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瑶光看到了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霍瑶玥的时候,不由得佩服起她的演技来。
“大夫,你刚刚说什么?”
“这位夫人小产了。而且,从脉象上来看,应该是受到了外力的刺激,腹部受到过撞击,再加上误食了此放的红花,才会如此。”
“怎么会误食了红花?”霍瑶光所问的,也是在场众人的疑惑。
晋王妃的眼神一闪,“这里尚不曾开宴,来人,先去查查看看付少夫人之前喝过什么。”
“是,王妃。”
晋王妃眼神锐利地在霍瑶光的脸上扫了一下,直觉这次的事情,与她有关。
“六妹妹,你现在可觉得身体哪里不适?”
霍瑶玥无比虚弱地问道,“我的孩子是不是保不住了?”
显然,刚刚大夫的话,她也听到了。
“嗯。别伤心,以后还会再有的。”
不料,霍瑶玥竟然号陶大哭了起来。
“不会了!我不会再有孩子了!是那个丫头,一定是她给我下了红花,只有她知道我有了身孕。”
丫头?
所有人都是面面相觑,与此同时,脸上都写着大大的八卦两个字。
付夫人急匆匆地赶来,“瑶玥,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就晕倒了?”
此时,她还不知晓,儿媳妇已经小产一事。
“是娇莲,是她害了我的孩子!只有她知道我有了身孕,今天早上我出门的时候,她还亲手给我端了一碗汤。一定是她!”
付夫人的面色微有些尴尬。
“瑶玥,你先别说话,好好休息,这件事情,母亲一定会给你一个公道的。”
看似是在为霍瑶玥做主,实际上,是怕她说地太多了,再丢付家的人。
霍瑶光抿唇,“付夫人,娇莲是什么人?怎么竟敢有胆子来谋害主母?”
付夫人一时被问住,支支吾吾,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而床上的霍瑶玥,就只是在哭。
“大小姐,求求你救救我们六小姐吧。那个娇莲是付大公子的通房丫头,也是他的娇宠。她定然是因为我们小姐有了身孕,心生嫉妒,才会这般地心狠的!”
付夫人不说,可是霍瑶玥身边的丫头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声声泣诉,将事情的一个大概就说了个清楚。
“胡闹!你一个下人,乱说什么?”
霍瑶光却眯起了眼睛,一脸冷肃,“付夫人,瑶玥虽然是嫁到你们付家了,可也还是我霍家的姑奶奶,还是我霍瑶光的六妹妹。这件事情,你们付家难道就不应该给我们一个交待吗?”
好端端的,一个孩子就这么没了。
这种事情,任何一个女人的娘家都不会轻易罢手吧?
晋王妃也有些头疼,怎么这种晦气的事情,就出在了他们晋王府?
这个时候,小丫环竟然连连磕头,“大小姐,求求您为我们六小姐做主呀。您要是再不救她,我们六小姐就要没命了!”
说着,小丫环竟然动作利落地爬到床边,然后直接就撸起了霍瑶玥的袖子。
“大小姐,您看看,这些都是付大公子打的。可怜我们小姐都有了身孕,他还不肯放过我们小姐。若非是他们两个狼狈为奸,我们小姐又怎么会小产了?”
哗!
这下子,事情闹大了。
好在,现在围在这里的都是女人。
霍瑶光一看到那胳膊上的条条伤痕,顿觉得触目惊心。
猛一回头,眸底中竟然是泛着浓浓的杀气。
这一眼,竟将付夫人吓得后退了半步。
“付夫人,这件事情,我们霍家绝不会善罢甘休!今天有诸位夫人小姐们在场,就请各位做个见证,我六妹妹危在旦夕,霍瑶光只能代替家中长辈做个主,先将人带回武宁侯府了。”
付夫人当然不想让霍瑶光就这样将人带走。
可是刚刚霍瑶玥身上的伤,在场的众人都看得清楚,她就算是硬拦,只怕也找不到理由。
毕竟,霍瑶光搬出来的理由,太光明正大了!
人家好端端的一个六小姐,嫁到你们家才几天呀?
