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白雪儿决定,去扶看上去更脆弱更好看的那个——
谢池渊。
虽然谢池渊盯着手掌看上去有点精神不太正常的样子,但是他真的太漂亮了。
衣袍上蹭上了一点泥土,苍白病弱,月色在他的身上洒下微凉的光,让人更是心生怜惜。
女孩子总是会喜欢这种少年脆弱的模样。
反倒是一旁的林长清看上去狼狈不堪,捂着下巴面目狰狞,哪还有半点温润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白雪儿小心翼翼靠近。
然而,才往谢池渊的方向走了两步,那脆弱少年便猛地抬头,嘴角的清冷笑意还没褪去,眼神已经是冰冷刺骨。
“滚。”
他说出这个字,再也懒得发出别的音节,收回眸光,又看向手心。
好像对白雪儿多看一眼都是对自己的一种荼毒。
白雪儿猛地顿在了原地,眼眶瞬间红了起来!
他怎么能这样!这人有病吧!
她这么善良,为什么他会用这种恶劣的态度对她!
白雪儿眼泪直接从眼光滚了下来,跺了跺脚,走向了林长清。
“长清哥哥……他欺负我……”
她蹲下身,掏出手帕,眼泪汪汪要给林长清擦嘴角的血迹。
林长清皱眉躲过,没有看白雪儿一眼,而是直勾勾盯着谢池渊的方向。
白雪儿尴尬地抬着手,脸上一整红一整白,就连哭泣都忘了。
半晌,她猛地站起身,捂着脸,呜呜哭着冲回了马车。
林长清才不管白雪儿什么情况,他现在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谢池渊认识月笙。
甚至,谢池渊知道月笙在哪里。
他知道谢池渊的性格,谢池渊心中只有为家人和师门报仇,对世间的一切都极为漠视,根本不可能出现现在这般,说起一个人的时候,会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
可是上辈子,谢池渊根本就不知道、或者说不在意月笙的存在。
怎么会这样?
林长清心中惊疑不定,很想仔细问清楚,但是又怕谢池渊发疯,只好咽下了心中的疑问,不动声色观察着谢池渊。
树林中又恢复了安静,好像刚才的一切剑拔弩张都是错觉。
微风四起,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除此之外,一片寂静。
马车的帷幔挡住了白雪儿委屈的抽泣声。
林长清摸着下巴,靠坐在一棵树旁边盯着谢池渊。
谢池渊靠坐在不近不远的另一棵树旁边,单腿曲起,手肘撑在膝盖上,手掌摊开,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手心。
三人形成了一种诡异又稳定的三角形。
就在林长清觉得他们要这样坐到天亮的时候,忽然,一阵诡谲的铃铛声响了起来!
铃铛声由远及静,瞬间打破了这凝滞的寂静。
林长清猛地站起身,心中涌上了强烈的不祥的预感。
月笙也好奇转头,看向铃铛声音传来的方向,在那幽深的黑暗中,窥见了一抹暗红。
“居然遇到了这种东西……”
林长清猛地握住了腰间的长剑,掏出符纸,脸色有些白。
传说一新婚小娘子远嫁他乡,奴仆们抬着轿子来到一处密林的时候,被一群劫匪挡住。
那群劫匪丧心病狂,不仅抢走了嫁妆,杀死了所有奴仆,还玷污了小娘子,将小娘子抢回去做了压寨夫人。
小娘子半夜用心头血画阵,死于阵中,化为厉鬼,杀死了寨子里的所有人,又将所有奴仆的魂魄勾了回来,继续服侍自己。
从此后,深入深山之人,多了比饥饿的野兽还要可怕的危险。
身上阴气重,又或者是运气极差的人,会在午夜听到轿子上面的铃铛声,化为厉鬼的小娘子在一片大红色中,被她的奴仆抬着,来到你的面前,让你娶她。
若是不娶,她便会生气,让自己的奴仆将你杀死吞噬,连魂魄都不留下。
若是娶,便会问你姓甚名谁,若不是她想听的名字,便依旧是个死字。
碰见这群鬼物的,从未有过幸存者,所以它们也一直存在于传说中。
没想到,竟然碰见了。
林长清只不过是个未出关的小道士,对付普普通通的鬼物还好,这种戾气极重的,他并没有完全的胜算。
“谢池渊!”他低呵一声,“我们就要没命了!”
谢池渊缓缓抬头,朝着那深红的方向看去。倒不是因为林长清说的话,而是因为月笙看向了那个方向。
那一抹深红色逐渐靠近,带来极为浓重刺骨的阴气。
婚礼的喜乐和轿子尖尖挂着的铃铛声音越发清晰,在模糊浓重的黑暗中,粘稠而又悠长。
“能对付得了吗?”月笙仰头问他。
谢池渊浅浅点了点头:“可以的。”
再砍一次自己而已。
这次的对手有点厉害,恐怕要更疼一些了。
但是没关系,只要月笙乖乖在自己怀里,多疼都没有关系。
谢池渊将月笙塞进了自己衣襟。
小小只月笙扒拉着领口往外看,思考着自己要不要动手。
她并不想在林长清的面前动手,她发现林长清对自己的气息似乎格外敏感,这让她感到恶心。
但是谢池渊切自己又实在是太不手软,每次都把自己弄得血肉模糊,撕心裂肺。
月笙承认自己虽然喜欢,但是总归是有点心疼。
还在思考着,谢池渊便毫不犹豫地将短刀插入了自己的胸口,用力一转——
血肉撕裂的声音响起,他颤抖着慢慢站起身,往那深红的方向走了一步。
更近了。
咒术的力量逐渐传遍全身,撕心裂肺的疼化为极为恐怖的力量,也让他的理智逐渐模糊。
深红色的轿子终于彻底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抬着轿子的八个奴仆嘴角咧到了耳垂,没有眼白,却能让人觉得他们都在盯着你。
轿子里,传来一阵幽深尖锐的女声:
“嘻嘻,公子愿意娶我么?”
谢池渊面无表情上前一步,眼中的黑雾流转,抬手将手指插进胸口的伤口,肌肉疼痛抽搐动作却没有丝毫的停顿。
沾着心头血的手指抽搐,在半空中画出一道血符,指尖一抖——
“破!”
血符化为血色的大网,铺天盖地朝着那轿子盖去!
林长清不动声色站在一边。
除非是危及到自己的生命,不然他是不会上前帮忙的。
不仅不会帮忙,他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