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动派的柳乐,从山上背着柴火回家后,就钻进沈淮安的房间拿纸笔设计烤炉。
柳平又一次看见柳乐十分自然的进了沈淮安的屋子,突然想到之前俩人总是待在一间屋子,一待就是一下午,没事做也得一起待着,看来那个时候他俩就已经互相心意了。
想到这儿,柳平啧了一声,算了算了,他老了,已经跟不上现在孩子们的想法了。
进了屋子的柳乐,轻车熟路的找到画笔和纸张,将书桌一铺就开始画东西。
烤炉这东西柳乐之前也只是在电视上见过,得花些功夫好好研究。
中午,陆青柔来叫柳乐吃午饭时,连烤炉的雏形都没画出来,脑袋上的头发都挠乱了。
陆青柔唤了一声,“小乐?再怎么也不能薅头发啊。”弯腰怜惜的将落在地上的头发一根一根捡了起来。
女娘和哥儿的头发可是无比宝贵的,柳乐的头发黑亮有光泽,又柔又顺,沈淮安极爱玩他的头发。
“我…只是有点没想明白。”柳乐挫败的情绪油然而生,以前做这些东西还有人给他出主意,俩人商量着很快就能理顺。
陆青柔知道柳乐又有新想法,她也帮不上忙,只能安慰道:“小乐先吃饭吧,吃饱了才有力气。”
“好。”柳乐将笔搁置在砚台边,跟着去堂屋吃饭。
反正一直都没想明白,吃完饭,就跟着柳怡一起去村里溜达一圈。
再一次回到屋子里拿起笔时,脑子突然灵光一闪,卡一上午的地方终于想通了。
一个时辰就将初步的图纸画好了,家里柳平和柳安都会砌灶,也能够边砌墙边改图纸。
拿着图纸出屋子,打算先去找柳平和柳安,柳怡见小叔出来了,满心欢喜的迎了上去,被柳乐打发去找爹和二叔。
几人在堂屋汇合,柳乐拿着图纸的手背在背后,脸上的表情极度神气。
瞧着柳乐的小模样,几个大人心里也松快不少,李文出言逗道:“瞧咱家小乐的眼睛都长天上去了。”
坐在爹爹怀里的柳阳,眨巴着大眼睛,认真反驳道:“天上没有眼睛呀。”
一家人笑作一团,柳怡直接扑进小叔怀里开始笑,柳阳见状也要让小叔抱。
对待侄子和侄女从不会厚此薄彼的绝世好小叔,当然都得满足啦,一个膝头坐一个。
已经懂事的小姑娘柳怡,知道小叔会累,坐了一会儿,就下来自己坐,将小叔的怀抱让给弟弟。
图纸被柳平和柳安拿在手里看,这些东西他们兄弟俩自个儿就能做,更何况又不是啥大工程,恰好冬日没有农活可做,没必要请工人。
柳乐的图画的详细清楚,旁边还写了小字做备注,看起来同普通的灶台完全不一样,但内核一致 只是形状有些怪异。
“我和老二明天一早去买砖,趁着没下雪。”柳平当即拍板,“后面就算下了雪,就这么点活儿,顶着大雪都能做完。”
柳乐拿出一早准备好的另一张图纸,“烦请两位哥哥再帮我找个铁匠,做三个这样的铁盘。”
柳乐朝着大哥和二哥拱拱手,做出话本里面描写的大侠的手势。
柳安板着脸,但眼神里的柔意十分明显,“哟,小乐竟然这么有礼貌?”
柳乐对着他二哥哼了一声,转头立马变表情,向李文告状,“二嫂,你看二哥他瞪我。”
“你只会告状。”柳安无语总结。
柳乐高傲的瞄了他二哥一眼,有帮手不用,他又不是傻的。
第二天,柳平和柳安一大早赶着牛车出门了。
家里有马车,但买砖还是不糟蹋马儿了。
马上要过年了,之前出门走镖的柳星和柳雨也快要回来。
之后的几天柳平、柳安、柳乐三人全副身心的扑在后院正在建设的烤炉上,一向爱干净的柳乐整天都是灰头土脸的,全身上下只有眼睛亮着。
陆青柔和李文劝了好几次,让柳乐不要跟着柳安和柳平混,哪儿有哥儿的样子!
