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贤殿。
礼堂旁边的待客室内。
陆山贼兮兮地笑了笑,走过越轻歌身边时,塞给了她一张白色牌子。
刚刚拜完了师父,越轻歌还有些晕晕乎乎的,不禁心道:“我怎么就有了个师父呢?”
忽感感觉手上多了个东西,她低头看了一眼,只见手里是张白色牌子,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龙飞凤舞的“沈”字。
“这是什么?”
“沈家的白牌吗?”
还有点迷糊的她,又有点小窃喜。
突然,她听到陆山师父的声音在门口响了起来:“轻歌,有事儿找不到我的话,就去找沈家的人。”
“哦!”她很自觉地回应了师父的声音。
望着师父帅气的背影,她感慨不已:“帅不帅的无所谓,关键是有师父真好!”
江小七嫉妒的心要沸腾了。
作为记名弟子,啥也没有,感到很是遗憾。
“还有我暗恋那么多年,就这么简单被‘有妇之夫’截胡了?”
他委屈巴巴的,朝门口大声喊道:“师父您老人家别走啊,您这区别对待的有点大啊!”
突然,门口有一颗红彤彤的果子飞了进来。
眼疾手快,慌忙接住,他乐呵呵地喊道:“谢谢师父赏赐!”
摩挲了半天红果子,江小七看到越轻歌手上的白色牌子,很是惊讶。
凑过去看了看,说道:
“沈家的白牌,这东西师父都能搞到!真心不错!”
“有了这个牌子,我们就可以接一些简单但积分高的任务了,真是好福利啊!”
越轻歌感觉小脑袋懵懵的。
小手拈起江小七小臂内侧的嫩肉,大力旋转了一圈半。
没有听到痛叫声,她不禁有些疑惑,叹了口气道:“唉,果然不是真的吗?”
江小七眼皮狂跳,面目狰狞扭曲,心中默念:“爱是恒久忍耐,爱是……”
叹息之余,越轻歌不愿意相信是“梦”,觉得拧一圈半还不够,正准备继续旋扭那块嫩肉。
江小七嘶了一声,长长吸了一口凉气,幽然问道:“歌,咱轻点好吗?”
越轻歌这才吓了一跳,小手赶紧松开了那块嫩肉。
看着红彤彤的痕迹,她歉意且担忧地问道:
“不好意思,你还好吗?你都不叫唤,我还以为你不疼,而我是在做梦呢?”
江小七干咳两声,哀叹道:“总是忍耐是不对的,有时候真疼就需要大声喊出来啊!”
越轻歌望着门口,看着手里的三颗红果子和白牌,感觉到了一种从未感受过的特殊的情绪——
来自师父的宠爱。
以前因为噬道魔心的缘故,总是被刚收的师父嫌弃,没多久就被抛弃了。
江小七也跟着受这种委屈。
本来他不用受这种罪的,以他的天赋和修为,找一个普通师父还是轻松的。
不过自从他的心中有了爱,便觉得这种同甘共苦是必须的、值得的。
可是,刚刚他看到越轻歌的眼神,感觉自己多年的付出有些……
师父走远,室内无他人。
越轻歌猛地转身,紧紧抱住了江小七,趴在他的肩头,嘤嘤嘤地哭泣,许久说了句:“谢谢!”
此时此刻,江小七觉得……多年的付出……嗯,很值得!
…
走出待客室,陆山幽然一声长叹,道:“唉,我这收了一对两小无猜的情侣,以后狗粮要管饱了啊!”
椎子良见小师弟没在礼堂,就找了过来,听了他后半句自语,便问道:“什么狗粮要管饱啊?”
陆山笑笑,向椎子良走去,走到拐角,站在他对面,说道:
“大师兄啊!没什么管饱的,就是一句闹骚话儿而已。”
“哦对了,大师兄您找我有事儿吧?”
椎子良指了指门外,道:“出去说。”
很快,二人来到了偏殿外面。
陆山刚一出门,一棵高大的梧桐树便映入他的眼帘。
近十月的天气已有些许凉意。
树上的叶子大多半黄半红,地面落了不少红透了的叶子,像是铺了一地薄薄的红毯。
椎子良走到梧桐树下,胜雪白衣与红黄枫叶相映成趣。
陆山看着椎子良的背影,总觉得他的身上有一种凄凉的悲感,就仿佛失去了生命中最为珍贵的东西似的。
“大师兄,你还好吗?”
椎子良没有回答,而是伸手接住一片缓缓落下的红叶。
陆山不再问,随意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指尖上魔能气息流转,瞬间液化成雨,传来点点滴滴的清凉触感。
突然,椎子良转过身来,望着坐在台阶上西装笔挺的陆山,不免心中想起往事,面色平静地问道:
“小师弟,你说人生在世为了什么?”
陆山一愣,没想到大师兄突发人生感慨,问出了灵魂一问。
摸了摸下颌,他缓缓说道:“大师兄,我觉得大道理的话应该谁都多多少少懂一些。只不过……”
“说说看。”椎子良并非随口一问,而是想看看小师弟的野心。
陆山看着落叶,缓缓说道:“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追求,每个人也有每个人的理想。”
随后,他的语气变得清淡:“只不过所谓追求和理想,在生存面前只是虚妄的奢想罢了。”
椎子良目光幽深如晦,叹息一声,道:“虚妄吗?奢想吗?”
手里拈着半红半黄的枫叶,突兀地,他信手一扔,脆弱的叶片直接钉在了树干上。
接着蹦地一声,那枫叶碎裂成数十块碎叶,纷纷扬扬往树根脚落去。
“或许吧!”
椎子良的叹息声越发悠长,像是迟暮老人的无声慨叹在空气中缓缓绵延,又像是垂垂老矣的佝偻背影在夕阳下渐渐伸展。
陆山不知道大师兄到底为何心态变化如此之大,也就是说他不知道椎子良的过往或故事。
但是他清晰明了地察觉到大师兄或许就在突破的边缘了。
微风轻轻拂过。
落叶在树前打了个旋儿,又陡然一折转,飘到了树根脚下了。
眼睛盯着那落叶,他的视线随之勾画出一条优美的曲线。
某一瞬间,他有种心境明澈之感,仿佛周围变得明净清幽了。
良久。
椎子良动了。
宝石镶嵌的剑鞘里,一柄三尺三寸长的宝剑缓缓拔出。
他舞动长剑,剑影纷繁闪烁。
那纷繁剑影的轨迹,看上去仿佛是在勾勒一头东方青龙的虚影。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虚影渐渐成型,可是越到龙尾之处,越发粗糙浅淡。
…
七贤殿后院。
沈正经端起酒杯,稍稍抿了一口,叹惋道:“可惜啊!就差一点人族又添一位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