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友仁肯帮助母后?”
刘珩表示极大地怀疑。
他和袁友仁没打过交道,只是在朝堂上远远的见过几面。模样那不用说,朝堂衮衮诸公没有一个比袁友仁长得更好看。
关键的是,袁友仁的好看,就算是最偏见的人也不能昧着良心说他是阴柔美。
他的好看,是模糊了性别的那种,看起来就像是个温柔善良的好人。太具有欺骗性。
温首辅年轻那会也有美男子之称,因为长得好看本来是个榜眼,结果变成了探花。同章先生的遭遇差不多。
温首辅私下里也嘀咕过,他年轻那会模样不如袁友仁。可想而知,单论相貌,袁友仁胜过所有人。
可,观他所言所行,他可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而是一头披着羊皮的饿狼,逮着人就要张嘴咬一口。
这样一个人,肯帮助母后,刘珩……他很迷惑。
张皇后抿唇一笑,“不过是一次利益交换而已。本宫曾帮过他,他帮本宫一回,算是还清了之前的人情债。从此以后,大家各凭本事。”
“母后有渠道联系他?”
“只想要做成一件事,总有办法达成目的。”
“母后对袁友仁怎么看?”
“他长得好看!”说完,张皇后哈哈大笑起来,她丝毫不掩饰内心的欲望,“若是有一日,本宫做了太后娘娘,他这样人本宫肯定不会放过。”
刘珩:“……”
他脸都绿了!
言语已经失去了任何意义,只能用表情表达自己的内心的情绪。
张皇后嗤笑一声,“你是在鄙视本宫吗?你即将成亲,已经是大人,本宫不妨和你说句实话。这些年,本宫忍够了。若是他日能为太后,本宫不住宫里,常年住在行宫逍遥快活。本宫身边来来去去无论多少个男人,你最好当做没看见。
如果你非要干涉,咱们之间的母子情分,怕是要重新论一论。这就好比,当初你执意要娶叶慈,本宫反对无效一个道理。人生快活这件大事上,我们母子最好都能做到彼此尊重。”
“这不一样!”
“其实都一样!你娶叶慈,不也是为了快活!她能让你快活,你离不开她,所以你要娶她为妻。本宫也需要快活,谁能让本宫快活,本宫就宠爱谁。
你别说什么含饴弄孙这种事情,本宫从来都讨厌小孩子。你和新平,小时候都不可爱,一点都不可爱!只会哇哇大哭!”
刘珩:“……”
他除了板着一张棺材脸,已经不知道做什么表情才合适。
“母后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你完全可以藏起来,一个字都不吐露。”
“本宫为什么要藏起来?”
“父皇他还活着。”
“你父皇一个女人接着一个女人,如今还有了男人。凭什么你父皇天天快活,本宫却要独守宫闱十几年?本宫不是石头,本宫也是血肉做成的,本宫也有心,本宫也有七情六欲。别拿什么道德贞洁来批判本宫,全都是狗屁!”
张皇后显得情绪激动。
刘珩:“……”
他第一次面对如此棘手的情况,还是自己的母后,有点懵,究竟该怎么处理才最恰当?
若是叶慈在这里,一定会有办法吧。
他当即说道:“等儿子成亲后,儿子带叶慈进宫给母后请安。母后一定会喜欢她?”
张皇后表情缓了缓,“叶慈是不错,虽然只见过一面。你告诉她,这次婚礼虽然没有宾客,但该有的都会有。本宫也会送她一份大礼。从今以后,你的王府她做主,本宫没意见。她是女主人,当然该她来做主。
还有,她将宫里赏赐的美人全都打发去做事,这么做也没关系。但,如果你们成亲三年内,不能生下嫡长子,那么本宫就不得不插手安排女人进府的事情。”
“母后刚才还说要彼此尊重!”
张皇后挑眉一笑,“所以,本宫不反对你娶叶慈,也不介意她将宫里赏赐的美人都打发了。只是,子嗣事关重大,必要的时候本宫只能插手干预。就好比,将来,本宫宠幸的某个人犯了忌讳,你要处置,本宫也无话可说。”
刘珩皱眉揉头,他头痛。
还没影的事情,说得跟真的一样。要不要这么富有想象力?
还有,为什么话题会扯到这方面来?
完全乱套了!