这又是小产,又是被人凌虐的。
真以为人家娘家没人了吗?
霍瑶光要带霍瑶玥走,楚阳自然也不可能再留下来了。
付夫人无奈之下,也只好先回了付家。
晋王府这里的赏梅宴,倒是继续了。
只是,霍瑶光一行人刚在武宁侯府安顿好,夜容安就过来了。
“安世子有事吗?”
夜容安笑道,“王婶儿何必这般客气?以后叫我容安便好。至于付少夫人,再怎么说也是在我们晋王府出的事,所以特意过来看看。”
说着,一个侧身,身后的随从连忙送上了一堆补品。
“有劳安世子了。”
霍瑶光命人将东西收下,自己则是先离开了。
楚阳笑看了他一眼,“说说吧,怎么不好好地在你的相亲宴上待着,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夜容安苦笑一声,“果然是什么也瞒不过小叔叔。”
楚阳哼了哼,“你那点儿小心思,你以为你母妃就看不出来?”
夜容安一脸无奈,“不是我不想成亲,可是那些人,我真的是一点儿感觉也没有。”
“你母妃请来了京城所有的名门贵女,竟然没有一个能入得了你的眼?”
“这种事情,是要讲个眼缘的。”
楚阳不理他了。
身在皇家,哪里还能有那么多的自由了?
你想要权势,就必然要以失去一些东西为代价。
而生在皇家,最不能讲的,便是自由,尤其是,感情上的自由。
当然,他自己算是一个例外。
谁让他自小便‘体弱多病’呢?
正好有一个医术高明的霍瑶光在,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了。
这种事情,如果皇上不允,那才说不过去呢。
“本王听说最近你和元朗闹地很僵?”
夜容安的脸色骤然转冷,“那年卑鄙小人,如果不是他,我妹妹又怎么会惨死?”
这话倒是有道理!
“元朗好歹也是安国公府的世子,安国公手握重权,容安,你自己还是要学会隐忍。”
这么一说,夜容安的心情就更加地糟糕了。
“六公主远嫁百夷,听闻七公主的怪疾,是被小王婶儿给治好的?”
楚阳一笑,“你亲眼见过七公主了?”
夜容安摇头,他也只是听说而已。
“只是先让那些痘子消了,可是会留下不少的印记。至于说完全地消除,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这一点,瑶光已经跟德妃说过了。”
夜容安冷哼,“若非是她从中作梗,我妹妹又岂会落得那般下场?”
“七公主这一次算计六公主,倒也算是失策了。”
楚阳说地一脸可惜状,好像是真地一点儿也不知道这是谁的手笔一样。
夜容安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对于七公主,他没有一刀直接结果了她,已经是他的仁慈了。
接下来,只要是有机会,他一定会让七公主为他妹妹血债血偿!
“赵书棋的事情,你可打算插手?”
夜容安一愣,没料到他会问得这么直白。
“王叔放心,朝廷里的规矩,我都懂。”
“这件事情,既然是你父王主审,你最好还是不要再有任何小动作,别到时候让你父王为难。”
“是,侄儿明白。”
楚阳点点头,喝了口茶,“你年纪也不小了。若是真有中意的,哪怕是民女,也可以直接先接到身边来。就算是给不了一个侧室的身分,一个小妾还是可以的。”
夜容安微怔,两眼似乎是有些空洞,“再说吧。”
夜容安其实就是到这里来避难了。
又歇了一会儿,转而去了相府。
至于霍瑶玥这边,自然也是十分热闹。
回到自己家了,霍瑶玥也没有什么好避讳的了,直接将上衣脱了,让宋氏看了看她身上的伤痕。
宋氏一瞧,还真有几分的震惊。
虽然不喜欢这个庶女,可好歹也是霍家的女儿,嫁出去,那代表的也是霍家的脸面呢。
想不到这个付南竟然这么不是东西,立马就将霍瑶光寻来,看看能不能想个好法子。
“二婶娘,你若是信我,就直接报官。”
“报官?”宋氏有些犹豫,“这是不是太严重了?”
