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西京传来捷报。
霍流云和楚阳的手下会合,成功攻下幽州,目前,幽州只余四座县城,便尽被收复了。
可以说,这是几个月来最大的一个好消息了。
皇上听罢,自然是心花怒放。
连日来的阴雨绵绵,总算是能看到一丝阳光的温暖了。
霍流云和楚阳联手,才能攻破了幽州,对于皇上来说,自然是大喜过望。
而对于楚阳来说,这也正是他想要的。
适当地出出风头也就可以了,没必要太招摇了。
不然,以皇上那性子,等收拾完齐王之后,就该着来收拾他了。
所以,楚阳还是决定将大部分的功劳都推给了霍流云。
反正,那也是他的大舅子。
都是一家人,谁立功不是立功呢?
这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了。
另一边,他们这边刚刚送出捷报,元朗也对江陵下了狠手。
接连攻打了三天之后,兵马损失惨重,以极大的代价,最终,还是将江陵攻破。
只不过,就算是入驻江陵之后,他们暂时也没有了再对敌的能力。
兵马折损过半,能不能将这般费力夺过来的江陵守住,还是一个问题。
有了这两个消息,皇上总算是能安稳地吃着饭了。
至少,已经不再是无可奈何了。
肃王仍然镇守蜀地,只是由晋王世子夜容安,带出来了十万兵马,进入江陵,与元朗会合。
一番休整之后,夜容安才发现江陵总共的兵力,也不过才十二万人而已。
另一边,楚辽带领大军稳打稳扎。
不仅要攻城灭敌,还要安抚及收容一些因战乱而无家可归的难民。
这个时候,京西州的百姓们,就无比庆幸自己是生活在这里,而不是幽州了。
听说,那里的百姓们,连吃个粥都成了一种奢望。
就算是有存粮,也是一定要先紧着那些将士们吃的。
不然,谁来打仗?
幽州一团乱,大大小小的官员,也已经死了个差不多,这个时候,总得有人站出来主持大局吧?
楚阳还是十分上道的,直接先给皇上上了折子,恳请皇上派一位能臣来治理幽州,只盼能尽快让幽州百姓们有所依靠。
只是,明知那边战争连连,谁会愿意再去?
现在虽然是在楚阳的手上,可是谁知道对方何时再发起反攻?
万一再将幽州给夺了去呢?
所以,文武百官都噤了声,没有人愿意去那种地方当官了。
关键之时,还是李丞相极为有眼力,也极为忠心。
“皇上,依微臣之见,眼下幽州之乱,还是先由静王爷暂时安抚。若是静王爷一人忙不过来,不如就将远舟派过去协助,以料理一些政务。”
李丞相抬头,“皇上,待它日乱军平定,再将远舟召回,重新任命相应的官员便是。”
皇上点点头,这法子,还是可行的。
“只是,虽然主事的,可以暂时搁置,可是到了具体的事务上,总得有人出面去执行才是。”
“吏部尚书何在?”
“微臣在。”
“此事,就由你们吏部商议出几个人选来,到时候,随李远舟一并前往幽州。”
“是,皇上。”
于是,两天后,就由李远舟带着一大帮子人,浩浩荡荡地朝着幽州进发了。
因为是去安抚百姓,又是在那等刚刚经历过战乱的地方,所以,大家都十分有默契地,没有一个带家眷的。
不过,其中一位比较离谱,光是下人,就带了三十多个。
李远舟看到之后,嘴角一抽,真以为去幽州享福去了?
真正在幽州主持大局的,还是楚阳。
楚阳已经在幽州待了半个月了。
大大小小的事务,虽然有人为自己分忧,可是也总得到他这里来请示。
一天能睡上两三个时辰,就已经是很不错了。
霍瑶光没有过来,如今穆远宜还在王府呢,况且,齐王连上阳关十万兵马都能给策反了,谁知道,西京军这里有没有被他给收买了?
不期然地,便想到了赵书棋。
霍瑶光总觉得自己之前忽略了什么,现在再仔细地想想,齐王的合作对象,可能不止一个察尔。
霍瑶光是女眷,现在这个时候,自然是不方便去幽州的。
那里现在一片废墟,关键她去了,能起到的作用也不大。
最主要的,还是需要一些壮劳力才行。
战乱之后,可不只是说有粮食有大夫就万事大吉了。
许多被毁坏的房屋府院,总要想办法休整或者是干脆拆除,道路以及那些死尸也需要人清理,这些事情,女人还真是做不了。
霍瑶光陪着穆远宜下了一会儿棋之后,看到她累了,便扶她进屋歇息。
再出来时,正好看到了云姑姑。
“母亲的身体恢复地不错,我舅舅可曾来看过她?”
