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在想什么呢?”
从秦九洲家回到医院,安雪莉整个人晕晕乎乎的,那个吻,对她的影响还真是大——若不是半路她有电话进来,说不定,她会被他拐上床。
是的,一吻就一发不可收拾,那会儿,她感觉自己被他点着了,朦朦胧胧中,一些热烈如火的画面在脑海闪了过去——而那个男人就好像比她还要了解她的身体一样,轻轻一抚,就能撩拨了她……
真是太丢人了。
她有点懊丧,曾暗问自己:你不是对男人不感兴趣吗?怎么到了他手上,就禁不起半点诱惑?
后来,她是逃也似的逃出来的,怕一不留神,就被他揩了油去。
他还急急追出来问:“干嘛急着要走?”
实在是没办法,和这个男人单独在一起时,太没安全感。
此刻,听得母亲问,她回过神,瞧着母亲那意味深长的笑,她有点尴尬:“……没……没什么……”
她抿了抿嘴唇,忽意识到,那里好像被他吻得有点肿。
“聊得如何?”
梅若水温温的问她,没就她那红的有点太艳的唇发表言论。
“还可以。”
“对他还是半点印象都没有?”
“嗯。”她捋了捋刘海:“看了一些他收藏的照片。感觉他和以前的我很恩爱。但我现在,根本还没办法进入那个角色……mum,他看上去挺好,但是,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如果我现在不喜欢他了,你说我该怎么办?”
她有点不安。
虽然那些编写爱情的红尘男女,很多人喜欢一生一世一双人这个模式,他们会在编写过程中给人以一种潜意识里的暗示:错过了那个人,那个他(她)就会一辈子不娶不嫁。
可世俗就是世俗的,哪有小说电视剧里编得那么曲折,两情也没那么忠贞。
生活,其实是这样的:在人生这条路上,一旦错过了,就是一辈子的事,在下一个偶遇的人生路口,有可能他有他的伴侣,她也有她的归宿,遇上了,笑一笑,点点头,道一句,呀,好巧,你也在这,最近过的如何啊,而后匆匆路过了……
很多情况下,分别多年之后,感情很难再回到当初。
因为,感情需要两个人一起浇灌,一旦其中一个退出之后,感情难免会变质,再想开始,想找回过去的感觉,会有点难。
现在呢,在他们这段感情当中,秦九洲坚守了这么多年,苦苦的在寻找她,她却忘了他,所以,面对那样一份深厚的爱,她很有压力感。
她怕没办法回应他,让他失望了——说真的,在她看来,他有点可怜——在这世上,像他如此这般爱一个人的,真的太少太少了。
梅若水的回答是:“可以尝试,若没办法继续,千万别勉强自己。”
安雪莉低头不说话,心情有点羞涩,有点复杂,更有点迷茫:爱情是什么,她这几年没体验过,对于未知的事物,她多少有点怯场……生活中突然冒出一个男人,要共享生活圈,共享私人领地,共享对方,她得一步步学起来。
这就像是在步入初恋,一切是全新的,期待与惶恐共存着。
这滋味,太怪了。
*
当天晚上,安雪莉陪在医院,晚上七点时,有三个女人找上了她,是荣腾之的三个姐姐。
下午的时候,打断她和秦九洲热吻的那个电话是荣腾之打来的,想见她,说要带着父母商量婚期,一起到医院在病榻前把婚事定下来。
当时,是他帮她接通的,还按了免提,说到这个提议的,这个男人一听,脸色一下沉了,还随手拿了笔和纸有力的写下了两个字:拒绝。
她只得拒绝了,说:不合适,还是算了吧!做朋友比较好……
挂了后,荣腾之连着来了几个追魂call,她没接,秦九洲却眉开眼笑了,趁她不注意偷亲了一下说:“你是我的。其他人谁也不准肖想。”
语气有点小霸道,可她居然没损过去说:我从来是我自己的。
对,她一向就是这样独立的人,非常不喜被人用这种占有语气将她归属了。
但当他这么说的时候,她居然贱贱的认同了。
这是什么情况?
她也不明白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就落荒而逃了。
“荣大姐,荣二姐,荣三姐,你们怎么一起过来了?”
