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内监没急着上云霞观烧香,添香油钱。
而是去了王府府邸开工工地。
他就守在工地,想要亲眼见证奇迹的发生。
其他人差不多和他一样的心思,就连施工的民夫工匠,都怀揣着激动的心情。
财神爷亲闺女亲自圈的地,上两次都开出了矿,没道理这回没有吧。这回开个什么矿出来?金矿,银矿?
那可真就发达了!
开工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
日子一天天过去,眼看地基一寸寸加深,一锄锄挖下去,已经挖到了岩石层,还没见矿产。
“没有吗?”
“回禀方公公,什么都没挖到。眼下地基已经挖到岩石层,没有矿产,王府府邸可以开始修建了。是修还是不修,请方公公拿个主意。”
“这是给定王修建府邸,要不要修不在咱家,应该去请教定王。下面真没有矿产?”
“确定,肯定没有。以防万一,还请了铜矿那边的监工过来勘探,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地块。方公公,这回叶姑娘算是失手吧!要不要让她重新圈一回。”
方内监紧蹙眉头。
前面两次都挖出了矿,而且还是浅矿,挖下去几仗深就出了矿。
这回一直挖到了岩石层都没见到矿。
这块地看来是废了。
只是……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陛下那里要如何交差?
如果叶慈点石成金的本事,果真是误打误撞,侥幸居多,陛下交代的任务如何完成。
陛下还指望着叶慈再次点石成金,为朝廷开出一座金矿,至少也得是银矿。
现在……
头大啊!
“工地的事情,派人去请示定王殿下,咱家不干预。咱家现在要回庄子办正经事。”
继续守着工地已经毫无意义,他要回去问问叶慈,准确地说他是要判断叶慈这个点石成金的真假。
总而言之,一切都是为了陛下的交代的差事,大家都是奉命办差。差事办好了,重重有赏。差事办不好,大家都没好果子吃。
叶慈已经知道工地什么都没挖出来,就是个普通的修建房子的工地。
她可高兴了。
用事实证明了她的判断,只要足够认真谨慎,一定圈不到矿产。
难怪以前卜卦,次次不成卦。
沐浴更衣,对老祖宗又是拜又是求,各种隆重,结果屁都没有。
随心所欲,啥也不想啥也不管,就凭着脑子里灵机一动的灵感,事情反而成了。
这岂不是说明,她根本不需要努力。
努力是天赋的阻碍,是她前进道路上的绊脚石。
之前努力了十年,结果,全都做了白工,白费功夫,她找谁说理去。
苦啊!
累啊!
想哭!
章先生见她擦眼泪,哎呀,好意外。
“若是嫌功课太多,今日可以歇息。不过明日还是要将功课补足。”
章先生难得开恩一回,奈何叶慈不领情。
“义父,你可别再折腾我到了。我属于天赋型选手,努力上进真不适合我,反而透支了我的天赋。哎,悔不当初啊,走了这么多弯路。”
嘤嘤嘤……快要哭死。
谁来弥补十年弯路的付出,心疼啊!
“胡说八道!天赋再高,也需要汗水浇灌。而且,你那点天赋能有老夫的天赋高吗?老夫当年读书,过目不忘,看一遍就能熟记背诵,即便如此,每日也是笔耕不辍。休要找借口偷懒,最多今日放你一天假,明日只做明日的功课,不必补今日的功课。”
“义父,你不懂啊!我和寻常学子那是大大的不同。”
“那是!你是女子,学子们都是男子,一心求功名。但你将来要嫁入王府,偌大王府,管着上万人的吃吃喝喝,不多学点如何驾驭。你就不怕被下面的人蒙蔽视听,成了聋子瞎子?”
“学圣贤书可学不会如何驭下,义父休想蒙我。”
“学圣贤书能让你学会道理。”
“我家祖师爷的道理比圣贤书更管用。”叶慈指了指云霞观的方向,历代祖师爷的牌位都在那供着。
章先生气得吹胡子瞪眼,小丫头片子,为了逃课,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连祖师爷都搬了出来。
这份聪明劲要是肯用在学习上,功课进展必然是一日千里。
叶慈却说道:“我过去就是太努力,耽误了前程啊!”
要是不那么努力,她早就成为名副其实的神棍。还种什么田啊,直接扛着神棍大旗就能吃香喝辣,爽歪歪,还有妹子一起玩耍。
章先生指着她,笑也不是,怒也不是。
脸皮之厚实,世所罕见。
歪理邪说之多,连他都瞠目结舌。
真正是死的说成活的,黑的说成白的。
他是三世不修,才收了这么个不着调的弟子,真正是快要气死了。
“你竟然说自己努力?你让那些真正努力的人情何以堪?小叶子啊,你气老夫一人就行了,莫要再胡说八道,将外面的学子给气死了。他们读书不容易,你就饶了他们吧!”
