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池渊终于正眼看了林长清一眼。
这一眼没有什么情绪,连生气的情绪也没有。
月笙哄过之后的谢池渊脾气变得很好,就连林长清说出这么离谱的话,他都没有什么生气的情绪。
更何况,他还有一些东西想要问林长清。
谢池渊盯着林长清,一字一句开口问道:
“关于我要报仇的事情,你为什么知道,知道什么?”
林长清一愣,这才意识到刚刚自己口不择言。
原本,这个时候,他和谢池渊还不熟。
上辈子,他们回到清风观,稍微熟悉一点之后,他才慢慢知道了谢池渊的事情。
他该怎么说,总不能说自己是重生的吧!
林长清脑子转得很快,开口道:
“你的师父,与我的师父,师出同门,所以我师父知道你的事情,派我来找你,也是我师父的意思。”
非常合理,毫无破绽。
谢池渊审视地扫了扫林长清,点点头:“好。”
林长清皱眉:“我说了这么多,月笙呢?你到底和月笙什么关系?”
月笙此时正小小一只趴在谢池渊的头顶,嫌弃地看了一眼林长清,拍拍谢池渊的发丝:
“别理他,这人看起来脑子有点问题的。”
谢池渊轻轻点头,嘴角勾起一点浅浅的笑意,带着半分羞涩,苍白宛如枝头桃花。
而在林长清的眼中,便是谢池渊忽然害羞地笑了起来,一言不发走远了。
什么情况!为什么露出那么娇羞的表情!
难道说,他跟月笙已经有什么不可言说的关系了吗!
怎么能这样,月笙是他的啊!
月笙上辈子对他死心塌地,献出一切,最后也是为了他才魂飞魄散,这一次怎么会这样呢?
越是得不到,越是心心念念。
林长清的脑海中浮现出上辈子月笙的种种好,只觉得对她的思念又多了一层。
本来在月笙脑海中无所事事的麻团,震惊开口:
【好感度+2,目前94。啊啊啊啊主人怎么办!】
月笙:……
林长清这玩意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啊!
好可怕!
月笙沉默半晌,对麻团道:
“你说我把他脑子挖出来,让他变成弱智植物人,可行吗?”
麻团:【……但这样他可能会忘了你,好感度变成0,主人你要知道,没有脑子的人很难把握他的思想的。】
月笙盯着一旁皱眉沉思回味过去的林长清,心中一阵厌恶。
她想,自己是不是该出现一下,然后把林长清揍一顿,让他好感度降低。
但是月笙又不敢冒这个险,若是这个林长清脑子和正常人不一样,越揍好感度越高怎么办。
林长清回味完过去,心中更是坚定了要得到月笙。
他看向谢池渊,开口道:
“谢池渊,不管你是怎么认识月笙的,不管你和月笙是什么关系,我只希望你知道,月笙只有在我身边才是最好最安全的,
“你自己清楚,你是个亡命之徒,你若是真的喜欢月笙,应该离她越远越好。”
“闭嘴。”谢池渊猛地转头,表情终于变了。
或许是林长清刚好说中了他最惧怕的那个点,少年没有触发咒术,眼瞳却忽地黑了下来。
浑身气质一变,他身上甚至带上了冰冷的鬼气。
林长清闭上嘴,握紧了腰间的长剑,再也没有说一个字。
气氛僵持下来,几人默默向前,再也没有说一句话。
月笙趴在谢池渊的头顶,百无聊赖。
发现自家小道士一直抿着嘴,心情不太好的样子,便从他的头顶爬下来,站在了他的肩膀上。
谢池渊微微侧头,方便月笙的动作,还抬手生怕月笙掉下来。
根本没把月笙当一只鬼,反而把她当成了易碎的精致瓷娃娃。
月笙跳到谢池渊的肩膀上,直接凑过去,在他的侧脸亲了一口,细声细气:
“不要不开心啦,给你亲亲。”
就像是心脏被一团柔软的东西裹紧,带来酸涩又温暖的感觉。
谢池渊眨眨眼,脸微微泛红,侧过头去,嘴唇也轻轻碰了一下月笙。
他嘴唇微凉,第一次主动亲月笙,耳尖红得厉害,指尖更是控制不住的蜷缩,全身都好像泛起了粉色泡泡。
林长清看着前面的谢池渊奇怪的变化,心中只觉得万分诡异。
很快天黑,几人找了地方驻扎。
以防万一,林长清提前布了赴阵,隐蔽了几人的气息,心想这一次恐怕不会再遇到鬼东西了。
这次确实没有遇到。
谢池渊好久没睡,毕竟也是凡人之躯,身体上再多的修复也不乏抵挡精神上的疲乏。
月笙轻声哄了两句,他便睡了过去。
夜色渐深,除了虫鸣和淡淡的呼吸声,再无别的声音。
月笙百无聊赖地戳着谢池渊的脸,余光忽然窥见看了一抹红。
是昨天那个新娘鬼。
眼看来了好玩的,月笙飘起来,朝着那新娘鬼飘去。
那女鬼眼看鬼王又来了,吓得想跑,却怎么可能逃脱月笙的手掌心。
嫁衣女鬼跪倒在月笙的面前,不敢抬头。
月笙问:
“怎么,还跟着我们,是不是真的想让我男人娶你呀?”
那女鬼修炼多年,是世上少有的能交流,又有人世记忆的鬼。
若不是遇到月笙,它恐怕还没有吃过鳖。
“鬼王大人饶命,奴家只是……只是见那小公子身上,似乎有奴家夫家家族的标志……”
它指了指不远处谢池渊的腰间。
谢池渊的腰间,挂着由黑色丝线编成了奇怪的结。
昨日,谢池渊告诉她,这是他挣扎之时,在杀人凶手身上拽下的东西。
月笙微微眯了眯眼,看向女鬼:
“所以,你想做什么?”
女鬼瑟瑟发抖:
“若是小公子认识奴家的夫家,想让小公子问问夫君,愿不愿意娶我……”
月笙:“你自己为何不亲自去问?”
女鬼嗫嚅着,说不出一个字来。
月笙轻笑:“因为你不敢。已经成了鬼,人鬼殊途,你流连在这人世,见人就问愿不愿意娶你,却不敢去真正想问的人面前问一句,你怕听到不愿听到的东西,是么?”
女鬼流着泪没有说话,很显然被说中了。
月笙转头看了一眼谢池渊,看到他在睡梦中也难以舒缓的眉头,苍白的嘴唇总是抿起,只有在被她亲吻害羞的时候,才会露出一点少年气。
月笙拽起女鬼,没什么情绪地勾了勾唇:
“怕什么,带我去找你的夫家。我来帮你问。”
月笙在谢池渊的胸口留下一条消息,便带着女鬼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