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叔的话,立马就使得现场炸了锅。
这算是怎么回事?
先前指挥那哈是假六王子的王爷,这会儿竟然反咬了文昱?
所以说,到底谁才是真正的王位继承人?
文昱立马就怒了,他也是带着人进宫的。
明知道眼下局势不稳,又怎么可能不给自己准备一条后路。
接下来,是谁先动的手,又是如何造成了场面失控的,一切似乎是都乱了。
等到所有人都回过神来的时候,六王子那哈的胸前已经插了一把剑,而且那把剑还直接穿透了他的心脏。
人被王叔扶住,还没有完全地倒下去。
而那哈似乎是用尽了身上所有的力气,紧紧地抓住了王叔的衣袖,嘴巴快速而轻微地动着,却不是说话,而是不停地有血从他的嘴里面溢出来。
此时,不知道谁喊了一句,“文昱刺杀了六王子,他是凶手,快去追!”
再然后,王都整个都被封城了。
王宫上下,也是乱做一团。
一直到了天色暗下来,仍然不停地有侍卫进进出出。
“王爷,六王子可是先王唯一的血脉了,如今他死了,这,百夷还请您来主持大局!”
“王爷,国不可一日无君呀,先前是因为有人质疑六王子的身分,而您又一直不肯上位,这才拖到了现在。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是呀,王爷,还请王爷继承大统!”
王爷垂下眼睑,看到了跪在眼前的一片人影,唇角微微勾起。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这个王位是他的了。
这一切,原本就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明知道那哈对五王子不服,所以才会暗中将消息透露给他。
借着那哈的手,杀了五王子,再眼睁睁地看着他杀光了所有的兄弟,原本想着,该自己出手了。
没想到,中间,又早了一个文昱出来,当真是横插了一杠子,让人不爽。
现在,总算是将这些碍眼的东西都清除掉了。
老五死了,老五的妻子和两个儿子也都掉入了河里,毫无音讯,应该是早已命丧黄泉了。
而眼下,老六也死在了文昱的手中。
接下来,就该是他来表演的时刻了。
一道接一道的诏令,自宫中发出。
文府被围抄,只是可惜了。并没有找到文昱的夫人,倒是文昱,没能逃过一劫,最终还是死在了侍卫们的乱刀之下!
据说,死相极惨。
当被人制止并且前来确认尸体时,已经根本就看不出,死者到底是不是文昱了。
只能依稀辨认出是个男人,再有,就是他身上还有着象征着身分地位的腰牌、玉佩。
终于,文昱伏法。
而他的夫人孩子,外加他的心腹,一去无影踪了。
就在王叔决定登上王位之时,大夏的国书到了。
大夏如今国强兵壮,来自大夏的国书,他不能不重视起来。
没有人想到,呈上国书的人,竟然是乌哈城的主将,更没有想到,跟这位特使一起出现在了王宫之中的,还有应该早已去世的五王子妃。
“你?”
“王叔,许久未见,您身体可好?”
王叔的心底早已凉了个透。
这个侄媳妇没死,那么,她的两个儿子定然也还活着了。
而且,他们的背后是大夏的百万大军!
自己和他们斗,等于是毫无胜算了。
其实,就算是没有大夏的这道国书,六公主也打算出手了。
只是有了这道国书之后,她要做的事,也就更顺利,更顺理成章了。
毕竟,她的儿子,是先王的嫡孙,也是他一直所属意的继承人的儿子。
所以,她的长子继位,名正言顺!
就算是年幼又如何?
只要筹码给地够,不怕他们不肯点头。
“王叔,可否借一步说话?”
王叔纵然是心有不甘,可是眼下这种局势,也不能与她硬碰硬。
他是想称王,可他还不想当一个亡国之君呢。
走到这一步,谁都不想前功尽弃。
可问题是,大夏的百万大军可不是摆设。
更要命的是,现在楚阳的种种动作,都表示了他是站在了这位五王子妃的背后的。
所以,他想不低头都不行了。
入夜,王都丞相府。
“主上,如今大势已定,王爷必定是与王位无缘的,您看是否可以对他动手了?”
“不急。如今局势未稳,待小王孙登上王位之后,还需要这个王爷来去制衡王族的势力。不过,他也活不了多久了。过个三年五载的,到时候他再暴毙,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而且,这段时间,还能为我所用,何乐而不为?”