“义父可别冤枉我,我不气人的。我就是爱说实话。你也知道我这张嘴说不得假话,一说假话就嘴秃噜……”
放屁!
这句话分明就是假话。
叶慈嘴里的假话,那是信手拈来,竟然还敢胡吹自己不会说假话。
哎!
人心不古。
章先生不由得反思起自己的教育,究竟哪里出了错,不仅没将叶慈掰回正途,歪理邪说反而越发多了。
莫非是青云子的功劳?
青云子误人子弟啊!
多好的一个苗子,竟然被青云子带歪了。
青云子不会教徒弟就不要收徒嘛!
青云子:“……”
姓章的,你礼貌吗?
……
方内监从外面进来,见到叶慈那一刻,脸上瞬间挂上了笑容。
“王爷不在这里吗?咱家还准备恭喜王爷,这一回他的王府府邸终于可以顺利开工修建,等到明年就能住进去。可喜可贺啊!”
“没挖出矿?”章先生好奇问道。
方内监笑眯眯地点点头,“干干净净,除了土还是土。”
“我早就说过这回肯定没矿,现在都信我了吧。”叶慈亲自斟茶。
方内监端着茶杯,很是好奇,“叶姑娘能控制点石成金的法术?”
“我都不知道自己会法术,方公公莫要开玩笑。”
“之前两座矿……”
“纯粹是误打误撞。”
方内监哈哈一笑,“叶姑娘也莫要开玩笑,误打误撞就能接连开出两座矿,咱家也想误打误撞一回。不如叶姑娘教教咱家,如何才能误打误撞。”
叶慈:“……”
看吧,她说实话都没人相信,非得逼着她说假话套话。
不真诚!
随心所欲才能圈出有矿的地,这不是误打误撞是什么?
所谓法术,必然是经过长时间修炼,严密谨慎,实施起来要格外谨慎小心……这么做她不行啊!
由此可以得出结论,她不会法术,她只会误打误撞。
真要往法术上面靠,误打误撞就是她的法术。
这话,她要是说出去,肯定没人相信,都以为她在胡说八道。
看吧,大家都不爱听实话。
“我知道方公公身负使命,也很想帮助方公公。只是……不是我不愿意,而是无能为力。之前两座矿的确是误打误撞。这一回圈地建房子,同样是我操刀选的地,就没有开出任何矿产。可见我的好运势到头了。”
“这是运势?”
“不是运势又能是什么?”叶慈反问。
方内监皱眉,很愁。
运势一说,太虚无缥缈,还不如法术来得稳定靠谱。
“既然叶姑娘知道咱家身负使命,就不该让咱家难做。咱家回到京城见到陛下,若是不能交差,如何是好?”
“方公公身为陛下跟前最得用的人,区区交差,自然难不住方公公。另外,这里虽然没有矿,但是有一桩前程还不错的买卖,或许方公公会感兴趣。”
“哦,什么买卖?”方内监随口问道,提不起做买卖的兴趣。
身为元康帝身边的人,他不差钱,甚至称得上家财万贯。等闲生意买卖,还入不了他的法眼。
就这穷山沟,除了铜矿铁矿值钱,其余皆不入他的眼。
总不能让他操持买卖萝卜干的生意吧,那才多大的盘子,将所有萝卜干卖光,有一万两吗?有十万两吗?
十万两的盘子,他可看不上,丢死个人。
他要真落魄到连十万两规模的生意都看得起,那么,他该操心的不是生意,而是性命。
“不知方公公对钱庄生意如何看待?”
咦?
方内监眉眼微微一动,来了点兴趣。
幸亏不是萝卜干生意。
换做钱庄生意,嗯,或许可行。
“叶姑娘不妨仔细说说,咱家手里头正好有几个闲钱。买地置办庄子一年赚不了几个钱,着实有些不甘心。”
“我们正在筹备一家钱庄,取名四通钱庄,以双河镇钞关码头入股为本,各自再掏出一笔启动资金,专做码头上南来北往客商大宗货物承兑生意,也做放贷生意。
计划先在定王封地内打开局面,有定王府背书,这一步很快就能办成。之后,便是沿河各个商阜,为各大商行提供汇兑业务。这门生意不敢说赚多少钱,但肯定能赚。方公公可愿意参一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