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怀章被老太太许氏的一巴掌,貌似是打回正常了。
眼泪鼻涕一把一把的流啊!
心中悔啊!
他悔不当初,嚎啕大哭,“我对不起祖宗,我是叶家的罪人。让我死了吧!死了吧!”
老太太许氏再次一巴掌招呼,“丢人现眼的东西,这个时候哭有什么用。寻死觅活给谁看。有什么话到房里说去,莫要叫人看额笑话。”
下人们被驱赶,叶怀章抽泣着被人扶着。
大房,二房,三房,所有人前往松鹤堂商量事情。
关系着整个家族的重大事件,这个时候也不分什么女孩男孩,成年未成年,都要接受血淋淋的现实。尽管这个现实会将所有人击垮。
当一家子坐在一起,勉强平复了心情,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
叶怀章没哭了,只是脸色灰白,像是不久于人世。
老太太许氏此刻成为这一家子的主心骨,“圣旨内容你们都听到了,要是没听清楚的,就再看一看吧。”
明黄色的圣旨就在她的手边,卷着,里面的内容让人触目惊心。
所有人都连连摇头。
唯有叶二郎站出来,“老太太,孙儿想再看看圣旨内容。”
“拿去!”
叶二郎接过圣旨,缓缓张开,一字一句默读。
很快就看完了,他抬起头,“这么说,咱们家的爵位到了我这一辈就没有了,父亲再用不用操心为我请立世子之位。”
“二郎,你傻了吗?没了爵位,你竟然还笑得出来。”苏氏眼睛都哭肿了,她无法理解儿子的想法。
叶二郎却说道:“不笑难道要哭吗?哭也解决不了问题。”
他将圣旨还给了老太太。
老太太许氏倒是多看了他两眼,这小子到底是心大迟钝还是真的就不在乎爵位的得失。
不管他是什么想法,眼下都不重要。
她轻咳一声,“大家都听到了,咱们家的爵位降等了,从一等降为三等,五世而斩改成了三世而斩。也就是说等侯爷百年之后,咱们家的爵位就会被朝廷收回去,功勋田自然也会被收回去。就连府邸的规格也要修改。好在这栋宅子当年老侯爷花钱从少府买了过来。事到如今,都说说吧,都有什么想法。”
二房是不敢出头的,本就是庶出,能坐在这里本就是靠着大房的关照。
唯有三房,一脸不忿。
三老爷叶怀礼很愤怒,“这一切都是大哥大嫂惹出来的祸事,凭什么我们三房跟着受累。”
“你想怎么样?”老太太许氏问道。
叶怀礼大声说道:“补偿!必须给我们三房补偿。叶慈好好一个姑娘,无非就是一副嫁妆的事情,大哥大嫂却不肯认。等人家富贵了才想到认亲,早就人走茶凉。
这就罢了,偏要无事生非,跑到宗正寺告状。这下好了吧,连爵位都给玩掉了。
从始至终,我们三房连句话都没说过,大哥大嫂自诩聪明一手操办,却办成这副鬼样子。
外面谁不说我们家丢了西瓜捡芝麻,明明是个宝却当成垃圾扔了,眼光差得不忍直视。
大嫂,既然你眼光那么差,我看啊,从今以后你就别当家了。家里就剩下那点产业,别到时候全都被你的‘好眼光’给败完了。”
他一顿冷嘲热讽,一改过去的温和态度,就差掀桌子自个制定游戏规则。
苏氏很难堪,却又不能反驳。
她眼光的确很差,从去年开始,每次认定的事情结果都不如意。这一次更是输得裤子都没了。
但……
凭什么她一人背锅。
“当初不接叶慈回京城,也是老太太的意思。我按照老太太的吩咐做事有错吗?你们不也嫌弃她天煞孤星的名声,生怕克了你们。哼!这个时候都将责任怪在我一个人头上,能要点脸吗?”
老太太许氏很不高兴,苏氏这个儿媳妇,都已经这会了还在拉扯有的没的,翻去年的旧账。
好在,三老爷是个孝顺的,他当场反驳,“大嫂可别乱生活。不将叶慈接回京城,我们家什么事都没有。现在出事,是因为你们跑去宗正寺告状。
你们也不想想,叶慈她已经许配给定王殿下,她是定王的未婚妻,你们告她不孝就等于是和定王殿下过不去。结果如何,大哥你的腿还好吧!”
叶怀章:“……”
老三简直是不会说人话,哪壶不开提哪壶,真正可恶。
“去宗正寺告状是我们的责任,我们也承担了后果。三弟还想如何?”
“我说了,我要补偿。”
“什么补偿?”
