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夜明渊独自在书房里坐了许久之后,才打定了主意。
若是自己能得到小皇叔的支持,必然是如虎添翼。
晋王那边,还要再看看。
那只老狐狸一直不动,只怕也是为了想要确保他自己的利益罢了。
相比于晋王,夜明渊自然以为,还是静王这里更好拥有主动权。
毕竟,静王再怎么嚣张,再怎么受宠,年纪也是和自己差不多的。
不像是那个晋王,吃的盐多了,说话做事,都是要拐个九曲十八弯的。
第二天晚上,夜明渊换了衣裳,极为低调地去了静王府。
楚阳看着对面这个与自己年纪差不了几岁的侄儿,微微勾唇。
“明谨一直得皇上宠爱,这原本就不是什么秘密,你也无需担心。”
夜明渊听得小皇叔开门见山,心头一松,面上却更为恭敬了。
谁不知道,这位小叔叔那是绝对的变脸大王!
前一刻还能与你谈笑风声,下一瞬,便极有可能会出招要了你的性命。
“多谢皇叔提点。”
“本王也不只是为了你。”
楚阳说完,古砚上前,将一封住放在了桌上,随后退出去,关好了房门。
夜明渊一愣,未敢直接有动作。
楚阳吸了口气,“看看吧。”
夜明渊的心里打鼓,听这语气,似乎是有些不满。
只是不知道,到底是针对谁的。
夜明渊打开一看,当下变了脸色,脑门儿上,已经有了一层薄汗。
之后,眼睛急转,扑通一声,跪在了楚阳面前。
“皇叔救我!”
楚阳面容微沉,手指在桌上轻敲了两下,却并没有马上表态。
夜明渊似乎是有些急了,膝行了两步,一把抱住了楚阳的腿。
“皇叔,侄儿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去谋害父皇呀!这是陷害,这一定是陷害!”
看到楚阳仍未表态,夜明渊似乎是有些慌了。
“皇叔,那个朱副管事,虽然是与侄儿有些渊源,可是侄儿绝对没有胆子做出这种事呀!”
楚阳看到夜明渊的眼神有些慌,甚至是已经隐隐看到了泪花,这才似乎是无奈地轻叹一声。
“你先起来说话。”
夜明渊不知他的心思,自然不敢轻易地起来。
楚阳的眉心微微一紧,夜明渊看得心头一跳,立马就撩袍子站了起来。
只不过,整个人却似乎是再也站不直了。
楚阳看似随意地瞄了他一眼,“此事,本王若是有心追究,必然不会将这封信让你看。”
夜明渊松了一口气。
如此说来,自己还是有一线生机的。
他太清楚这封信的重要性了。
一旦这封住被送到了皇上的龙案上,那他所有的一切,可就全都泡汤了。
“皇叔!”夜明渊一脸感激,表情真挚。
楚阳只是微微一笑,“本王知道你们兄弟间不和,这种事情,本王也拿不准,到底是你做的,还是被人陷害的。只是,你们几个,都是人中龙凤,本王不想因为一场猜疑,就断了你的前路。”
“多谢皇叔照拂!”
说着,夜明渊再次跪下,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楚阳看着他的头顶,唇角微勾。
站起来,亲手将他扶起。
“这封信,你拿走吧。”
夜明渊一愣。
他以为,楚阳会利用这封信来要挟他,或者是做为合作的筹码的。
楚阳一眼看出他的心思,拍拍他的肩,“好自为之吧。”
夜明渊的表情实在是有些难以控制。
毕竟,这么大的把柄,无论是谁拿在了手里,都是不会轻易地交出来的。
还有什么,是比这个更让人能放心的筹码呢?
可是静王,他偏偏就与旁人不同!