毕竟都是高门大户,若是闹到了人前,谁家也会丢脸面。
“放心,一会儿付家就会来人,到时候,您只管听我的,无论如何,就是一定要报官。”
宋氏何等精明之人,立马也就想明白了。
“好,就按你说的办。”
报官是假,吓唬付家人是真。
果然,没多久付南就被付夫人拉着来上门赔罪了。
付南是有几分不甘愿的。
原本正和自己的美妾一起胡闹呢,非被娘亲给拉出来,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这会儿一想到还要让他对那个贱人说好话,心里就莫名地不痛快。
“亲家呀,是我们家付南不懂事,您放心,以后这种事情,必然不会再发生了。”
付夫人一进来,看到只有宋氏和于氏两人,当下就放心了几分。
就怕霍瑶光也在,虽然那丫头年轻,可谁让人家是静王妃呢?
“亲家?呵呵,我可担不起。你们来地也正是时候,我们已经商量过了,正准备去报官呢。这谋害主母的罪名,可是不轻。另外,毒打妻子,与小妾联手来谋害正妻,这个罪名,不知道付公子觉得自己能不能承担得起?”
付夫人一听,脸色一变。
倒是付南,似乎并不曾当回事儿。
在他眼里,霍家二房根本就不成了。
哪里来的这么深的底气?
“亲家,这话怎么说的?不过就是小俩口闹别扭罢了。再说了,这个孩子没了,只要好生休养,将来一定还会再有的。”
“是吗?我怎么听说,付公子将一个小妾宠得上了房了,却将自己的正妻给贬得一无是处?这样的人家,我们霍家可是高攀不上!”
宋氏的语气,再加上了那样的神色,可以说是让付夫人臊地都没地儿躲了。
而付南则是有些不耐烦了,“岳母,话不能这么说。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吗?是瑶玥善妒,总是想找娇莲的麻烦,我才会对她动手。”
宋氏气得脸色都变了,“这么说来,付公子是承认自己动手打人了?”
“?”付南一噎,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可是话既然已经说出口了,也没道理再收回来。
更何况,他不认为就凭这两个妇人,能将自己如何。
“是我动手打了她。出嫁从夫,这有什么不对?再说了,如果不是这个贱人,我的娇莲又怎么可能会受了委屈?”
宋氏气得头顶都要冒烟儿了。
当着她这个岳母的面儿,竟然敢直呼霍瑶玥为贱人,这人的脑子是被驴踢了吗?
砰!
宋氏直接就将手中的茶盏朝着付南砸了过去。
茶盏在距付南不足一尺的距离摔碎,清脆的声响将付南吓了一跳。
“你干嘛?”
“好,好一个付家!这是欺负我们霍家没人了是吗?来人,即刻去报官!我倒要看看,这官府是不是也怕了你们付家,不敢给我们霍家一个公道了!”
付夫人吓了一跳,“亲家息怒,息怒呀。”
这件事情,现在老爷还不知情。
若是闹大了,丢的还是付家的脸。
付夫人这会儿也顾不得许多了,一巴掌就煽在了付南的脸上,“孽障!怎么说话呢?”
付南也被她这一巴掌给打懵了。
只不过看到自家母亲那一脸失望又急切的表情时,似乎是又明白了几分,忍了忍,低头不语了。
“二嫂,您先别气。来,先坐下。”于氏适时地站了出来,将宋氏劝着又坐下了。
“亲家,你放心,那个娇莲你们想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如何?”
宋氏呵了一声,“这怎么敢?那是你们付家的人,我们可不敢插手。”
这话明显还是在针对付南呢。
付夫人知道这件事情没有那么容易解决了。
宋氏这里明显是油盐不进,况且,霍瑶玥失了孩子,这可是一件大事。
若是被老爷知道了,还不知道要如何来惩治付南呢。
母子二人最终还是灰头土脸地回去了。
不过,倒是暂时说服了宋氏,先不报官了。
一回府,付夫人和付南二人就看到了坐在前厅的老爷,两人都吓了一跳。
“老爷,您今日怎么回来地这么早?”
付尚书冷哼,“还真是长本事了!竟然闹出这样的丑事来!”
付尚书直接就将手中的茶杯砸了过去。
他可不是宋氏,这一出手,就将付南给砸了个正中!
