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嘉茗被云朝热情扬溢的笑弄的胆颤心惊。
他是深知燕家这位小姑娘,和他是同一种人,都是无利不起早的那一款。
叶良辰和王四崇帮她家的油坊解决了黄豆货源和运输的问题,甚至以后在各州府开设油铺,漕马帮也可以帮很大的忙,燕云朝对这两个匪二代待如上宾,还可以理解。
可是对他这个家里是搞海商的突然这么热情,陈嘉茗是很不理解,燕云朝图什么?自己好象没什么值得她图的吧?这小丫头总不会还想着通过她家的船队,把豆油给卖到蕃帮去吧?
就她家油坊现在的那点产量,别说卖到海外,便是一个清江府,也不够卖的。
陈嘉茗觉得,他在这位燕家姑娘姑娘身上,学的最妙的一招,就是该说实话的时候,实话实说。
因昨儿才下了一场雨,山中空气正清新,几人用了午膳,见天气凉爽,便打算去山中转转,打打猎,活动活动身骨。
去打猎,云朝自是要跟着的。
有陈嘉茗这个副本boSS在,云朝义不容辞的放下纸坊的事,跟着去了山里打副本。不只跟着上了山,还特别提出,要和陈嘉茗一组。理由是,**学不擅射击,只有和她组合,对别的组才公平。
因为这一行人里,她的箭术确实无人能及,大家便也同意了。王四崇更是拍好赞好,没有燕云朝,他才可以心无旁骛的拍自己的偶象燕家二妹云畅的马屁。
到了无人处,陈嘉茗开门见山道:“阿朝妹妹,请问,我有什么可以为你做的吗?只要嘉茗能做到的,必不推辞。”
云朝尴尬的呵呵笑,心道是我演技太差,还是敌方太精明?难为自己一直觉得自己其实也是个演技派呢。看样子离着影帝的目标,自己还需努力啊。
“哎呀,嘉茗哥哥,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我就是觉得嘉茗哥哥斯文有礼,和善亲切,象是我亲哥哥一般,所以才喜欢和嘉茗哥哥一起说话玩耍的。难道我有哪里做的不对,让嘉茗哥哥觉得失礼了么?”
陈嘉茗被她那一声甜到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的“嘉茗哥哥”给恶心的不要不要的。暗翻了个白眼,心道你可是有两个亲哥一个堂哥外加一个程立哥都在呢,从我身上哪里得来的感受,觉得我象你亲哥的?你那两个亲哥,一个腹黑一个装纯,哪个都是我拼死去装也比不了的,求放过。
“阿朝妹妹,咱能好好说话么?”
云朝忙做出十分受教的样子,狗腿道:“嘉茗哥哥既然这么提议,也不是不可以。那我就好好说话啦。那个,我能实话实说么?”
陈嘉茗忙道:“你还是实话实说,我比较接受得来。”这么作妖,我怕我心脏受不了。
云朝便收了狗腿谄媚之态,笑的眉眼弯弯,一脸的纯真道:“那我可就说了呀?上回听陈大哥说过,你家里是世代商海,陈大哥还记得我提到过的爪哇国么?不知道陈大哥能不能帮我个忙。我以前从书上看到过,说是爪哇国盛产水稻,还有几种亩产极高的农作物,另外也有些我们大齐没有的物种,不知道陈大哥能不能帮忙和家里购通一下,您家里的商队路过爪哇国时,帮我买些当地顶级的稻种,还有那些大齐没有的农作物回来,尤其是一种长的有点儿象甜甘蔗,但结出来的是棒子一样的种子的东西,我不知道叫什么名称,可能叫玉米,也可能叫别的,我回头画个大概的样子给你,另外还有木薯这些。不知道陈大哥能不能帮忙。至于价格,您放心。太贵的我可能买不起,但也绝不会叫贵府的商队白忙活。”
这事儿于他,确实不难。哪怕他如今在家中处境尴尬,但陈家的般队出海,有一条海路,是必要经过爪哇国补给的,帮着买些种子,确实不是难事儿。
不过他也没一口答应下来。
“阿朝妹妹为何要不惜重金购买海外的物种?”
说起这个问题,云朝也不想隐瞒,便道:“一来,是我对海外那些国家不同于大齐的物种很有兴趣,就当是增长见识吧。二来,我听说爪哇国的稻子可以一年两季,甚至三季,当然,这是在田地肥力跟得上,且气温适宜的情况下,才可以。且亩产也远高于我们大齐的水稻产量。如果咱们大齐国也能种成这样的稻子,哪怕一亩地只增产过一升,大齐多少地,一年可以增产多少,陈大哥不妨想一下。虽说的爪哇国的稻种未必适合大齐的土地种植,可是咱们不试试,怎么就知道不行呢?再说我刚才提到的另外一种象甘蔗的农物,那个也是亩产极高的粮食,且对土壤的要求不高,哪怕是土地贫瘠和气候严寒之地也可以种植,若是真的有这样的农物,咱们大齐也种上,陈大哥想想,荒年里能救活多少人?我们燕氏世代农桑,我虽年纪小,可到底是燕家女儿,对这农事,自是多几份关心,兴许这只是我的一点小幻想,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还望陈大哥别笑话我。”
她长长一席话,陈嘉茗并未嘲笑她,反是越听,脸色凝重起来。
看云朝的眼神,也同先前不同。
这天下多少读书人,悬梁刺骨的努力,也不过是为了将来光宗耀祖,过上富贵日子罢了,天天唱的是有朝一日为官一方,为天下百姓谋,可做的却是争权夺利汲汲营营之事。
她一个小姑娘,不过才未满十二岁的年纪,哪怕说的再孩气,心里想的却是天下百姓的活路。
不错,她的确只是个小娘子家,年纪比自己还小了几岁,在他家中的那些妹妹们还只会淘气撒娇只关心穿着打扮的时候,这位燕家十一岁的小姑娘,想的却是天下苍生。
这么说也许有点大,也许这位燕姑娘自己并不曾把自己看的那般伟大,或者觉得她的想法有多叫人崇敬,可她实实在在,心怀玫瑰与皎月,哪怕他自己是个钻营之辈,可他从此也会敬着她。
因为她值得他的一份敬。
“我会想办法帮你的。你要的东西,若是你见过画样,可以画一份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