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朝心里很清楚,这趟秦王府之行,危险肯定是不会有的,秦王和瞿氏又没疯。
召她去,左右也不过是威胁和安抚罢了。
然后她又不是真的只有十一二岁的忻娘。
所以甭管秦王府的人出什么招,都是抛媚眼给瞎子瞧,毛用没有。
燕展昭也只是关心则乱罢了。
见云朝这样说,很快便想通,然而到底是有些担心的,想了想,道:“要不,我陪你去?”
云朝不想让小十叔现在就落了秦王府的眼,她不怕是一回事,然也不想再添什么额外的麻烦,为安燕展昭的心,便道:“让听涛跟我去吧。”
燕展昭自是应了下来。
听涛是男子,不能进内院,而这一趟,云朝八成是要进秦王府后院的,她身边本就有了翡翠白脂和墨璞三人,若是情况不对,外头还有听涛接应,便妥当的多了。
燕展昭又道:“让阿弥也跟着。”
云朝笑道:“哪有这么麻烦?让阿弥留在家里吧。”
商议定了,云朝便去陈氏那里见了秦王府派来的管事嬷嬷。
那管事嬷嬷打量了云朝一眼,态度极为倨傲,道:“王妃听说二秀今天在大相国寺时遇上了燕府姑娘,听说燕姑娘十分出色,我们二秀喜欢的很,所以派了我来请燕姑娘去王府作客,燕姑娘这就随我去吧。”
陈氏到现在还一头雾水,听了这话,竟也不知如何说了。
云朝冷笑一声,道:“你一个奴才,也敢在我面前称什么我?做奴才,就该有做奴才的样子,你是瞿王妃身边管事的吧?堂堂王妃重用的管事,竟然连最基本的礼数都不懂,也敢出来丢人现眼!没得丢了整个王府的脸。你一个奴才,见了我这位官家秀,都不需要行礼的吗?我大伯娘给王府的面子,赐了你坐,你倒真觉得自己的脸大,坐了不说,与我说话,竟也还大咧咧的坐着,倒不怕折了你的寿。我倒想问你一句,我若要瞿王妃打死你,你说她是会呢,还是不会?”
那婆子原还一脸怒容,听到最后一句,脸色顿时一白,她没想到,记忆里那个乖巧懦弱的明珠郡主,流落到了民间,捡回一条命后,反倒如此嚣张了。
虽然心生惧意,却依旧撑着脸面,并不理云朝,反对陈氏道:“真没想到,府上秀的脾气竟这般大,也是叫奴婢见识到了。”
陈氏虽然心里惶恐,但她到底是官家夫人,侄女发作了一通,她不明就里,却也绝不会在这个时候给侄女拖后腿,输人不输阵,何况这是在自己家,这老东西虽然是王府的奴才,她堂堂一个官家夫人,又有什么怕的?就是瞿王妃亲至,也不至于会这般说话。
因此陈氏挑了挑眉,道:“我们家秀的教养,倒不必王府的奴才关心。王妃既是请我家朝儿去作客,那就拿出请客的样子来,这位嬷嬷难不成不是来请人,倒是来结仇的?”
云朝给大伯娘陈氏点了个赞,冲陈氏笑了笑,又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才拂袖在陈氏身边坐了,对跟着她进屋的翡翠道:“把这大胆的奴才,给我捆了送到秦王府去,也不用交给瞿王妃了,直接送到秦王面前,就说我说了,秦王府派个奴才来折辱堂堂大齐官员女眷,明天我伯娘便会给皇后娘娘上折子申冤。此事我们绝不罢休!”
翡翠眼皮子也没抬,只应了声是,便一把扭住那嬷嬷往外拖。
这下子,那嬷嬷才知道怕,若是真被送到秦王面前,只怕就是有王妃求情,她这条老命也保不住,双膝一软,便跪到了地上,翡翠见状,也松了手不再管她。
那嬷嬷一边磕头,一边道:“秀饶命,秀饶命,是奴婢吃了熊心豹子胆,这才冒犯了姑娘和夫人,奴婢再不敢了。”
陈氏看了云朝一眼,云朝摇了摇头,陈氏便不再作声。
等她额头一片青紫,已磕出血迹来,云朝才开口道:“也罢,我和你一个狗奴才计较什么。你且回去,就说是我说的,文官勋贵,虽同朝为官,却素来井河不犯,燕家和秦王府素无交情,我亦不认识什么府上的二秀,作客的事情,就罢了。我大伯是堂堂的二甲进士,大齐科考出身的正经官员,为朝庭不敢说有多大功劳,为官却也是兢兢业业的,秦王府若是想以势压人,这点风骨,我们燕家还是有的。翡翠,送她出门吧。”
那嬷嬷知道今天若请不了云朝去一趟秦王府,她的差事便交不了,而云朝是必要去这一趟的,否则干系就大了,忙求饶道:“是奴婢猪油蒙了心,冒犯了秀和夫人,可王妃是诚心请秀去做客的,万请秀垂怜,奴婢给秀磕头了。都是奴婢的不是。”
待她又磕了几个头,云朝方道:“也罢,和你个奴才秧子计较,没得失了我的身份。我便去和你走一趟吧。难得你们王妃请我一回,我若不去,倒显得……”
说到这里,云朝一笑,起了身。
陈氏看着她一身素净的衣裳,忙拦了:“还是换一身再过去吧,我这就让人去寻你大伯回来。”
她不知云朝为何发作的这般有底气,偏刚才在她面前架子端的高高的这位王府嬷嬷,竟被云朝三言两语,就挤兑的磕了这半天头,但她也知道,这事儿并不简单。她是个内宅夫人,拿王府是没办法的,可好歹老爷正如云朝说的,是大齐正经的官员,秦王府势再强,也不能真对他们家如何。若是云朝被秦王府欺负了,他们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们老爷是不能认了的。
云朝笑着拍了拍陈氏的手,道:“不必去惊动大伯,伯娘放心,既是王府二秀仰慕我,那定是会待我礼遇有加的。伯娘要是还不放心,十叔不是在家么?待我走了,你去请十叔过来说一下就是了。”
“那,”陈氏见她镇定,心也跟着定下来,“去换身衣裳吧。”
云朝道:“不必,我正守着孝呢,可不就得穿着这素净的孝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