付南的身子晃了一下,那茶杯砸在他的肩上,里面的热茶浸了他一身。
可是面对这个严父,他是连吭都不敢吭一声。
“来人,将府中所有的下人都叫过来,一个不落!”
“是,老爷。”
付夫人吓得大气儿都不敢出,不知道老爷这是想要做什么。
生怕自己一句话说地不中听了,再被他给责难。
事实上,自打他们进门之后,付尚书连个正眼也没有给夫人,就算是有火气,也一直是在朝着付南撒。
而他越是这样,付夫人越是心慌。
跟他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如今能不了解这位夫君?
这说明他此时已然是怒到了极点。
相比于他的无视,付夫人倒是更希望他能直接大骂自己一通。
很快,管家进来回话,“老爷,人都齐了。”
付尚书起身,负手于身后出了厅门。
“给老爷请安。”
所有人都直挺挺地跪下了。
付尚书的眼睛扫了一圈儿。
“哪个叫娇莲呀?”
此时,一名身穿红裳的丫头吓得打了个激灵,还是心惊胆战地应了,“回老爷,奴婢就是。”
付尚书冷眼一扫,脸色阴沉,“放肆!身为一个下人,谁准你穿这种逾制的衣裳的?”
一个丫头,哪儿来的胆子,竟然敢着红裳?
他不知,这个娇莲为了气霍瑶玥,几乎是天天着红裳,而付南又常常夸赞她着红裳好看,所以更是助长了她的气焰。
“老爷恕罪,奴婢知错了。”
付尚书却连看也不愿再多看她一眼,“拉下去,重打四十板子,若是死了,就直接扔到乱葬岗,若是没死,就将人扔出府去。”
“是,老爷。”
娇莲一听,脸色大变。
“老爷饶命!少爷,少爷救我!”
付南小心地瞄了她一眼,可是此时此刻,他自己都自身难保了,哪里还敢再去保别人?
就算是平时再宠着她,在付南的心里,也还是自己最重要。
这个时候,若是为她求情,被打的就是自己了。
看到付南不曾为她求情,付夫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至少,这样的话,老爷的火气能消一些。
“将在少爷房里伺候的丫环婆子各打二十板子,无论死活,一律逐出付家。”
“是,老爷。”
这下子,付夫人和付南二人才意识到老爷是真地动了大怒。
两人相视一眼,都在琢磨着,到底如何,才能平息老爷的怒火。
事实上,付尚书做这些,一大部分,还是为了做给霍家人看的。
就算是现在没有霍家人在场,可是这种消息,想要传到霍家,简直就是不要太容易了。
毕竟,霍瑶玥的几个陪嫁还在付家呢。
将这些人都处置了之后,付尚书的一个眼神,管家便都明白了。
果然,一个时辰之后,就有两个小丫头从后门溜了出去。
只是,付尚书显然是将事情想地太简单了些。
就算是那个娇莲被处置了,可是霍瑶玥被付南打伤也是事实。
这样的事情,霍家自然是不可能就此揭过的。
第二天,宋氏就带人大摇大摆地上门了。
“亲家,你们这是?”
付尚书上朝去了,不曾回来。
宋氏二话不说,将一份和离书摆了出来。
“付夫人,将付公子叫出来吧。一别两宽,你们付南折磨我们瑶玥的事情,我们霍家也就不追究了。今天我过来,就是把我女儿的陪嫁都带走的。”
付夫人彻底地慌了。
连一个霍瑶玥都不稀罕他们家的儿子了,这付南以后的名声,那得差成什么样儿?
“亲家,你看,咱们是不是先好好地想一想?两个孩子还小,做事难免有些不成熟。昨天老爷回来,也已经重重地罚过南儿了,你看,咱们做母亲的,是不是将事情压一压?毕竟,这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你说呢?”
“付夫人,事情都闹成这样了,我们瑶玥若是还回来继续受付南的虐待,那才是脑子不正常了。”
付夫人气得脸色变了几变。
要不要这么毒?
怎么就虐待了?