夜明渊回到自己的王府之后,半天都不曾想明白。
很明显,静王若是真有心要对付他,就绝不可能将这封信交给他。
这封信上的内容,正是他身边的内侍,与御膳房的那位朱副管事的来往内容。
上面虽然未曾明白提及下蛊毒一事,可是言词间却有某些暗示。
当然,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自己身为一名皇子,身边的人却与主管皇上膳食的人这般亲密,这用意……
皇上甚至根本不需要知道这信上是什么内容。
只要知道,他身边的人在盯着皇上的膳食,就足够了。
哪怕已经拿回了信,夜明渊仍然是觉得一身寒气。
上位者,向来多疑。
无需太多的理由。
只要父皇对他起了疑,再想修复,可是难上加难。
正是因为太明白这一点了,所以,夜明渊才会无比的后怕。
经过这一次的事情,只怕良妃母子,还将要得意一阵子了。
原本,这六宫中最为受宠的便是良妃。
现在有了这一出,皇上就算是不怀疑他和母妃,可是至少,也会渐渐地疏远的。
夜明渊此时才反应过来,暗骂自己一声蠢货!
早知如此,就应该多向小皇叔请教几句的。
次日散朝之后,夜明渊刻意等在了宫门口。
楚阳和晋王因为皇上传诏,出宫较晚。
楚阳出来的时候,晋王去给太后请安了。
夜明渊恭恭敬敬地行了礼,“皇叔,不知可有空闲?侄儿还有事想请教。”
楚阳微微颔首,二人直接去了静王府。
“你的担忧,本王都明白。过犹不及,你可明白?”
夜明渊愣了一会儿,一脸茫然地摇摇头,“还请皇叔指教。”
楚阳的眉毛微扬了一下,“如今皇上有可能会疑心你们母子。无论如何,却是没有实证的。再加上了良妃那里,可能再有些暗示,所以,你以为对于你们母子来说,情势不利。”
夜明渊僵硬地笑了一下,“皇叔所言极是。”
“其实,你只需要知道自己是身分,你母妃也明白,她是什么身分,便足矣。”
楚阳话落,便开始轻轻地饮茶。
看这意思,是不打算再多言了。
夜明渊很快就领会了他的意思,一脸受益的表情,“多谢皇叔指点。侄儿先行告退。”
两人差不了几岁,却是差出来一个辈分。
楚阳浅笑,难得看到这个眼高于顶的侄儿,能对他这般地恭敬。
“主子,西山大营那边传来消息,霍世子在军营里的日子似乎是不太好过。”
楚阳直接一脸悠闲地靠在后面,咧嘴一笑。
“欲成大事者,岂能太过顺遂?”
古砚不再说话,他当然明白主子的意思。
只是,万一霍世子再去找霍小姐倒苦水,到时候会不会影响到主子讨媳妇儿呀。
“经你这么一提醒,本王倒是想起来,有日子没见霍瑶光了。”
古砚立马集中了注意力,“回主子,霍小姐正在安排府内的一些事务。”
楚阳想到不日将与她同行,倒真的是很期待了。
霍瑶光叮嘱了苏嬷嬷一番,大意是要将这水云居给守好了。
不该进来的,别进来。
不能外泄的,也别被人扫听了去。
其实,武宁侯府里也没有什么太多要准备的。
霍瑶光只说自己从太医那里要了蛊虫,所以想要研究一下。
可是又觉得武宁侯府里住的人都金贵,若是哪一个不小心染了病,再怪到她身上,那就不好了。
所以,直接就提出来到城外的庄子上去小住一阵子。
她一主动提出来,武宁侯府上下,就没有不合手欢送的。
可算是把这个麻烦精给送走了!
霍瑶光出了城,让小环和连枝都在庄子里住着,至少能帮她打个掩护。
当天晚上,就在庄外和楚阳碰了面。
“上车吧。”
霍瑶光瞪直了眼,伸手指着马车,“不骑马吗?”
“离这里不算太远,坐马车吧,还舒适一些。”
霍瑶光也没多想,哦了一声,直接就钻了进去。
只是下一刻,看到楚阳也进来,她有些不淡定了。
“王爷?”
楚阳一脸无辜,“怎么了?”
霍瑶光撇嘴,“男女授受不亲,这样是不是不太合适?”
说话间,马车已经开动了。
“既然是男女授受不亲,那你还陪我出来,是不是就更不合适了?”
霍瑶光气极,丫的,这不是为了给你解毒吗?
