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兰笙笑了笑,“娘,你放心吧。我婆婆在这方面压根儿就不管我。而且,一回来就直接说,免了我的晨昏定省,还有这个。”
叶兰笙朝着妆台上指了指。
身边的大丫环立马就把一个小匣子给取了过来,脸上都是带着笑。
“夫人您瞧,这都是侯夫人回来后赏给小姐的。”
盒子一打开,那各色的珠宝,真是能闪瞎了人的眼。
叶夫人也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这东西一看,便知道价值不菲,如此一来,倒也可以确定,女儿在霍家还是很受爱重的,这样就好。
“我婆婆还说了,若是明年夫君不能调回来,我可以去边关陪着。若是夫君调回来了,我就要慢慢地从二婶娘的手里接过管家的事儿。”
叶夫人点点头,“远宜原本就是性子温和之人,如今虽然过了十几年未见,可她的性子依然如此。”
“是呢,我也觉得自己命好,嫁了一个好夫君,还有一个疼爱自己的婆婆。”
“也是你自己肯用心。”
叶夫人倒也不算是偏袒自己的女儿。
若是女儿是个拎不清的,又怎么会过地这么幸福?
“母亲,哥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不知道呢,眼下虽然不打仗了,可是听说皇上将他和李远舟都留在了那边,另外,你父亲今早也接到了旨意,命他这两天就动身,让他去那边主持大局呢。”
叶兰笙的眉眼一亮,“如今看来,我们家也算是圣恩不减,但愿爹爹和哥哥能早些回来。”
叶夫人点点头,“是呀,咱们就都好好的,别让男人们在外头不安心。”
另一边,宋氏已经在准备着霍瑶瑜的嫁妆了。
下个月,就是两人成亲的日子。
任宁非已经被任命到了幽州。
原本,他中了解元,应该先在翰林院待上个两三年,才有机会外放的。
可是没想到,正好就赶上了这一场叛乱。
那边的官员损失惨重,还能用的,可以说是少之又少。
所以,皇上从翰林院和这一届的学生中,又选了一些出来,将他们当成了第一批先去幽州和雍州任职的官员。
而任宁非,就是要在幽州任一县令,正好又是在幽州的边儿上,距离京西州极近。
若是骑马,连半个时辰也用不了,便能到了。
任宁非对于这一次的安排,简直就是满意到了极点。
到时候,自己的前程可以慢慢地拼着,而他和霍瑶瑜,也可以经常回老宅看看了。
所以,任宁非便提出来,先将两人的婚事办了,之后,再一同去任上。
任宁非虽然是被皇上选中了派去幽州,可是调令下来了,有关官场上的一些事,还是需要他们学习的。
所以,眼下还是在翰林院里出入,同时,还要加班去吏部那边点个卯。
总之,就是忙得团团乱。
宋氏看到女儿就要出嫁了,自然是舍不得。
可是再舍不得,女儿也不能一直陪着她这个娘亲呀。
如今女儿要出嫁了,儿子的婚事也已经有了着落,他们这一房,也总算是快要熬出头了。
霍流年这次科举也中了进士,虽然不及任宁非考的好,可是这一次,皇上对他的印象也是极为不错,再加上这回侯爷和霍流云都立了大功,所以,皇上也有意再抬举一下霍家。
如此一来,霍流年也便顺理成章地得到了皇上的恩赏。
下个月,他会和任宁非一起去幽州。
两人管辖的地界紧邻,倒也算是难得的一件喜事。
宋氏又将嫁妆单子看了一遍之后,正想着再要不要添一些,免得回头任家那边再小看了自家女儿。
“夫人,大夫人过来了。”
宋氏连忙整理了一下衣裙,起身相迎。
“大嫂,您有什么事,吩咐一声便是,何必还亲自过来?”
穆远宜笑了笑,“我是来给瑶瑜添妆的。”
宋氏愣了一下,“之前您和弟妹不是一起添过了?”
“之前是我和三弟妹的。这一次,是兰笙和瑶光的。”
宋氏会意,连忙请她上坐。
“兰笙还没有出月子,不方便出来,这一套头面,再加上了一千两银子,就当是给瑶瑜添妆了。”
一套红宝石的头面,就已经很大方了,怎么还连带着一千两银子了?
“兰笙说了,他们下个月要启程去幽州了,那里百废待兴,只怕最缺的就是银子了。她自己手里头也没有太多的闲钱,所以只能先拿一千两出来,算是自己的一番心意。”
宋氏都感激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大嫂,您这,真是让我如何谢您呀。”
宋氏知道,只怕叶兰笙有这方面的意思,可是最终还是这位大嫂拍的板。
“兰笙说,她跟瑶瑜投缘,之前两人也是处地极好。难得这两个丫头能说到一块儿去,我怎么能拦着?”