荣家共养了三女一儿,三个女儿都很厉害,都各有各的事业,一个个皆是体面人。
但说真的,她其实是和她们没什么往来的。
正确来说,她除了圈里几个固定的友人,并不爱社交,所以,看到她们一起过来,就觉得来者不善。
然,来者是客,她只能友好打招呼。
这三个穿着各有特点的女人,先是和床上的安德伦问了一声好,而后,端庄贤淑的大姐笑着对安雪莉说:
“我们出去说。”
四个女人一起下了住院部,这一路上,她们都沉着脸,一个个没了刚刚在她父亲面前的好脸色。
待到了楼下,寻了一处没人的地儿,那直脾气的荣三姐直接就冷笑的叫了一句:
“安雪莉,你到底什么意思?”
安雪莉被问得摸不着头脑,不明就理的反问了过去:
“我怎么得罪你们了?”
语气隐隐就生了一些不快。
没头没脑受人喝责,搁谁搁不生气?
下一刻,那荣三姐指着她的鼻子,心怀怒气的指责了起来:
“还在装?你这人除了爱摆清高,还能使什么本事?
“钓了我们家老四这么久,临到订婚期了,你说你生不了孩子,你这是想气死我妈,还是想证明你有魅力啊?
“你身体要有病,为什么不早说?还把我们家老四迷得五迷三道的,耽误了这么多年,现在为了要和你结婚,他都和家里闹翻了,要死要活说要定你了。
“他是好不容易才让我妈同意了这门婚事,你倒好,一句不合适,就玩完了?
“有这么耍人的吧?
“是,你是长得不错,脑子里也有点墨水,基因是好,但我们家老四也绝对不会高攀了你。他那样的人,要什么样的人没有,现在他都不会乎你不能生孩子了,也不介意你是个半残疾,你却来了个一口拒绝……
“安雪莉,你是不是从头到尾,存的就是玩弄我们家老四之心?故意让我们荣家成笑柄?”
这人口口声声把她埋汰凶了,话音才落地,荣二姐跟着嫌弃上了:
“安雪莉,我知道,你们家背景是好,可再好,也不该玩弄他人的感情……
“我们家老四待你是怎么样的,是个人,都看得明白。这样的好男人,你还想往哪里去找。
“最最重要的是,现在安德伦叔叔退休了,你们家以前再如何风光如何显赫,那全是以前的事,从今往后也不过如此,我们家老四待你好,那全是你的福气,你不要生在福中不知福。等安德伦先生去了,你们家还剩下一些什么?
“趁余荣尚在,能嫁入我们荣家,做梦你都该偷笑。我就不明白了,你还在那里摆什么臭架子……
“你说,你到底想把我们家老四折磨成什么样你才甘心?
“我跟你说,今番这件事,你要是不好好给老四一个说法,我们荣家和你们没完……”
没一句能是中听的,凶匝匝的,就好像她欠了他们荣家还不清的债。
“好了,你们别这么得理不饶人了……都给我闭嘴……”
荣大姐是荣家最最和善的一个,喝住了两个妹妹,温温静静的替她们道起歉来:
“对不起,安雪莉,我二妹三妹也是因为心里有气,才说得有点冲了。
“主要是因为下午时候你拒绝我家四弟时,他正好在开车,为此,出了车祸……她们都是急的。”
安雪莉本来是想驳回去的,说她钓着荣腾之,她可不承认,一直以来,她就把态度摆是很清楚,希望只和他做朋友,是他纠缠不清,她能怎么办?
至于上次的相亲,全是父母安排的,她呢,把自己不能生育的事,摆出来,就是在拒绝,谁知荣腾之居然能说服他那个老顽固母亲。其实,就算说服了又如何,她这边又没说相了亲就是认同了这婚事……
现在这些人将她说得这么不堪,还把她家贬得这么低,真是要气死她了……
直到听了荣大姐说的最后一句,她那火气才算是消了消,先忍耐着问了一句:
“荣四哥现在情况还好吗?”
“因为没栓安全带,从车窗飞了出去,脚上多处折骨,恐怕得静养很久才能下地……”
她一怔,应道:“这么严重啊!”
“是啊……”荣大姐感慨了一句:“我们来呢,只是想告诉你,老四对你一心一意,还请你别辜负他才好……如果有空,还请你去看望看望……现在他躺在床上,最想见到的就是你……更希望你能回心转意,趁安德伦叔叔还健在,早早把这婚事给办了才好……”
这话,怎么听怎么都有一种怪味:这场车祸是他自己出的,责任在他自己,难道她还得对他负责了吗?
真是可笑。
“实在不好意思,安雪莉恐怕是不能再婚了,再婚就是重婚,因为她一早就嫁给我了……”
正当这个时候,秦九洲那钢琴似的嗓音忽就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