“是,主上所言极是。”
黑袍人低低笑了一声,声音有些怪异,似是有些刻意伪装出来的暗哑。
“接下来,百夷的一切就交给你了。小王孙想要有所建树,至少也要十年之后了。这十年里,百夷是兴是衰,就看你们的手段了。”
“是,属下明白。”
黑袍人转身,看向了遥远的夜空,片刻之后,便消失无踪了。
对此,丞相显然是见怪不怪了。
三日后,王太孙重塔继位,其母五王子妃被尊为太后,垂帘听政。
消息传到大夏,楚阳自然是微微一笑。
重塔继位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宣布向大夏称臣,并且年年纳岁,每三年,至大夏朝拜一次。
如此一来,百夷,正式成为了大夏的附属国。
这样的结果,对于楚阳来说,自然是利大于弊。
出于对重塔及其母后的支持,楚阳下旨出兵,西京军再次对索额部落展开了穷凶极恶的追击。
而那之后,那位神秘的黑袍人军师,就像是在人间消失了一般,再也不曾出现在草原上。
对此,有人曾质疑,军师是否在百夷,就已经遭人毒手了。
而军师所留下的几名小童,也都分别在几天内,先后失踪,像是从来不曾出现过一样,消失的时候,也是一丝痕迹也不曾留下。
再之后数日,索额部落的首领遭到了刺杀,头颅被人砍下,悬于一里地之外的树干之上。
自此之后,索额部落彻底地没落了下去,在草原上,再也无法称王称霸了。
而新一代的草原王,又开始了在草原上的角逐。
一时间,草原各部落,可以说是蓬勃发展,各有千秋。
而如此一来,倒是出现了楚阳所乐意见到的景象。
总觉得,好像是哪里不太对呀。
为什么觉得自己上位之前,西京的事情,好像是一切顺利,而大夏的整个局势,是越来越糟。
而现在自己上位了,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在慢慢地转变着。
大夏的局势越来越好了,而且,连周边的一些环境,也都在向着大夏而改变。
这到底是巧合,还是另有蹊跷?
先前的那种古怪的感觉,再次袭上了他的心头。
早先就觉得背后有一只大手在默默地推动着这一切。
为什么现在,这种感觉好像是越来越强烈了呢?
如果说是有人在背后密谋了这一切,并且是在慢慢地计划着让自己上位,那可就一点儿也不好玩了。
这皇位他若是想要,自然是要凭着自己的本事得来。
而被人算计,总会不好受的。
“来人,传李相过来说话。”
“是,皇上。”
一个时辰之后,李相面色略有些古怪地出了御书房,之后,一路上是时不时地摇摇头,好似是有些疑惑困顿。
而楚阳的表情也没有好多少。
跟李相聊了那么久,始终没有得到一个想要的答案。
所以说,这件事情,与李相无关?
楚阳这回是真有些气了。
可是偏偏,又什么也不能做。
主要是,他现在也无法确定,自己心中的那种怪异感,到底是真是假。
回到了承乾宫,霍瑶光正指挥着人给他换榻上的几个迎枕呢。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嗯,反正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
霍瑶光一怔,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昨天还听到了梁国公说政务堆成了山,说各部的衙门都忙翻了天呢。
怎么到了他这儿,就说没有要紧之事了?
“那个绿喜,目前还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交待出来,我想着再试一试。”
楚阳的注意力,成功地被霍瑶光给拉过来了。
“再打算严刑逼供?”
“有些刑罚,虽然是不太人道,可是对付这种人,貌似也只能一试了。”
楚阳挑眉,“想做什么就尽管去做,你放心,背后有我给你撑腰呢。”
霍瑶光抿唇一笑,“我就是因为知道背后有你,所以才敢这么肆无忌惮了。”
楚阳哈哈大笑,顿时就将先前的愁思给抛到了九霄云外。
两人一起去了一趟慎刑司。
在这里,绿喜已经是遍体鳞伤了。
只不过,仍然一句有用的话也没有交待出来。
当然,她自己则是一口咬定了,就只知道先前所交待的那些内容,至于其它的,一概不知。
霍瑶光气得真想一脚把她给踹飞了。
做了这么年的特工头子,犯人的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她怎么会听不出来?