楚阳看她有些炸毛,立马从一旁的格子里取出来一盒点心。
“来,尝尝看。”
这算不算是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
霍瑶光哼了一声,极有骨气地撇开了脸,不吃!
楚阳也不急,慢悠悠道,“这个时辰出来,你应该是没敢用晚膳吧?”
霍瑶光一怔,他猜地没错。
因为考虑到要骑马,又极有可能是急行,所以,霍瑶光没敢吃多少东西。
哪知道,这位爷竟然安排了马车。
早知道,就应该舒舒服服地吃个饱了。
“你若是不吃,可就要挺到明天早上了。”
霍瑶光没吭声,绝对不能被美食打倒!
只不过,这种坚定的信念,维持了不过一刻钟,便再也挺不住了。
肚子咕咕叫,美食在前,不吃才是傻子。
霍瑶光自我安慰,总不能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吧?
看她吃地香,楚阳的脸上也有了一层淡淡的笑意。
看到她的脸上也沾到了糕屑,几乎是不假思索地,便抬手轻轻帮她拭掉。
霍瑶光转头看他,感觉他的手指有些凉。
忘记了继续吃,霍瑶光眨眨眼,就这么有些花痴一样地看着他。
其实,撇开渣王爷的坏心眼儿来看,他的确是那种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英拔的剑眉,狭长的凤眸,如骨般的鼻梁,极为性感的一双唇。
实在是很想让人扑上去咬一口。
霍瑶光有些困难地咽了口口水,淡定!
美色误事!
霍瑶光连忙转了头。
她自己都不曾意识到,此刻,她的脸色很红。
楚阳在她有动作之时,也不自地地偏了头。
刚刚那一瞬间,怎么就突然想要亲一亲这个小宠了?
楚阳清了一下喉咙,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若是不出意外,明天傍晚时就能到了。”
霍瑶光还在走神,压根儿就没听到。
恰在此时,马车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霍瑶光身子一歪,直接就躺到了某爷的怀抱里……
场面,似乎是一下子暧昧了下来。
不得不说,某爷虽然是人渣了一些,可是这怀抱里,还是很温暖,很能给人一种安全感的。
如果,忽略掉某爷眼中那赤裸裸的色意,说不定,霍瑶光会考虑在他的怀里多待一会儿。
一把将人推开,然后无比尴尬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
“霍瑶光,其实,本王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排斥嫁给本王呢?”
霍瑶光睨了一眼过去,然后似笑非笑道,“这有什么想不明白的?我只是不想早死而已。”
这语气,这眼神……
所以说,英俊又尊贵的静王爷,这是被人嫌弃了?
楚阳并不觉得生气,反倒是觉得这样的霍瑶光,让他欲罢不能!
当然,表面上,还是维持着自己的那抹高高在上。
被拒绝了,也不能失了自己男人的尊严!
赶一夜的路,其实还是很辛苦的。
好在马车宽敞,而且里面也有睡人的地方。
霍瑶光坚持了没有一个时辰,就已经昏昏欲睡了。
霍瑶光是被一阵阵的香味儿给馋醒的。
睁眼,看到自己身上还盖着一床薄被,马车里也只有她一个人。
跳下车,倒是感觉有些清爽。
到小河边洗了把脸,然后吃着香喷喷的早膳。
楚阳从来没有想到过,一个女孩子,竟然能如此快地适应这种野外的生活。
不对,应该说,是从她的身上,看不到任何的违和感。
楚阳当真很好奇,这个霍瑶光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
又是什么,让她整个人都看起来这么有生机!
楚阳的眉眼微暗。
他自幼便被人下了毒,对外,只说是自己身有顽疾,便是宫里的太医们所给出的答案,也永远都是这一个。
如果不是因为后来遇到了师父,他自己也不会明白,原来他是中毒了。
这么多年,京城的莺莺燕燕,他自诩都看了个遍。
可是唯独霍瑶光,让他眼前一亮。
在她的身上,他能看到生命之精彩!