“霍夫人,你可要想清楚了。霍瑶玥也不过是一个庶女。一旦和离了,那就是一个二手货了,这种女人,以后还能嫁得出去?”
宋氏一听这话,也恼了。
“付夫人,照你这意思,我们霍家的女儿就活该被你们付家折磨死?你们这是不是也太不要脸了?”
付夫人气得一拍桌子,“霍夫人,我好言相劝,你这是什么态度?”
宋氏也急了,“你那是好言相劝吗?敢情孩子不是你的,你自己不心疼。那下次我找人把付南打个半死不活,你是不是就知道疼了?”
这话把付夫人堵地哑口无言!
两人大吵了一架之后,付夫人干脆就甩袖离开了。
不就是一个庶女吗?
真以为他们付家娶不起媳妇儿了?
爱走就走!
有本事一辈子别回来!
此时的付夫人,还没有意识到事情到底有多严重。
她不知道的是,此事已经被闹得沸沸扬扬,甚至,连朝堂上,都已经有御史来弹劾付尚书了。
理由很简单,纵子行凶!
连自己的家都治理不好,还有什么资格站在朝堂上对别人指手划脚?
而付尚书没想到的是,一回到家,就明显地感觉到了气氛不对。
再一问,才知道霍家来人了。
得知霍家送上了和离书,而自己的夫人后来竟然又与亲家吵了起来之后,付尚书气得牙根儿都直痒痒!
没指着这个女人帮自己什么忙,可是至少也不能给他帮倒忙吧?
现在倒好,事情闹地这么大,而且人家直接把嫁妆都给拉走了,现在再上门去说好话,还能管用?
其实,付尚书心里明白。
儿子出了这种事情,人家提出来和离,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可是偏偏夫人儿子都不省心,不仅没把人拦住,反倒是还和人家大吵了一架。
这下好了,再想把人劝回来,几乎是难于上青天了。
啪!
付尚书黑着脸,直接一巴掌就把刚刚迎上来的付夫人给打翻在地了。
“老爷?”付夫人还一脸的错愕,似乎是不愿意相信,刚刚对她动手的,就是她的夫君。
“你还有脸叫我?你看看事情被弄成了什么样子?”
付南现在根本就成了京城的一个笑话!
以后若是将付家交到他的手上,焉能还有出路?
付尚书连连叹气,事已至此,却想不到更好的法子了。
“老爷,大公子过来了。”
付尚书的眉眼一动,倒似是看到了一缕希望。
付夫人捂着脸,怯怯懦懦地站在下首,不敢动,也不敢说话。
“父亲,儿子听闻今日霍家有人上门了,特意前来问问父亲,可需要再上门赔罪?”
付东说完之后,才注意到了一旁的夫人,“给母亲请安。”
付夫人没说话,倒是付尚书清了清嗓子。
“眼下,只怕是事已成定局了。”
“父亲,霍家,除了武宁侯之外,如今的三老爷也在朝中当差呢,而且官职已经到了四品,咱们付家不能落人口实。”
付尚书的眸中闪过一抹满意,“你以为当如何?”
“父亲,儿子以为,还是应该再上门一次。就算是霍家执意和离,至少,我们也算是尽了力,堵住悠悠众口。”
“只怕没那么容易。”付尚书叹了口气,“你弟弟的事情闹地这样大,哪怕是将那个丫头打杀了,都不能平复霍家人的怒气。上门赔罪,亦是无济于事。”
付夫人不满地瞪了付东一眼,“老爷说地是,既然如此,倒不如干脆地和离了的好。”
她倒是想说休妻,可是一想到儿子做的那些事儿,也实在是没有脸提及休妻这样的话。
付东看了她一眼,再朝着父亲行了一礼。
“父亲,就算是不能让弟妹回心转意,可是至少,要让别人看到我们的努力。”
说白了,上门赔罪,也是做给别人看的。
付尚书一听,极有道理。
“付南呢?让他滚过来!”
