：“不可名状的能力，确实可以说是无解....哪怕我师父把世界分成了不同层级，那诅咒也一样存在。”
因觉无力抗衡诅咒，天夜大帝在无奈下，便抛弃门下弟子，并果断逃离了天狼星系。
天夜大地虽能开启‘虚界’通道，却无力带走所有弟子。
受诅咒影响，大批修士开始接连死去。
“在一开始，我也是准备自杀的。”诡藤教主接着道：“但我这人比较怕死，所以就硬抗到了最后。”
听到这里，许浩然猜出了大致过程：“然后，那些被‘诡藤’活活疼死的修士，散发出的‘痛苦之力’被你吸收了？”
“不错，这事说来倒也是机缘巧合。”
诡藤教主解释道：“我师父曾得到过一本叫《洪荒吞天决》的功法，这功法名字听着吓人，但练起来屁用没有，所以就被放进藏书阁了....然后我觉得这功法名字挺唬人，就顺手借过来了。”
“洪荒吞天决？”空空道人默念了两遍功法名称后，问道：“这功法，和‘痛苦之力’有什么关系？”
“那关系可太大了。”
诡藤教主道：“修炼《洪荒吞天决》的修士，能将‘痛苦之力’化为己用，甚至是驾驭‘痛苦之力’....从而无视诡藤诅咒。”
“喝！”小月闻言，难以置信道：“这世上，居然还有这种功法！”
空空道人同样感到不可思议：“我以为，这世上只有不可名状，才能吸收负面情绪，没想到修士也能。”
好家伙！
听完诡藤教主的讲述，许浩脸上露出了古怪神色——对方口中的《洪荒吞天决》，他可是太熟悉不过了！
这不就是来自于地球的，一本烂大街功法么！
与许浩吸收怨念不同。
修士们之所以修炼《洪荒吞天决》，是因此功法能将‘痛苦之力’转化成灵力，并用以提升修为。
将‘痛苦之力’转化成灵力，这才是《洪荒吞天决》的真正作用。
地球大部分区域，都不存在灵力。
——而《洪荒吞天决》，正是适合在无灵力环境下，供修士修炼的法门。
至于什么‘将痛苦之力化为己用’、‘甚至是驾驭痛苦之力’、‘从而无视诡藤诅咒’....
在许浩印象中，《洪荒吞天决》可没有这些能力！
许浩行事一向谨慎。
在不知晓诡藤教主根本目的，且未彻底了解情况的前提下，他并未当面点破对方。
目前这种情形，还是先静观其变比较好。
大厅里。
因有求于人，空空道人强忍疼痛，冲诡藤教主客气道：“不知道友，能否将《洪荒吞天决》借来看看？”
“这....”诡藤教主犹豫了。
见此，空空道人用半含威胁的语气，不动声色道：“贫道乃天狼星系之主，返虚期修士空空道人....若道友愿借功法，那便算我欠道友一份人情。”
与许浩看过的仙侠小说不同。
真实的修仙世界里，并没有什么‘道心’、‘毒誓’之类的说法。
修士间赌咒发誓，即便真的事后反悔，也不存在半点影响....更没有什么天道惩罚，心魔横生等说法。
空空道人口头承诺的人情，若事后不愿认账，那就屁用没有。
所以说，他刚刚说出的这番话，并非是在与诡藤教主进行利益交换，而是在威胁对方。
‘天狼星系之主’、‘返虚期修士’，这些名头可不是闹着玩的。
听到这一番威胁，诡藤教主面露凝重之色。
他考虑片刻后，强笑道：“前辈言重了，我们都是修道之人，又都中了‘诡藤诅咒’，共患难那是应该的嘛。”
诡藤教主话音落罢，这军部大厅内，便凭空多出一血红色管道。
那管道黝黑且深邃，其中还有声音发出：“三位道友，功法在此，三位可自行查阅。”
伴随着这道声音的，是从通道中被抛出的三枚玉简。
三枚玉简，刚好对应了在场的许浩、小月、空空道人共三名修士。
那诡藤教主考虑还挺周全。
空空道人看向地上三枚玉简，在他的注视下，三枚玉简自行飞起，并分别落入许浩、小月和他自己手中。
玉简既已扔出，那血色管道便肉眼可见的迅速缩小，不过片刻功夫，就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一幕，被空空道人看在眼里，记在心中。
大厅内。
许浩眼中带着一丝好奇，并果断将玉简贴在了额头上。
在这瞬间，与《洪荒吞天决》有关的功法信息，如潮水般向许浩脑中涌来。
由诡藤教主所赠《洪荒吞天决》，其中前半段内容，与许浩那本功法并无任何差异。
至于后半段....
若是按诡藤教主赠予的功法修炼。
修行者所吸收的‘痛苦之力’，便会如灵力一般，被强行存于修士紫府。
而许浩根本就无法吸收灵力，也无储存灵力所用的紫府....因此并不能想象出，将‘痛苦之力’存于紫府，究竟会有何后果。
是会爆体而亡？
发生某种未知的变化？
还是真如诡藤教主所说那般，能够凭此功法将‘痛苦之力’化为己用，甚至是御使自身痛苦？
这功法究竟有没有预想中的效果，还得修炼一番才能知晓....