京城高门大宅里,那么多的小姐妇人,可是却从来没有一个像是霍瑶光这般,活地如此真实,又如此地富有生机。
或许,也正是这一点,深深地吸引了他。
曾经,他以为自己活不了几年了,所以,对什么都是无所谓的态度。
经过了一阵子的混沌,他想明白了。
燕过留声,人过留名。
那些想要害他的人,即便是真能杀了他,他也一定要留下让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抹去的事实。
当然,不是他暴戾的名声。
有些事,还不是对霍瑶光摊牌的时候。
楚阳喝完粥,然后起身到河边散步。
霍瑶光睨了一眼,然后往古砚的方向凑了凑,“喂,你家主子是不是有些不太正常?”
古砚心道,自打遇见你之后,我家主子就没有正常过。
“主子可能是心情不好。毕竟中毒多年,而且一发作起来,如万虫噬骨一般,疼痛难当。”
霍瑶光微微点头,看到了那人略有些萧瑟的背影,竟然萌生出了一种心疼的感觉。
若是换了她,自小承受这么多的痛苦,也不一定能坚持地活到现在。
单从这一点上来看,这个渣王爷也不是一无是处的。
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然后幽幽地吐出一句话来,“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古砚一怔,表情有些古怪了起来,“霍小姐,您这是什么意思?”
他当然不是真的不懂这句话的意思,只是想问清楚,霍瑶光说这个,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说他们主子命长,还是短命?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想让你家主子当好人,还是想着让你家主子当祸害?”
古砚看着甩袖走掉的霍瑶光,总觉得无论是怎么选,他家主子都是被人坑的命呀。
啧啧,这骂人的水平,还真是高!
还未到达目的地,古砚就收到了不太好的消息。
果然是有人阻止他们去采摘龙木草。
“主子,幸好您在暗中加派了人手。我们的人虽然有些折损,可是至少保住了龙木草。”
楚阳的神色未变,看不出喜怒。
霍瑶光站在一旁,只觉得这个人的身上,有着一种让人难以抗拒的霸气!
“加快脚程。”
“是,主子。”
等他们到达目的地的时候,现场还弥漫着十分浓郁的血腥味儿。
虽然现场被人清理过了,可是地上仍然能看得出一些深色的印记。
一个长相粗犷的男人上前,“回主子,前后来了三批杀手。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毁了这片龙木草。”
楚阳点点头,面无表情,“辛苦了。”
“属下不敢。可是要现在就采摘龙木草?”
楚阳却将视线对准了霍瑶光。
霍瑶光眨眼,想到自己才是要负责解毒的那一个,这才微微笑道,“王爷,此处只怕不太平。依我看,还是将龙木草采摘之后,迅速找一个安全的落脚点才是。为您行针,可是不能受到丝毫地打扰的。”
古砚皱眉,这里是荒郊野外,三五里之内,连让人藏身的林子都没有,实在是不太好找。
“我记得那边好像是有处山洞。”
粗犷的汉子再次开口,“主子,要不就移驾到那里?”
楚阳点头,“就按楚辽说的办吧。”
这些人动手很快,古砚嘱咐只采了一些之后,便让人再守在暗处,以免后面还有不时之需。
山洞离这里不算太远,最多不过二里地。
只是他们刚刚进入洞中,楚阳的脸色便是一暗。
霍瑶光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觉得脖子上一紧,然后就被人拎住了后脖领,飞快地从里面掠出来。
楚辽和古砚二人大惊,纷纷拔剑迎敌。
谁也没想到,竟然会有人在此埋伏。
楚阳因为中毒,即便是有一身的武功,现在也不能轻易地动用。
眼看着前面的人打地激烈,霍瑶光瞪大了眼睛。
不是吓的,她似乎是在琢磨着,这些人的招式和攻击特点。
察觉到这一点,楚阳看她的眼神里,兴趣似乎是更浓了一些。
或许是因为看地太过入神,霍瑶光并没有注意到,已经有人飞快地朝她攻了过来。
意识到危险的时候,刀尖距离自己已经不足两尺的距离了。
瞳孔一缩,霍瑶光下意识里就要侧身,期望能避过这一刀。
可惜了,她低估了这些习武者的力量和速度。
危急之际,霍瑶光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气劲自自己的一侧散开,以汹涌之势,冲击而来。
砰!