……
因为张皇后对袁家兄妹那点香火情,张家此次没有被牵连,得以平平稳稳。
薛家可没那么好的运气,许家也不能幸免。
赵家,几百年的世家,袁友仁也敢下手。当然,他只下手边缘小人物,真正的核心人物暂且他是不会动的。
金吾卫完全成了袁友仁的走狗,从始至终都照着袁友仁的意思在办事。
金吾卫内部有人满腹牢骚,有人满腹怨气,全都被江流弹压下去。谁要是敢搞事,统统清理出队伍。
几个心腹,都不理解江流的做法。
“袁大人势大,可咱们金吾卫也不用仰人鼻息吧!大人事事都依着袁大人的意思去办,下面的人都想不通。还请大人给大家一个说法,以按人心?”
江流大怒,“你们要本官给说法?谁又能给本官一个说法。你们以为本官愿意这么做啊,人家势大,不低头能怎么办。不低头,人家一道旨意就能撤了金吾卫,从头到脚换新血。你想不想被换掉?你呢,你想不想被换掉?大家都不想被换掉,那就别抱怨,听吩咐做事就成了。”
“这……”
江流直接打断,“这什么这。本官不是危言耸听。以袁大人在陛下心目中的分量,他可以随时换一群听话的人来充任金吾卫。甚至于,他可以直接从绣衣卫调派人手过来接管金吾卫。
不想让金吾卫易手,不想丢了这份差事,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再让本官听到抱怨,不用袁大人出手,本官直接踢他出队伍。”
几个手下面面相觑,最后,全都无可奈何齐声称是!
没人愿意丢了这份差事。大家都靠着这份差事养家糊口,罢了,罢了,上面怎么说下面就怎么做吧!
万一因为办差不利被撤换,真亏大了!
……
就在京城人人自危的当下,时间到了晒嫁妆这一天。
没想到,叶卫芸竟然不怕事,特意登门为叶慈添妆。
“你怎么来了?”
“我算着时间,今日是你晒嫁妆的日子,无论如何也该来一趟。”
“你成亲的时候,我都没有出席……”
“你那是情有可原。”
“你来我这里,你夫家那边,还有叶家,他们没意见吗?”
“他们还不知道。我只告诉了夫君,他没意见。”叶卫芸年初三月份的时候,嫁为人妇。
如今一身小妇人打扮,显露出几分风韵。比起未婚的时候,显然更稳重了些许。
这么一个会权衡,会计算的人,竟然不顾当下的局势,跑来添妆,叶慈心中百感交集。
果然……人都有多面性,不可一概而论。
“谢谢!”她郑重道了一声谢。
叶卫芸抿唇一笑,“四妹妹不用同我客气。明日婚礼,你打算怎么办?要不明日我拉上夫君一起过来。”
“不用了!眼下京城人心惶惶,婚礼不宜大操大办。我和定王商量过,照着流程将婚礼走一遍就行。没有宾客就没有吧!”
“真有那么严重吗?连婚礼都不参加?”
叶卫芸的夫家,在京城这个权贵多如狗的地方,只算小人物。
这场大清洗,还轮不到小人物上台面。
叶卫芸本人能得知的消息,着实有限。她只是感受到了紧张,却不知道究竟严重到何等程度。
明明小户人家婚丧嫁娶,还在照常办宴席,最多就是比往常少个几桌客人而已。
堂堂王爷娶妻,竟然没有宾客登门。
简直是……反正在叶卫芸看来,这是一件特别不可思议的事情。
什么时候京城的权贵这么胆小?连吃个喜宴都不敢。
叶慈只能有限度地告诉对方几句,“这是一场权利清洗,也是皇权和百官之间的争夺。”
叶卫芸心跳漏了一拍。
虽然,不能完全理解这番话的深意,她却能从中感受到刀光剑雨,感受到血腥恐怖。
“来的路上,还撞上了金吾卫抓人,怪可怕的。”她深呼吸一口,又喝了口茶水平缓激动的内心。
“金吾卫最近一直很忙,忙着抓人,忙着审问。你就这次当成元康元年以来,最大的案子即可!”
叶卫芸又惊了一跳,悄声说道:“大家都在说,此次是那位袁姓官员挟私报复……”
“嘘!”叶慈制止对方继续说下去。
朝堂上的斗争,叶家还有叶卫芸的夫家,都没必要牵扯进去。
如今想想,叶家遭到贬斥,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如果叶怀章还在朝堂上做事,这回少不得也会被下诏狱。
就叶怀章那性子,进了诏狱,还不是人家说什么他做什么。让他攀咬谁,他就攀咬谁。
如今,叶家能得平安,也是因祸得福。
远离朝堂保平安!
她希望叶卫芸和她的夫家也能远离朝堂保平安。
胜负未分之前,别掺和也别议论。当心隔墙有耳,被人秋后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