只不过,既然她自己不肯说,那就别怪自己不客气了。
接下来,霍瑶光便命人对她用了贴加官的刑罚。
只不过,当一层又一层的湿纸被覆在了她的面上之后,她仍然是不肯开口。
这份硬气,还真地是让人佩服。
最终,霍瑶光和楚阳二人失望而归。
夜里,慎刑司内潜入了一道黑影。
绿喜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看到了来人之后,唇角似乎是弯了起来,“你来了。”
黑影没有多说,直接将她身上的枷锁解除,然后将她放到自己的后背上,再从一旁拿了一件破衣服,将她直接绑在了自己的背上。
看这架势,是死也要将人救出去的。
只不过,黑影的功夫,显然没有那么好。
还没走出慎刑司,就差点儿被人发现了。
好在他反应快,再加上又是晚上,大家的视线也并不好,所以,只是往他藏身的地方探了探脑袋之后,便都走了。
绿喜苦笑,“你放下我,自己走吧。带着我,你也走不了。”
“少废话!”
黑影的声音,乍一听,男女莫辩,再细一琢磨,当是那种内侍特有的公鸭嗓,不是那么好听。
终于,两人一路上到了浣洗房。
这里的守卫较为松懈,主要这里都是下等的宫人们才会聚焦的地方,没有人会在这里投入太多的精力的。
男人一路上七拐八绕,总算是进了一间屋子。
点了灯,男人麻利地将身上的夜行衣脱了下来,然后换上了平时的太监服。
“春望,你还救我做什么?”
“别说傻话。一会儿我会送你出宫。你想好了,是回王太傅的府上,还是另寻它处?”
绿喜的眸光闪了闪,随后又快速地黯淡了下去,“去太傅的别院吧。我爹娘兄弟都在太傅的手上捏着呢。我若是敢背叛主子,我的那一家人,只怕哪个也活不了了。”
春望拿帕子给她擦了擦脸,“别说话了。先养养精神。我一会儿再给你弄点儿吃的来。”
绿喜果然就没再说话了。
春望和她一样,都是当初王太傅使了法子送进宫来的。
只不过,春望的命,没有她好。
绿喜是被当成了美人计中的美人送进宫的,所以,运气不错地进了坤宁宫。
可惜了,夜明慎一直不曾娶妻,所以,也就一直没有什么机会和绿喜接触。
再加上了裴氏的小心,所以,她一直都没有为太傅做出什么实际的贡献。
直到这一次,她觉得自己终于可以立功了,以换取自己家人在王家的日子好过一些。
没料到,反倒是自己中了人家的计。
春望进宫这么久,虽然一直都是干苦力的,可问题是,在这种地方,还是比较安全的。
一般来说,也就是吃地差些,用地差些,至少,不必担心被上头的主子给推出去顶罪了。
现在想想,反倒是春望的命好了。
绿喜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中间被春望叫醒,然后眼也没睁,就这么喝了一碗粥,又吃了两块儿有些硬的点心,应该是上面的主子一层一层赏下来的,到了春望这里,就已经失了口感,甚至,她还吃出来一点点馊的味道。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能吃饱,能补充体力,就已经可以了。
等到绿喜真地醒过来时,是被一种恶臭给熏醒的。
天未亮,宫里头要去倒夜香了。
春望拿着一张深绿色的帕子遮了口鼻,然后也跟着推着一个小车往外走。
守门的侍卫多看了他两眼,还搭讪道,“春望,你又被派去倒夜香了?”
春望点头哈腰,“是呀,人手不够。侍卫大哥辛苦了。”
侍卫一脸不屑地呵了一声,摆摆手,略带些嫌弃,“赶紧走,赶紧走。”
没有人愿意闻这种味道。
主要是确定了都是宫里头的那几个人,那就没有问题了。
再说了,最近宫里头一切太平,又没有听说过遇刺或者是哪个宫里头出大事了,所以,对于这些人的进出,管理也就没有那么严格了。
春望推着小车,总算是顺利地出了宫门。
连转了几个弯之后,春望哎哟了一声,“哥儿几个你们先行一步,我随后就到。我,我先找个地方去方便一下。”
听着前面就有人骂了一句,“懒人上磨屎尿多,就你事儿多!”
再之后,就看着前面的几人推着车吱呀吱呀地走了。
直到前面的车子转了弯,春望才小心地将人从车底下给松了绑。
绿喜全程都是被绑在了车底的。
不然,怎么可能会不被发现?
绿喜起先还是想吐的,结果被春望毫不留情地塞了一条帕子进嘴里。
这会儿总算是能动了,直接就在一旁干呕了几下。
“好了,我也就只能帮你到这儿了。这是药,你身上的伤,两个时辰之后还得再抹一次。我先走了,你自己保重吧。”
绿喜一手扶着墙,一手拿着药瓶子,扶在了心口处。
这世个,除了父母之外,也就只有春望待她好了。
咬咬唇,转身,钻进了一旁的小胡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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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在上午九点左右。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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