偷袭者,竟然被这强大的掌风给震到了山体之上,随后,毫无重量感地滑落了下来。
霍瑶光一惊,只是一掌,竟然就要了这杀手的命?
正在愣神之时,听到了古砚急喊,“主子!”
霍瑶光这才后知后觉地看向了一侧,看到楚阳苍白的脸色,顿时就什么都明白了。
“王爷!”
一步过去,扶住身形微晃的楚阳,“你没事吧?”
楚阳除了脸色苍白之外,其它一切,看起来都还好。
如今美人在侧,竟然还十分好心情地笑了笑,“我这算不算是英雄救美?”
一看到他这张欠扁的脸,霍瑶光就真的很想揍人。
什么时候了,还不忘记逗她?
只是,霍瑶光也只是这么腹诽了一下,就感觉自己肩上的重量似乎是又重了不少。
“你没事吧?”
好像,站地不是很稳了。
另一边,楚辽看到主子受伤,似乎是杀红了眼。
“一个活口也不留!”
“是!”
紧接着,霍瑶光似乎是听到了一声长啸,之后,就看到四面八方都冒出来不少手拿弓驽的人。
接下来,就是单方面的碾压了。
霍瑶光不太明白,既然早有准备,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动手呢?
将人扶进洞里,霍瑶光给他把了脉。
古砚紧接着也跟着把脉,面色凝重。
楚辽一脸急切,“怎么样?”
古砚眉头紧锁,微微摇头,“不太好。”
楚辽急了,抬手在古砚的肩上就是一拍,“什么叫不太好?你给老子解释清楚了!”
霍瑶光不悦,“安静!”
声音不高,而且还是一道女声,却在这个时候,有着极好的震慑力。
楚辽愣了一下,古砚已经站起来,“她是负责为主子解毒的。”
楚辽的眼神里有些不可思议。
“霍小姐?”
霍瑶光没理他,古砚点点头,“正是。”
龙木草直接就被捣成了汁,然后被霍瑶光强行给楚阳灌下。
这一幕,真是看呆了众人。
那真是灌呀。
一点儿女人的温柔,都看不出来。
“别只知道盯着看,再去弄龙木草,按我刚才的法子,全都捣成汁。”
楚辽怔了一下,反应过来,下意识就应了一声,“是。”
古砚留在这里给她打下手。
“现在比较麻烦了。”
霍瑶光的脸色不太好。
关键之时,他竟然强行催动了内力。
如今看这样子,比之前还要难解。
“可有法子?”古砚也精医,自然知道现在王爷的状况不太好。
“我先试试。你在一旁看着些,千万不要让人进来打扰到我们。”
“好。”
这个时候,除了选择相信她,似乎也没有其它更好的法子了。
很快,楚辽等人又弄出来了两碗龙木草的汁液。
“端进来。”
闻到了味道,霍瑶光的声音也跟着传了出来。
古砚将药端进去,再次看到霍瑶光直接将药给他灌下去了。
楚辽站在洞口,有些不忍心,“霍小姐,你就不能轻一些吗?”
霍瑶光给了他一记你什么也不懂的眼神,低头继续行针。
倒是古砚叹了口气,低声道,“若是霍小姐不是强灌,让王爷慢慢喝的话,那药效又会减半。”
楚辽一愣,还有这种说法?
看他一脸茫然的挠挠头,古砚笑了笑,“隔行如隔山,便是这个道理了。霍小姐这么做,只是在最大程度上想要护住主子。”
别的似乎是没太听懂。
楚辽只是听明白了,霍小姐是为了救王爷,才会那般地粗鲁。
最终的结果,楚阳的命保住了。
可是毒,却没有解成。
霍瑶光的脸色有些难看,“如果还想要这条命的话,那以后就安分一些。”
楚阳已经睁开眼,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并未表态。
对于霍瑶光这样不敬的态度,楚辽有些意外。
王爷竟然没有发火?
这简直就是太不正常了!
古砚走出山洞,看向正在不远处洗手的霍瑶光。
犹豫片刻之后,还是走了过去。
“王爷身上的毒,很棘手?”