想到这里，许浩便朝小月、空空道人看去。
同样地。
空空道人在拿到功法后，亦未在第一时间里尝试修炼，反而看向了许浩、小月二人。
相较许浩、空空道人来说，小月就显得不那么有城府了。
她没有任何墨迹。
在拿到功法后，便直接盘膝而坐，并试着修炼起了《洪荒吞天决》。
山海界第二层，并不缺少‘痛苦之力’。
因‘诡藤’肆虐，这些天里有无平民被‘诡藤’捕获，并释放出大量‘痛苦之力’。
在小月运转起功法后不久，便有一丝犹如实质般的黑色烟气，猛地窜入她身体之中。
这黑色烟雾，便是浓郁到一定程度的‘痛苦之力’了。
这一丝黑色烟雾，常人是无法看见的。
甚至包括小月、空空道人在内....修士虽能感知到‘痛苦之力’，但同样不可视。
真正能看见‘负面情绪’，甚至是吸收并加以利用的，就唯有许浩一人。
感受到‘痛苦之力’的存在后，小月睁开双眼，面露喜色道：“这功法是真的！”
空空道人并不能看见‘痛苦之力’。
为确认功法真假，他只好追问道：“你运转这功法，具体有什么感觉？”
“有股力量被我吸收了，那力量....”小月形容道：“总之你一接触，就肯定能感觉到那是‘痛苦之力’。”
小月虽无多少城府，但人也不傻。
见空空道人犹豫，她便也停止了修炼，并向对方问道：“怎么样，这功法有问题吗？”
空空道人并未应答，只是将双掌横在胸前。
他从左右手中，分别释放出了呈红色的火属性灵力、以及呈蓝色的水属性灵力。
和血肉、黑影之力一样，灵力也是负能量的一种。
而负能量可用于开启‘虚界’：
当两股属性相反负能量交汇之时，随着两股能量不断增强，‘虚界通道’便也随之开启。
“好手段！”
见空空道人撕开一道‘虚界通道’，许浩恍然道：“我是真没想到，第一层的通道能用‘虚界’打开！”
空空道人闻言，亦是笑道：“我也是看到那血红管道之后，才发现这秘密的。”
山海界的第一、二、三层，实际上是三颗不同星球，并可用‘虚界通道’往返其中。
这三颗星球一体共生。
该现象可称之为‘三生世界’。
类似现象，许浩此前在梦魇世界中，就曾见到过一次：
有不可名状‘梦’存在的世界，以及有不可名状‘魇’存在的世界，便是两颗一体共生的星球。
此现象被称作‘双生世界’。
双生世界就已是极其少见了，三生世界更是不必多说。
若非是见到那血红色管道，并由此感知到了第一层，空空道人是万万想不到这一点的。
他不禁叹息道：“天夜道友确实是天赋卓绝，他居然凭一己之力，把一方世界直接一分为三！”
空空道人叹息间，双手又继续向两侧拉扯....伴随着他的动作，那‘虚界通道’又再度扩大了几分。
空空道人看向小月、许浩二人：“二位道友，不走么？”
“啊？去哪儿？”
小月看了眼空空道人身前的‘虚界’，面露不解之色。
许浩则是瞬间就明白了空空道人意思。
很简单的道理。
三人手中的《洪荒吞天决》，皆是得自于诡藤教主的功法，其功能、利害尚不明了。
若是贸然修炼，很可能会被对方坑到。
所以....
空空道人向小月解释道：“那诡藤教主说的到底是真是假，现在还不好判断，所以我们得直接去找他本人！”
说罢，空空道人便带头钻入‘虚界通道’之中。
许浩环顾四周。
他向大肉汁、钱幕僚、十三香等人道：“这通道凡人进不了，你们就在军部等着吧。”
话音落罢，许浩便也紧跟着进入其中。
见许浩、空空道人皆已离去，那虚界通道也即将关闭，小月嘴一撇，便也跟着钻了进去。
…
山海界第一层。
诡藤教教主道场。
诡藤教主躺靠在一根石柱下，并感受着由‘诡藤’所带来的，那连绵不绝的巨大痛楚。
600多年了。
诡藤教主硬顶着这份痛楚，整整忍受了600多年。
若是换做旁人，在这份巨大痛楚的折磨下，可能早就选择自尽而亡了。
无论这人的意志有多顽强——意志的坚定与否，只是决定了自尽的时间是早、还是晚而已。
诡藤教主并非是靠意志坚持这么久的。
他靠的是希望。
在这第一层世界，意志力强于诡藤教主的修士，可以说是数不胜数，但他们都在身中‘诡藤诅咒’后，陆续死于无尽的痛苦当中。
唯有诡藤教主，靠着心中的希望坚持了下来....
诡藤教主有一个大计划，这计划便是他心中的希望：
他发现，借由凡人提供的‘痛苦之力’，能够逐步取代‘诡触’，成为山海界新的不可名状。
未达到这一目的，诡藤教主足足忍了600年！
这600多年里，每一想到自己的取代计划，他都会重燃生的希望。
连带着，那由‘诡藤’所产生的巨大痛楚，便也不再那么难以忍受了....
诡藤教主的思路很明确。
除了不断收集、汲取‘痛苦之力’外，他唯一要做的，便是消除一切可能发生的意外。
这些意外就包括，最近来到山海界调查的空空道人。
以及，跟在他身边的，疑似是其弟子的两名修士。
这三人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