话落,又抬了一下手。
云姑姑将一个托盘端过来,放到桌上。
穆远宜将上面的红绸布给掀了,“这是一套玉饰,瑶光特意命人从西京带过来的。任家是百年世家,听闻任家人都十分喜爱玉饰,所以,瑶光特意命人赶工了一批玉饰送过来。”
宋氏看了托盘上的东西,简直就是要把眼珠子给瞪出来了。
玉佩六块儿,整套的首饰有两套,玉镯子两对儿,这份儿礼,不可谓不厚重了。
“大嫂,这可万万使不得。这么多的玉饰,这也太贵重了。”
“你也别忙着推辞,我刚才就说了,这是瑶光命人送过来的,是给瑶瑜的。另外,瑶光还让我给瑶瑜带句话,她如今可在府上?”
“在呢,刚刚被我撵到厢房里去做衣裳了。”
宋氏一抬手,立马就有人去请三小姐了。
“嫁女儿,的确是一件令人感觉复杂的事儿。弟妹也不必太担心,我瞧着那位任公子也是个好的。之前我在西京住了一阵子,对任家的风评,还是知道一些的。”
宋氏的眼睛亮了亮,“当真?那任夫人和任小姐如何?可好相处?这性子又是否古怪?”
穆远宜摇摇头,“没有什么古怪的。那位任小姐和瑶瑜的感情好着呢,之前来府上找瑶光说话,还总埋怨他们还不成亲呢。”
宋氏一听这话,倒是眉开眼笑了。
这女人嫁人,男人自然是要选对的,这是最最重要的。
可是这婆婆和小姑子,也是绝对不能含糊的。
就好像是霍家的那位老太太,那绝对就不能称之为一个好婆婆了。
当初甚至还帮着梁氏来算计儿媳妇,这样的婆婆,也是着实令人震惊了。
霍瑶瑜一进来,请了安,便规规矩矩地落了坐。
“瑶瑜,这是你长姐送来的,说是给你添妆的。那边的头面和银子,是你大嫂送来的。瞧瞧,你真是个有福气的。”
宋氏说着,眼眶竟然有些酸了。
穆远宜连忙劝了,“这是做什么?当着孩子的面儿呢。”
其实,要说穆远宜跟宋氏有多好的交情,那也未必。
当初两人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后来她就出事了。
那个时候,对这个宋氏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印象。
只是觉得她是一个很精明的女人,而且是很看重利益的。
而穆远宜的性子喜静,且后来怀了孩子之后,便一直很少出怡园。
所以,她跟宋氏和于氏之间的感情,一直都是淡淡的。
要真说好,反倒是之前和于氏的关系比较好。
主要是于氏这人性子太弱,总会被老太太冷嘲热讽,她看不惯,所以难免就要出言维护了。
一来二去地,时间久了,倒是与于氏走动地频繁了一些。
为此,宋氏当初可是没少挖苦她的。
的确,在高门之中,庶子庶女的地位,可是相当地低微的。
自己这个嫡长媳,却总是与庶弟的妻子走地近,难免会让人觉得她有些分不清楚轻重了。
现在看到宋氏这样,她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看来,她不在的这些年,侯府里发生了太多事。
多到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性情,可以磨平一个人的棱角了。
穆远宜看向霍瑶瑜,“瑶光跟我说,你和瑶琳一直都是她比较喜欢的妹妹。向来和她走地近。以后,若是去了幽州,任家给你气受了,可以直接去静王府。他们任家是百年名门,咱们霍家也不是小门小户,万事只管放手去做,不必忍着!”
霍瑶瑜一听,就知道这定然是长姐的原话。
也就是长姐那性子,才能说出这么霸气的话来。
“多谢大伯母了,也谢谢长姐。我以后离她也就近了,一定会常去看望她的。”
穆远宜点点头,一脸欣慰,“好孩子。以后成了亲,就是大人了。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多问问自己身边的嬷嬷,只是,这底下人的话,不能不信,可也不能全信,你明白了吗?”
霍瑶瑜连忙行了一礼,“多谢大伯母指点。”
穆远宜不爱出门,也不太喜欢说话。
可是今天到这里走一圈儿,倒是说了不少。
宋氏亲自送她出了院门,这才叹了口气。
好一会儿之后,才冷声道,“二老爷那边如何了?”