霍瑶光心里此时是无比的烦燥。
原本是可以解的。
可是偏偏他在这个时候催动了内力。
更要命的是,还是为了救她!
虽然霍瑶光觉得自己不需要他出手,也是一样可以平安无事的。
可是毕竟不能忽视这样的一个事实。
这让她的心里很矛盾。
原本,她是觉得自己应该远离这个变态的。
可是没想到,他在那种时候,竟然不顾自己身上的剧毒,反而出手救她……
总之,就是心里面格外地不舒服。
“倒也不是太棘手。毒还是可以解的。只是现在不行。”
古砚拧眉,不解。
“他今天用了太多的龙木草,你也是学医的,当知道龙木草并非就是绝对的安全无害的。”
古砚皱眉。
他当然知道,那龙木草的药性极强。
而且,用在不同的人身上,就会有不同的效果。
是药,也可是毒的。
“那我们是要在这里停留数日了?”
霍瑶光点头,龙木草不能轻易地被拔下来,而且移植的话,也未必能活。
事关楚阳的身家性命,她不敢冒这个险。
“你们家主子,到底得罪什么人了?”
霍瑶光这话,几乎是在自言自语,从语气上来判断,压根儿就没指着古砚回答她。
而事实上,古砚也只是愣了一下,并没有给出任何的回应。
晚上,霍瑶光坐在火堆旁,看到已经搭好的帐篷,心底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龙木草的药性完全下去,至少也要三天。
谁知道这三天之内,会不会还有其它的变故?
楚阳无事人一般,慢悠悠地晃了过来。
“在想什么?”
霍瑶光抬头,借着那微热的火光,看向对面的男人。
他的脸色仍然有些白,不过被这火光一照,似乎是又好看了一些。
“过几天解毒,我不能保证能将你的毒素全部清除掉。”
楚阳闻言只是轻笑。
霍瑶光看他浑不在意,不免有些好奇。
“你都一点儿也不介意吗?”
“我这身子,自幼中毒。能不能解,我原本就已经不抱希望了。”
霍瑶光一时沉默了下来。
他说地轻松,可是自己偏偏能感受到几分的落寞和孤凉。
一想到一个小孩子,被人暗害,却无处诉说的那种苦闷和凄凉,霍瑶光的心里就有些不舒服。
“咳,我会尽力的。就算是不能全解了,至少可以帮你解一半儿。”
楚阳挑眉,唇角微抽。
这是什么话?
没听说过,解毒还可以解一半儿的。
是解左半身的,还是解右半身的?
又或者,是解上半身的,还是下半身的?
霍瑶光所料想地没错,就在第三天的夜里,再次迎来了大批的杀手。
这一次,对方不仅身手凌厉,更要命的是,人数众多。
而且,他们的目标很单一,就是那片龙木草。
霍瑶光不明白,他们既然不想给楚阳活路,那又何必这么麻烦?
直接一刀杀了楚阳,岂不是更痛快?
等她看到了楚阳身边的人时,眼神微闪了一下。
就这么严密的保护,想要杀他,还真是不太容易。
等到所有杀手被击退的时候,天色已经渐亮。
霍瑶光一直躲在山洞里,没出来。
这会儿看到外面平静下来了,才大胆地吐了口气,慢慢地走出来。
“这些人为什么只是针对龙木草?”
楚阳轻笑,“你是想问,他们为什么不直接来刺杀我?”
霍瑶光点点头,这个男人,反应真快。
“如果你手上有一枚棋子,虽然常常会有失控的时候,可大多数时候还是很好用的。你会怎么做?”
霍瑶光听得一个愣神。
这话,听起来不太对呀。
还想再问,楚阳已经走了。
坐了一会儿,霍瑶光脑子里突然灵光乍现,蹭地一下子站了起来。
“离这里最近的药铺有多远?”
古砚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大概要十里左右。”
“我给你张单子,帮我去抓药。”
古砚看她一脸郑重的样子,猜到大概是与主子有关。
“楚辽!”
