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锦书也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有想起一切,成为他口中的那个圣主的那一天。但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忽然就很想问问他。
“你想出生在哪里?”
霍锦书看不见摘心柳的表情,但从他传来的心声中能感觉到愉悦,他说:“我自来到化形之后,便一直生活在金成池底。从未见过外面的世界。但我曾听望月说过,江南的和风细雨,若有那一日,圣主便将我栽在江南的河岸边吧......我想看看他口中的热闹。”
“好......”
霍锦书开始吸收木之本源,果然和摘心柳所说的一样,他体内的木之本源被霍锦书吸收之后,并没有进入臂钏或者她的灵核,而是直冲灵台。
霍锦书只觉得一阵神清气爽,脑海中闪过无数的修炼画面,然后成为她固有的记忆。霍锦书知道那是摘心柳所擅长的术法。
按照摘心柳所说,这些术法本就是他自带的传承天赋。简单的说,他所会的这些,都是当初那位圣主所留给神木们的传承,是圣主会的东西。所以霍锦书理解起来及其容易。
摘心柳最后留给霍锦书的话,是托她提勾陈上宫所铸的始祖剑寻一个合适的主人。
当初假勾陈来到金成池底,摘心柳阻止不了他的杀戮和控制,便毁掉了所有金成池底的神武,只留下和他同出一脉的那节柳藤和一柄始祖剑。
如今他要消失了,始祖剑若是落入恶人之手,他也觉得对不起当年勾陈上宫的托付,便只能交给了霍锦书。
摘心柳的话说完之后,霍锦书便觉得自己四周被束缚的感觉逐渐消失,然后她听见了师昧和薛蒙的声音,他们喊着师姐,向她跑来。
就连楚晚宁也难得变了神色,走到她身边拉着她的手腕,输入一丝灵力探查她的情况,一边问:“你感觉怎么样?可有哪里觉得不适?”
薛蒙道:“师姐,我们还以为你被这棵树吃掉了,若再晚一刻,师尊就要将树劈开了。这树怎么忽然不见了?”
霍锦书若有所觉,回头看去,摘心柳所在的地方已经一片空旷。霍锦书又看了看问:“师尊,那个假的勾陈上宫呢?”
“那人的禁术全靠摘心柳的灵力维持,摘心柳消失后,他那颗白子也撑不住了。”楚晚宁另一只手的手掌,里面是一颗白子。
四周忽然开始剧烈的震动。
“只怕金成池要塌陷了,我们先离开这里。”楚晚宁道。
“师姐,你脸色不好,我背你走吧。”师昧在霍锦书身前半蹲下。薛蒙道:“师昧,你身子弱,还是我来吧!”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几人忽然毫无征兆的昏迷倒地。只有霍锦书依旧站在原地,一摊手,显出一柄剑。那剑看似古朴,剑柄左右两道箍棱,剑首齿纹如芒棘,剑格细狭,镶嵌着牛首龙身的浮雕,纹饰繁复,剑身流溢着蓝色的光辉,吹毛断发,屈铁断金。正是摘心柳托付给她的始祖剑。
一条黑色的蛟龙自远处游走而来,停在她面前化作人形。
“望月?”
望月双手作揖恭声道:“小辈望月,见过木圣......“说完深深一礼。
霍锦书道:“我并不是你认识的那个木圣,你不必对我如此客气。”
望月道:“圣主既然已经取回一份木之本源,想起曾经的一切,不过是时间的问题。况且,金成池能保存下来,我能恢复自由,却没有死去也是因为那份木之本源不曾随摘心柳一起消失的缘故。”
霍锦书道:“勾陈上神百万年未归了,金成池的灵兽们也被屠戮殆尽,这里早已经不是曾经的模样了。望月,神武库已毁,今日过后,世人都会知道金成池消失了。
这地方困住你和摘心柳数百万年,既然自由了,以后想做什么,就去吧。”
望月低声道:“这里就是我的家啊......”霍锦书并不知道,望月之所以守在这里数百万年,除了当初被勾陈上宫烙下的符印,认他为主,最主要的,是为了一个承诺。
又过了片刻,望月问:“摘心柳既然已经将始祖剑交给圣主,它的归属也自然由圣主决定。您这是?”
霍锦书看向手中的剑,道:“我有私心。虽然这世上或许有人会更适合它。但小蒙是我的师弟。我总要给他开个后门,让他先试试。”
望月道:“圣主的这位师弟是个品性纯良有赤子之心的人,刚才圣主被困,他也一直在努力想办法,并无懈怠。”
霍锦书笑了下,点点头,道:“小蒙确实优秀,也一直被称作天之骄子。但正是因为如此,他一生从未受过磨难,一个人顺风顺水时的良善固然也可贵,但若经不起磨难,也难当大任。我不忍心让他在现实中受苦,就只能让他做场噩梦吧。”
霍锦书看着倒了一地的师尊和师弟们,席地坐在他们身边。将新学会的术法用在师尊的身上,霍锦书有些心虚。总觉得他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醒过来。
索性摘心柳的‘南柯一梦’很好用。霍锦书给师尊和墨燃、师昧编造的是他们潜意识中最美好的梦境。
但给薛蒙编织的梦境却是以他内心最恐惧的一切为基础。霍锦书也没有想到,误打误撞,薛蒙在梦境中所见的一切居然开始和另一个世界的薛蒙所经历大部分磨难一一重合。
霍锦书不知道那个世界发生的一切,但是她作为梦境的编造者,是可以进入他这个世界的梦境的。
看见薛蒙经历磨难始终不忘初心,霍锦书在梦境的最后告诉他,一切都是考验。恭喜他得到了始祖剑。并在现实中,将剑柄放在了他的手上。
薛蒙本能的握紧。
眼看众人都要醒来了,霍锦书看了眼望月道:“保密啊。”
然后也装作从梦境中刚刚醒来的样子。
因为心虚,霍锦书第一时间并没有看薛蒙的反应,而是将目光扫向楚晚宁,然后她就看见楚晚宁十分害羞的看了一眼墨燃,然后在和墨燃目光相触的瞬间,故作淡定的看向别处。
霍锦书心想,师尊怎么了?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刚才应该看看师尊的梦境的,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