柳平和柳安倒没想这么多,见柳乐扑腾的开心,不但默许甚至还带些鼓励。
总共花了五天,后院的烤炉拔地而起,像模像样的。
柳乐围着烤炉转了三圈,这里摸摸,那里摸摸,对这样的外表是十分满意的,只是不知道好不好用。
“老二去拿柴生火。”柳平虽然对他的手艺有绝对自信,但新砌的灶终究得生火试试才知道是不是好灶。
生好火,烟从一早设定好的烟囱冒出,从外面都能看见里面火烧的旺。
虽然灶砌好了,但暂时还不能投入使用,这几日还得将火生着,从里到外好好烤一烤。
冬日最幸福的事莫过于烤火,火光映在脸上,浑身上下舒服极了。
只是不知道小安怎么样了……柳乐手里捧着刚烤好的红薯,突然想到了沈淮安。
从沈淮安离开的那天到现在,已经二十一天了,天越发的冷,骑马赶路太遭罪了。
按正常的行进速度,估计再过四五天他们就能到达京城。
烤炉砌好后,一直没派上用场,本来前几天柳乐就打算试试烤面包,但恰逢那几日雪大,陆青柔和李文都说缓几天。
这两天雪小了些,刚好柳星和柳雨明日到家,索性就等他俩回来再做。
晚上洗漱结束后,柳乐回到屋里,今晚他睡的是沈淮安的屋子,将屋里的油灯点亮,拿起纸笔开始给沈淮安写信。
这是沈淮安走前给他留下的任务,要是想他了,就给他写信,虽然是一些寄不出的信件……
基本上每天一封,信的内容也没有什么太多有营养的话题,基本都是记录一些家里的事情,琐碎且日常。
等纸张的墨迹干透,柳乐才将其叠好放进盒子里。
床头留了两盏油灯,开始上床睡觉。
或许是白日陪着柳怡和柳阳玩游戏,疯跑一个下午,有些累了,沾床没一会儿就睡着。
月亮从柳家房屋的正上方移到了左侧,整个柳家村慢慢安静下来,鸡棚里的鸡、狗窝里的狗、草棚里的牛,都睡着了。
借着油灯的亮光,可以看见柳乐额头冒不少冷汗,手抓住胸前的棉被,嘴巴大张着,喘着粗气,像是陷入噩梦,想要挣脱却挣脱不开。
“不要…不要……”
“小安…小安…你醒醒……”
神色痛苦的柳乐无端的低吟着,豆大的泪珠源源不断得从眼尾滑落,隐在枕头里。
浅蓝色的枕头都变成了深蓝,睡梦中的人依旧在挣扎,神色越来越来痛苦,低吟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啊——”
柳乐猛地惊醒,唰的一下睁开眼睛,眼神里的惊恐和害怕让他此刻不知该作何反应。
这个梦太真实了,他梦见沈淮安浑身都是血,躺在竹林里,旁边有一个黑衣人拿着一把沾满血的剑又要朝着沈淮安刺下,柳乐拼命想要阻止,却无论如何都阻止不了。
让柳乐醒来都仍感害怕的地方是,梦中的沈淮安左手手腕戴着他的碧玉银珠手钏,被鲜血染红了。
从噩梦中苏醒的柳乐,久久不能回神,同时他的心脏有一阵的绞痛,仿佛被撕开了一般。
掀开被子下床,倒了杯温水喝下,才有些好转。
再次躺上床的柳乐,开始自我安慰:“没事的,梦和现实是相反的,别自己吓自己。”
“小安很厉害,秦大哥不还说过么,小安一个人能将他们整个镖局的人打趴下。”
“再说了小安的外公可是大周朝最厉害的将军,不怕不怕。”
……
絮絮叨叨的说着,开始闭眼酝酿睡意,但尤其噩梦的侵扰和心里挂念着沈淮安,柳乐一晚都没睡好。
早上起床时,眼睛都黑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