一个时辰之后,药材被买了回来。
楚辽因为走地急,略有些气喘。
“霍小姐,是不是有了这些药,就能解我们主子的毒了?”
“不能。”霍瑶光想也没想,直接就冷冰冰地回了两个字。
楚辽一愣,直接问道,“那让我买这个做什么?”
霍瑶光这才抬头看他,“至少,让我解毒的概率,提升到了七成。”
古砚一脸欣喜,“当真?”
霍瑶光点点头,再不看他们。
古砚和楚辽相视一眼,都不意外地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无比的雀跃。
只要能让主子摆脱掉这噬心之毒,让他们做什么,都可以。
霍瑶光将药配好,不敢假手他人,自己亲自盯着熬。
古砚一直跟在她身边,时不时地帮忙递个东西,加个柴的。
看她这样专心致志的模样,楚阳一时有些走神。
不是没有见过她美的一面,只是看到她这样专心做一件事情的时候,似乎是格外地动人。
特别是,还是为了自己而如此用心。
心底,涌上来那么一丢丢的小满足。
等到药熬好了,霍瑶光看看天色。
“我担心还会有人来。这样,让王爷先把药喝了。之后我们立马启程,将所有的龙木草都拔下来。我在马车里捣成汁。”
“这样会不会太赶了些?”
“不会。待会儿的解毒,真的是不能受到任何的打扰。我们必须要找一处极为安全的地方。”
“好,我来想办法。”
事关王爷,古砚不可能不小心。
楚阳将药喝下之后,那边也将龙木草都拔下来了。
“去杨柳山庄。”
霍瑶光一路上,都在和那些龙木草奋战。
而楚阳在用了药之后,就开始感觉到了一阵困乏……
路上行了差不多有一个时辰。
“霍小姐,到了。”
古砚看到王爷睡着了,不免一愣。
“药性开始发作了。快,带他进去。”
“这里可安全?”
“霍小姐放心,这里是云世子的私人产业。而且知道的人,绝对不会超过五个。”
如此,霍瑶光也便松了口气。
将人移到榻上,霍瑶光便让人点了十余盏灯烛进来,然后示意古砚留下。
楚辽在外面急得团团转,恨不能下一秒就冲进去看个究竟。
云容极是在一个时辰之后赶过来的。
“怎么样了?”
楚辽摇头,“霍小姐和古砚在里面,到山庄的时候,主子已经是昏迷的状态了。”
云容极皱眉,“不是说解毒吗?怎么会弄成这样?”
屋内,霍瑶光因为耗费了太多的心力,自己的整个后背,都被汗水打湿了。
古砚看着王爷身上这么多的银针,却压根儿帮不上忙。
“接下来,我要给王爷放血。”
霍瑶光吐出一口浊气,因为要放血的位置不同,所以,才会在事先给王爷用了药。
“我来负责他两只手,你来负责他的脚。”
古砚看了一下霍瑶光的动作,立马就明白了。
这种放血解毒,与普通的不同。
这是先用银针将毒逼至四肢,然后再借由手脚最为脆弱的地方,将毒放出来。
银针,毕竟要插入指甲缝内。
而且,要插入约莫半寸。
古砚猛吸了一口气,然后开始放血。
所谓十指连心,这种解毒之法,自然是会让人产生强烈的痛感。
哪怕是楚阳用了药,也一样会有一些本能的反应。
只不过,楚阳只是微微动了一下,眼睛似乎是睁了睁,之后,看到了熟悉的两张脸,便再没有动弹了。
全程,甚至是连哼都不曾哼一声。
这样的坚忍,倒是让霍瑶光对他刮目相看了。
“王爷再忍一忍,很快就会好了。”
霍瑶光看着放出来的血,都是黑红色的,不禁又是皱眉。
这种放血的方法,很慢,却很痛。
一般来说,不会有人选择这一种。
可是楚阳身上中的毒,太过特殊,再加上他自己之前又用了诸多的药物,所以,霍瑶光才想出这样的法子来。
先前熬的那碗药里,可不仅仅是有迷药。
“霍小姐,我这边的血色已经淡了一些。”
霍瑶光看过去,发现真地是不那么黑了。
只是,这个颜色,显然还是不够的。
“继续。”
古砚眼神中有不忍,可是想到了主子的身体,也唯有如此。
霍瑶光一直观察着楚阳的脸色和反应,一个时辰的时间,先后灌了三碗龙木草汁进去。
里面的人焦灼,外面等的人,更是心急。
呼!