“回夫人,二老爷听闻二公子这次沾了侯爷和世子的光,可以出去历练了,先是大笑,再是大哭,整个人都是有些疯颠的。”
宋氏点点头,眸光沉了沉,“走吧,去看看他。”
女儿就要成亲了,她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再出什么事。
如果可以,宋氏是真的一眼也不想再看到那个男人了。
可是如今,儿子的前程才刚刚有了着落,不能再突然出事。
否则,一旦儿子被调回来先给他丁忧,三年之后,只怕黄花菜都凉了。
宋氏进到院子里,看到二老爷正在院子里坐着,就坐在了一张藤椅上,眼睛微阖着,脸色微红,不知道是被的,还是喝了酒的缘故。
“你过来做什么?”霍良安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在看到是这个女人的时候,眼睛里有些许的厌烦。
事实上,宋氏对他,又何尝不是格外地厌恶呢。
一个能跟自己的继嫂滚到一起去的,能是什么好男人?
“流年下个月就会动身去幽州了,我过来跟你说一声,免得你连自己儿子有了前程都不知道。”
霍良安哼了一声,“这里是霍家,我还没有到了那种无人理会的地步。”
“是吗?你还知道这里是霍家?”
宋氏冷眼看着他,“那你知不知道,这次儿子之所以能有这样的恩赏,还是全赖了流云的功劳?”
霍良安的脸色瞬间黑如锅底。
儿子若是真凭着自己的本事有了好前程,他自然是欢喜的。
可是这一次的事情,儿子明显是沾了长房的光,这一点,他无从否认。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觉得有些恼火。
格外地憋屈。
为什么就跟自己想像地不一样呢?
当年的事,他的确是做错了。
有违人伦。
他们为什么还愿意来帮扶自己的儿子?
难道就不怕将来儿子再给他报仇吗?
这断腿之痛,他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忘记的。
宋氏跟在他身边十多年,自然知道这个男人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冷笑了一声,“你是流年的爹,若是还顾念着那份情谊,我劝你最好就是好好地活着,别给你的宝贝儿子添乱。二房能不能撑起来,关键不在你我的身上,而在于流年。”
宋氏这话,可能是不太好听,却是事实。
霍良安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手上的青筋爆起,“滚!滚出去!”
这不是霍良安第一次发火了。
事实上,自从霍良安的双腿被废了之后,就变得有些暴躁了。
三不五时地打骂下人,这已经是成了家常便饭。
心中有火无处发,只能对着下人出手。
宋氏用一种极为同情的眼神看着他,曾经的那个自以为无所不能的男人,现在竟然也是沦落到了如地境地。
其实,宋氏是看不起他的。
腿残了又如何?
如今的大夏的朝堂上,并非是没有身有残疾之人的。
别人能不靠腿,让自己爬地更高。
为什么这个男人,反而是一蹶不振了?
宋氏这个身在深闺的女人都知道,大夏还曾有位文学大家,身残志坚,一人足不出户,却是阅尽了天下万书,最终诗词成一绝,连皇上都格外看重。
这样的人,不一样是能流芳百世的?
可是再看看眼前的这个男人!
除了暴躁,除了发脾气,除了怨天尤人之外,他还能做什么?
宋氏深吸了一口气,她当年果然是瞎了眼,才会一心跟着这样一个废物!
“我言尽于此,你自己好好思量吧。你这样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自己就没有想过,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霍良安一怔,用一种极其难以置信的眼神看向了宋氏。
“你不必如此看我。女儿就要出嫁了,儿子的亲事也已经订下了。再过两年,你可能就是当爷爷的人了。你真打算就此一蹶不振?”
霍良安紧紧地抿着唇,一言不发。
宋氏微微摇头,“前些日子,我去寺里求了一本佛经回来,可以安心神的,若是无事,你便抄一抄吧。”
话落,也不理会霍良安是何反应,头也不回地走了。
若是以前,宋氏怎么可能会让他抄佛经?
而且就算是说了,他也必然是不肯照做的。
现在的霍良安,就是每天酗酒,要么就是和女人厮混在一起,完全没有了当日的风采。
霍良安低头看看自己的双腿,眸底暗光涌动,说不清楚是怨恨,还是懊悔。
听说大嫂回来了。
那个美得像是仙女一样的女人竟然没死!
那么当初梁氏的存在,岂非就是一个笑话了!
突然,想到了霍誉。
那个一辈子都不可能有着光明正大身分的少年,以后还会回来吗?
霍良安自己也不曾放弃过,一直有让人在暗中寻找。
可惜了,一直杳无音讯。
如今,穆远宜回来了,霍誉是不是也知道了这一点?
霍良安的眸光微闪,手指紧紧地掐住扶手,脸上一抹紧张之色。
一刻钟之后,霍良城被人请了进来。
“你找我?”
霍良城再见这个二弟的时候,仍然是一脸冷漠,看他的眼神,就好像是看一个陌生人。
霍良安的心思一下子有些飘远了。
什么时候,亲兄弟,竟然走到了这一步?
------题外话------
话说,霍誉消失好久了,你们就没有人想他吗?哈哈,想让我把人拎出来给你们虐一虐不?
本书由沧海文学网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