外面的丫环应了一声,立马去找了。
“父亲,二弟性格不羁,到了霍家,只怕又要闯祸,不如由儿子陪同他一起前往,也能提醒一二。”
“好,有你在,我还能放心些。”
“是,父亲。”
付南被叫了过来,劈头盖脸一顿骂自不必说,听到最后,还要让他上门赔罪,付南是一百个不乐意。
可是再不乐意,也不能忤逆自己的父亲。
付南一脸不满地出了府,一路上,都没有跟这个庶兄多说一句话。
付东倒也不在意。
他要的,也从来就不是付南对他的感激或者是敬重。
在付夫人的教导之下,付南要是感激他了,那才有鬼。
不出所料,进了武宁侯府之后,谁也没有肯给他一个好眼色。
付东始终都是不徐不疾,不焦不躁,反倒是付南,刚低声下气地说了两句好话,就被对方的脸色给激怒了,当下就又开始喊打喊杀了。
正闹腾地欢实呢,付东突然松开了付南,不再劝了。
“你们霍家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要以为出了一个武宁侯你们就能飞黄腾达了。我告诉你们,小爷跟你们没完!”
“跟谁没完呀?”
霍流云大步过来,一身的戎装未换,左手扶在了佩剑之上,一身英武之气,着实令人惊艳!
付南听到声音,转身一看,一时怔住。
他自然是认得霍流云的。
不仅认得,他还曾经和霍流云一起招猫逗狗,进赌场,逛花楼。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曾经的那个霍家纨绔世子,竟然也如此地气度无双了?
“你,流云?”
“付二公子好大的气派!跑到我武宁侯府来闹事,怎么?还想要杀谁呀?”
霍流云慢悠悠地过来,嗖地一下,将剑拔了出来,“不是要杀人吗?来,这把剑借你,如何?”
付南立马就吞了吞口水。
所谓的杀人,不过就是自己虚张声势罢了。
他哪里敢真地杀人?
再说了,他也没有那份儿胆气呀。
“那个,没有的事儿,你肯定是听错了。对,听错了。”
逮着个机会,付南一溜烟儿地就往外跑。
付东一脸无奈,朝着霍流云拱了拱手,然后才追了出去。
只是,他没想到,刚追到了大门口,就看到付南已经是被人揍得鼻青脸肿的,躺在地上哭爹叫娘的。
这种事情,哪里能瞒得住?
跟着他们去的两个长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付尚书的脸色黑到了极致。
“简直就是蠢货!”
跑到人家的家里去喊打喊杀,人家不揍你揍谁?
再说了,武宁侯府原本就是以武起家的,你这样嚣张地去挑衅人家,人家不给你点儿颜色看看,岂不是对不起人家是武将这样的身分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付尚书已经在考虑着家族传承的问题了。
长子付东,自然是不错的。
其它的几个庶子,虽然也都还算是聪明,可是从学识和为人处事上来讲,都比付东差了不止一星半点儿。
更何况,长子已经中了举人,也算是有功名的了。
可是付南现在还是一介白身呢。
思来想去,这付家经营几代,才有了现在的地位,绝对不能毁在自己的手里。
付夫人守着付南,心疼地眼泪直掉,犹不知,就在刚刚,她的夫君已经彻底地放弃了这个儿子。
霍瑶光歪在榻上,听着小环绘声绘色地讲白天的事情讲了一遍,表情淡漠。
哥哥会做出这种事来,一点儿也不意外。
就算是他再不喜欢霍瑶玥,可是也始终记得她是霍家的女儿。
在霍家的地盘儿上,被人如此挑衅,他要是能忍了,就不是霍流云了。
“取些药材补品出来,给霍瑶玥送过去。”
静王妃的态度,还是要摆出来的。
“是,小姐。”
楚阳一进来,就看到霍瑶光正在出神。
“你六妹妹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和离书也已经拿到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在想,你打算怎么让付南这个人渣赎罪。”
楚阳笑了笑,“不急。这件事情,不必我们亲自出手的。”
霍瑶光一脸狐疑地看向他,眨眨眼。
“巫灵子正在尝试做一种药,看看能否对你的身体有效果。”
霍瑶光皱眉,这个话题跳转地太快了些,一时还真是难以适应。
“我的身体只怕是那些药都不起作用的。”
霍瑶光现在比较好奇的是,付南这种人最终能有一个什么样的下场。
“不管起不起作用,我们都要试一试。你不是也担心将来我们有了孩子,再如同你一般,将你身上的这股寒气给袭承了去?”