霍瑶光松一口气,抬手抹了一下额头,“总算是可以了。”
古砚看着她开始慢慢地收针,激动地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
“多谢霍小姐了。”
“谢地太早了。他身上的毒,我也只是解了个七七八八。余毒虽少,却不容小觑。”
无论如何,古砚仍然是一脸感激。
可是接下来,霍瑶光的一句话,又让古砚的表情变得扭曲了起来。
“我说过,祸害遗千年的!你家主子这么大一祸害,阎王爷也是不乐意收的!”
啧,主子又被人给讽了!
门外,云容极和楚辽看到古砚疲惫的脸上带有一丝笑容的时候,不由自主地,也跟着笑了出来。
楚阳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晌午了。
看到熟悉的几人,微微蹙眉,“她呢?”
古砚跟在他的身边最久,自然也知道这个她,指的是谁。
“霍小姐府中有事,昨天后半夜收到了紧急传信,所以直接离开了。”
楚阳不悦,“我这个病人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她就落跑了?”
古砚轻笑,“王爷,听说是侯府的几位小姐起了争执,事情闹大了。还伤了二房的一位姨娘。”
楚阳冷哼一声,“霍瑶光是什么性子,本王会不知道?她怎么会懒得去理会这种事情?”
“王爷说的没错。原本霍小姐是不想理会的。可是听说霍小姐与那位三小姐的关系还不错。许是想回去帮她解围吧。”
楚阳没有再说话。
不管说什么,反正霍瑶光已经走了,还能怎样?
“行了,派个人过去看看,若是有什么需要的,记得帮她一把。”
“是,王爷。”
古砚明白王爷的意思,这个时候派人过去,就只能是一名女子了。
上次青梅的事情,让主子大发雷霆,无论如何,这一次不能再出错了。
霍瑶光连夜骑马赶到了庄子,然后洗漱了一番之后,再坐马车进了城。
一过了垂花门儿,就感觉到府里的气氛,格外凝重。
苏嬷嬷迎了过来,“三小姐和表小姐起了争执,六小姐哭闹着说是嫡姐苛待她,还指责三小姐下令不许给她东西吃。现在老太太把人都叫到福德堂去了。”
霍瑶光点点头,“二叔可回来了?”
“二老爷昨晚上歇在了王姨娘那里,原本无事,可是早上起来之后,不知什么缘故就去了二夫人房里发了好大一通火。”
霍瑶光微微一笑,“然后呢?”
“二老爷出门的时间不长呢,走之前,还罚了三小姐在院子里跪着,说她身为嫡姐,不敬庶母,不护庶妹,该罚!”
霍瑶光的身形微顿,之后唇角闪过一抹讥讽的意味。
为了一个妾室和庶女,这样落一个嫡女的面子,还真是她二叔能干出来的事儿。
只不过,她倒是没想到,那个王姨娘竟然如此厉害。
这么快,就和霍瑶月达成了共识。
霍瑶光出现在二房,二话不说,拉起霍瑶瑜就往外走。
原本正站在廊下看热闹的霍瑶月一看,先是一怔,随后想也未想地便冲出来,“大姐这是做什么?你是长房的大小姐,可不是我们二房的大小姐。”
霍瑶光闻声看过去,霍瑶月多少有些紧张。
不过,想到这里是二房,心里便又有了几分的底气。
“大姐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也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三姐被罚,那也是父亲的意思。大姐,长辈的命令,我劝你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你刚刚说什么?这里是你二房的地界?”
霍瑶月愣了一下,并没有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
“大姐,有什么话,还是等父亲回来再说吧。”
“这里的确是你们二房。”
霍瑶光嘲讽地看了她一眼,“可是你别忘了。这里是武宁侯府!而我,是武宁侯府唯一的正经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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