云姑姑摇头,“公子一直不曾露面。”
“我知道了。”
霍瑶光其实也就是顺口一问,既然不曾露面,也便罢了。
反正自己也不是真地找他有要紧事。
不过,既然自己是他口中的什么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他若是还活着,应该会主动来找自己的吧?
霍瑶光甩了甩头,这种时候,还是不要想这个了。
幽州那边需要的相应物资,朝廷虽然派人拨了下来,可是一些细微之事,总是需要他们自己想办法来解决的。
而且,之前收到了楚阳派人送回来的信,说是幽州的百姓们伤亡严重,就算是幽州收复了,没有个十年八年的,是根本不可能再繁华起来的。
繁华的根本在于人。
人都没了大半儿,又怎么可能还繁华得起来?
当然,江陵比幽州也没好多少。
境况都差不太多。
眼下这情形,分明就是对齐王极为不利了。
毕竟,两州连破,就算是他拿下了上阳关,也终归是遇到了强大的对手。
可是就在此时,一个消息被曝了出来。
而且还是元朗与齐王对战时,最后收兵,齐王派人射过来的箭雨给送过来的数千页的传单。
上面写满了当今皇上的罪行。
其中一条,便是他谋害先帝,仿造遗诏!
这一条,可以说是重中之重!
元朗和夜容安拿到了这个传单的时候,脸都变了。
叶兰铭急匆匆地赶来,“现在怎么办?外面都已经传开了。”
难怪齐王敢突然发难。
原来,竟是早有准备。
只不过,他这也只是单方面的说法,无凭无据地,最多,也就只能是制造出一个巨大的流言来。
夜容安的脸色更沉。
就是这种流言,才最是让人头疼。
既然是流言,那么传播的速度定然是极快的。
而且,这种事情,一传十,十传百,想要扼制,亦是难上加难。
夜容安当机立断,命八百里加急,将这传单收集了几张,给京城送去。
一份送进宫,一份送给他的父亲晋王。
元朗自然也没闲着,命暗卫将消息给安国公送去,事情出现这等转机,只怕是于军心不利。
谋害先帝,伪造遗诏,这足以毁了皇上多年的英名。
果然,正如夜容安所料,流言之势,猛于虎。
短短数日,便已传遍了大江南北。
显然,这其中,还有人在推波助澜。
毫无意外地,所有人都以为这是齐王的手笔。
上阳关,齐王坐镇军中,听着下人禀报外面的消息,时而轻笑,时而摇头。
片刻之后,他才收了笔,“本王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王爷,您的意思是,我们还会有同盟?”
“那就要看这个人想要什么了。”
齐王微微转动了一下手上的扳指。
若是对方想要的,也是那个位置,只怕,结盟一事,就要成空了。
或许,短暂地和平共处,倒是可以的。
“传令下去,所有将士闭门不出,任何人攻城,都不应战。”
“是,王爷。”
他手上现在还有雍州和允州,更有上阳关。
一时半刻,只要自己不应敌,对方想要强攻,也是没有那么容易的。
更何况,只要这个消息散出去,他相信,大夏的其它地方,很快就会有动静了。
肃王世子没想到,刚到江陵,就出了这种等事。
他年纪还小,不过刚刚能称之为一少年,这个年纪就带了五万兵马出来,可见,也是一个有些本事的。
肃王世子夜容济,容貌上偏向肃王多一些,相貌较为刚毅,哪怕是如今少年未长成,可是这一举手一投足之间,也颇具其父的风范。
夜容安出来,看到他在院内练功。
“容济!”
夜容济转头,收了长枪,然后双眼放光地跑过来。
“容安哥哥,怎么样?你们商量出破城之法了吗?”
夜容安摇头,眼下,并不是继续攻城的好时机。
他们这边的折损严重,而且,江陵城内,一片荒芜,那些百姓们流离失所,而先前皇上又下了旨意,命他们将这些难民安抚住,尽量不要再让他们流入到其它的州郡之中。
相较而言,齐王就没有那么多的忌讳。
所以,倒显得他们这里有些束手束脚了。
“我们还是先休整。另外,你安排一下,将那些伤兵能遣送回去的就先遣送,不能动的,就先在这里养着吧。”
“是,容安哥哥。”
夜容济自然也知道了那些传单的事,事实上,他还兴高采烈地读了几句。
直到发现后面的话不对了,才收了声。
此事,他也已经禀明了父王。
虽然年纪小,可是他也知道,只怕,大夏朝将迎来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
若只是空穴来风,齐王只是为了给自己兵变找一个光明正大的由头,那么,或许还不算是什么大事。
可问题是,当年先帝爷去时,身边守着的,正是当今皇上和太后,其它人,虽然也在宫里,却并未近身侍奉,所以,谁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不得不说,齐王,也是琢磨透了这些人的性子。
大概猜到了大家心里会有所猜疑。
而有些事情,一旦有了疑点,生了根,发了芽,那就不妙了。
谁知道,事情远没有就此结束。
就在几天后,幽州、江陵、以及周边的地方,都开始出现了一些告示。
上面一字一句地控诉了当年太后是如何残害宫中妃嫔以及先帝子嗣的。
这下子,立马就引起了轩然大波!