霍瑶光一噎,然后瞪他一眼,“谁要给你生孩子了?”
她这么一怼,楚阳倒是愣住了。
“不给我生孩子,你打算跟谁生呀?”
这话,怎么听都是透着几分的阴凉的气息。
霍瑶光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脖子。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现在还小呢。”
楚阳看她有些心慌的样子,顿时乐了。
“你六妹妹都小产过了,你还小?”
霍瑶光抿了抿唇角,没敢再跟他呛声。
片刻之后,楚阳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声,“瑶光,什么时候,你才能真地对我敞开心扉呢?”
说话的同时,已经将人搂进了怀里。
霍瑶光一时有些懵。
对他敞开心扉吗?
他这样的男人,还会在乎她一个小女子?
眸光微动,霍瑶光此刻觉得自己的心好像是乱了。
赵书棋的事情,也终于被人摆到了桌面儿上来说。
大理寺会审,自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有一个答案的。
而赵书棋毕竟也是镇关名将,在未曾查明之前,大理寺也一直对他颇为优待。
单独的牢房,里面高床暖枕,倒更像是住在了旅店里。
一日三餐,顿顿都是美食佳肴,还附有美酒一坛。
赵书棋也不愧是镇守边关多年的名将,此时被困于此,倒也不慌不急。
反正已经到了京城,他相信,就算是为了边关之稳,皇上也不会轻易地处置了他。
更何况,还有太后在?
只不过,赵书棋的内心仍然无法做到表面上这般地平和。
他在西京的一些事情,若是真地被人查到,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最多就只能是指责他欺君之罪!
至于他为何会突然折返西京,最好的理由,就是他在西京还有一房妾室及幼子,担心他一走,那一家子无人照看,再被人暗算。
这样的理由,无论是谁听了,都会觉得是情有可原。
一连多日,赵书棋这里,都没有什么突破口。
晋王带了相应的卷宗进宫,面呈皇上。
“赵书棋之前故意欺君,当真就只是为了那房妾室?”
这个理由,皇上是不信的。
事实上,晋王也是不信的。
可是赵书棋言词凿凿,而且,也的确是查证了,他在西京有一房娇妾。
“皇上,眼下,就只是与赵书棋拖时辰罢了。除非是西京那边能有重大的发现,否则,只怕是很难治他的罪。”
晋王与皇上一母同胞,自小一起长大,皇上在想什么,他自然都清楚。
这些年,赵家势大。
皇上该给的荣耀,也都给了。
可是偏偏,赵家的某些人,太不知进退了。
“云容极那边可有什么消息传回来?”
“目前还没有。”
正说到这里,外面的大总管进来禀告,说是西京的八百里加急!
皇上的神色一正,“速速带进来。”
晋王接过密报,再三确认没有异常之后,才亲手呈于皇上。
皇上早已等不及了,果断地将密函打开。
快速地浏览之后,皇上先是大喜,再是震怒!
“这个赵书棋,简直就是胆大包天!”
晋王抬头,正对上了皇上的怒容。
“你看看,他竟然敢在西京养了一支私兵!之前竟然还敢跟朕说户部的军饷一直不曾落实到位!你再仔细看看,这些多出来的五万人的嚼用,都去了何处?”
晋王大惊。
万万没有想到,赵书棋竟然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竟然敢养私兵?
他想要做什么?
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呀!
饶是晋王早有准备,可是乍一听到了这样的消息,仍然是有些震惊。
“皇上,兹事体大,您看?”
“先封锁消息,传密旨给云容极以及西京刺史。”
……
直到晋王走出皇宫大门的时候,才回过神来。
看样子,赵家,只怕是真地要变天了!
一旦西京之事查实,就算是皇上看在太后的面子上不治赵家九族的罪,可是赵家所有人,只怕都难逃厄运。
有时候,从天堂跌入地狱,那种感觉才是真真地叫人生不如死!
与其苟活残喘,还不如死了来地更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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