“家里的铺子,田庄,房产,现银,我要六成。”
“你疯了!痴心妄想。”苏氏怒吼,“老太太还在,你就打着分家的主意,你这是大不孝。”
“我再不孝,也比大嫂你孝顺。你们两口子连家里的爵位都给丢掉了,谁能和你们比。”
苏氏气得脸色接连变幻,怒吼一声,“我绝不同意。”
“你的意见不重要。”
“都闭嘴!老身活着一天,谁也不许提分家。”老太太许氏一声怒吼定乾坤。
争吵的局面瞬间消散,大家都气呼呼的安静下来。
倒是几个姑娘们,全都是一副惶惶然不可终日的模样。
她们的婚事还没定下,家里就遭了大难,连爵位都丢掉了,如何是好?
过去还能够得着门当户对的人家,此事一出,哪个侯府伯府肯娶她们。除非给人做填房。
一时间,几个姑娘人人伤心。
折腾来折腾去,家中情况不仅没改善,反倒是越来越坏了。还不如什么都不折腾,平平安安比什么都强。
叶二郎想要安慰妹妹们,却又无从开口。
任何安慰的话,在这一刻都显得无足轻重。
哎!
唯有一声叹息。
当初他该坚持将叶慈妹妹接回家,是不是就可以避免这一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母亲,大哥闯下如此大祸,俨然已经是叶家的罪人,难道儿子要点补偿也不行吗?”三老爷叶怀礼心里头憋着一股气,不吐不快。
老太太许氏暗自叹息了一声,“你大哥都已经这样了,你非得这个时候添乱吗?”
“儿子担心大哥大嫂继续糊涂做事,败光仅剩下的家业。”
“有老身盯着,谁也别想败光家业。不过,老大两口子闯下这般大祸,已经不适合继续当家。苏氏,你将钥匙还有对牌交出来,从今以后由老三媳妇管家。”
“什么?”
苏氏震惊,猛地扭头朝三太太庄氏看去,贱人!
三太太庄氏则是一脸惊喜,万万没想到幸福来得如此之快。
老太太英明啊!
“老太太放心,儿媳一定会当好这个家,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损害侯府的利益。”
老太太许氏赞许地点点头,“好好干,若是有不懂的就来问老身,老身替你撑腰。侯爷,你心情好些了吗?”
叶怀章摇头,他的心情怎么可能好。
“你可得赶紧好起来,从今以后不可酗酒,还要戒色。今后,你的任务就是养好身体,争取长命百岁。你活得越久,咱们侯府的爵位就能保留越久,孩子们还能跟着沾沾光。你若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早早的去了,咱们叶家可就真的完了啊!”
“母亲……”
叶怀章很是心酸。
原来他已经活到仅剩下活着这个价值的地步,其他方面一无是处。
家里人对他的要求也仅仅只是活着,长久的活着,已经不指望他能干出什么事。什么官场更进一步,算了吧,别折腾了。这个家已经折腾不起了。
他长叹一声,又是心酸又是无奈,貌似还有点解脱。浑身的精气神也被抽走了。
苏氏哭了,哭得眼泪汪汪。
她望着老太太许氏,“老太太,儿媳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侯爷更是每日殚精竭虑。你真要做到如此绝情的地步吗?”
老太太许氏的目光陡然变得狠辣,“如果老身当真绝情,你根本不会有机会坐在这里哭诉自己的委屈。你以为老身不知道吗,是你娘家大嫂撺掇你去宗正寺告状。
若非你糊涂,叶家又怎么会遭受如此大难。你本是叶家的罪人,理应去祠堂日日吃斋念佛磕头请罪,请祖宗们原谅。
老身就是看在你多年辛苦的份上,不忍心让你受此磨难。你若是还不知悔改,心生怨恨,那就别怪老身狠心绝情。”
苏氏张口结舌,连解释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还能说什么。
老太太已经开过恩,她不能再奢求更多。
三老爷叶怀礼却偷摸嘀咕了一句,“老太太还是太心软,就该罚她跪祠堂。”
这话苏氏听见了,却没有任何反应,仿佛外界的一切都和她没有关系。
“几个孩子的婚事,眼下都得缓一缓。待到风波过去了再说吧。”老太太看着孙子孙女们,也很无奈。
以前还有机会高嫁,如今,恐怕只剩下低配。
儿郎们倒也没所谓,主要还得靠自身奋斗。
姑娘们可就惨了,嫁不到好人家,下辈子可怎么办。
更糟糕的是,以侯府如今的处境,收入不可能增多只会被人打压。府中收入一旦减少,姑娘们的嫁妆规格也只能一降再降。
没有家族威势,连嫁妆都跟着低贱,还能指望什么样的好人家。
认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