其实,后宫的那些腌臜事,又有几个达官贵人不晓得的?
只不过是都不会摆到了明面儿上来说罢了。
可是这些告示上,却是将一些太后害人的细节都说地绘声绘色,宛若亲见。
这种事情,无论真假,已经是将太后当成了一个笑料在民间传播了。
这等于是在踩着太后以及皇上的颜面在作秀。
而这一次,元朗和夜容安的折子到京城的同时,京城里,一夜之间,也贴满了这些对太后的控诉!
一时间,无论是太后,还是赵家,都成为了整个京城的热点话题。
当然,没有人敢拿到明面儿上来说,都是在私底下悄悄地议论。
越是如此,越是有更多的人以为,这些都是真的。
不然,身正不怕影子歪,太后何必要怕?
皇上又何必要命人烧毁这些东西,甚至是有谈论此事的,还要抓起来?
在一大部分的民众的心里,就已经先入为主地以为,这是皇上和太后心虚了。
先是皇上谋害先帝,再是太后谋害先帝的子嗣,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说地有鼻子有眼儿的。
皇上看罢,自然是怒极攻心!
于是,心情刚好了没几天的皇上,再次吐血了。
这种声势浩大的言辞讨伐,可以说是伤及了整个皇室的颜面。
可是齐王并不在意。
很简单,他的目的,就是毁了皇上和太后一直以来那种所谓的仁慈的形象,将他们脸上伪善的面具一层一层地撕下来,让他们鲜血淋漓,让他们痛苦不堪。
当然,与此同时,还能为他自己赢来一些时间上的缓冲,甚至是某些人的小心支持,他自然就更是乐得其行。
霍瑶光看到这些东西,总觉得这样的手法行事,除了有些卑劣之外,还有一种不得不承认的智慧。
这种先声夺人的气势,可以说是将皇上和太后给打压得喘不过气来。
民间的声望如何,他们不能不去考虑。
否则,一旦失了民心,等待他们的是什么,他们都很清楚。
如今,各地都先后有了这种东西,甚至是连孩童,都能对于太后谋害庶子的事情津津乐道了,太后还有何威严可谈?
同时,气氛同样紧张又沉闷的,还有赵家。
赵太师的身体原本就是时好时坏,不过是一直这么拖着,总算是还能撑着。
眼下,又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太师如何能不动怒?
赵书湛与一众幕僚商议之后,自然也已经快速地有了决断。
于是,连夜,召集了几个笔墨功夫好的,然后洋洋洒洒地写了数篇檄文之后,再由赵书湛亲自润笔,连夜送至宫中。
皇上看过之后,面色稍缓。
“好,将此文召告天下,痛斥这个齐王的不忠不孝,不仁不义!”
“是,皇上。”
于是,接下来,整个京城,但凡是字写地还算是不错的,都被召集了起来,
有写大字的,有写小楷的。
次日一早,京城的几个城门口颇为显眼的地方,就张贴了皇榜。
上面历数了齐王的十大罪状,怒斥他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字字诛玑,句句泣血。
其它的一些也被人分别快速地派往周边,尽快地张贴出去,以安民心。
夜容安这里也收到了消息,收到了京城的这些告示之后,又命人连夜滕抄,然后再命人直接射入了允州城内!
齐王原本就是一直在太后膝下所养,多年来,皇上也一直待他不薄,不仅封了亲王,而且还一直是有着实权的亲王。
可是偏偏,他却不顾母子之情,不顾兄弟之义,此种言行,何等凉薄?
齐王会使的手段,皇上这边自然也会使。
而且,比他使地更为高明。
不去直接地反驳他曾经放出来的那些流言,反而以一个兄长的身分,语气悲痛地陈述着他的种种言行,是让人多么的失望。
如此一来,局面的确是发生了一些变化。
只不过,这种文字上的仗,并不能真正地决定什么。
所以,次日一早,夜容安就召集了大军,再度准备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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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脸好疼!
李丞相:你活该!
晋王:你不是习得帝王之术吗?连齐王的这点儿心思都看不出来,真真是白学了。
楚阳:其实,还可以打地再狠点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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