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御风动作轻柔的给萨塔浓擦拭着唇瓣,尽管他满身怒气杀机,但他看着萨塔浓的目光却带着浓浓的柔和。
塔烈当真是被塔余给气得不成样子,举着刀的手都在颤抖。额头青筋暴跳着,对这个恬不知耻不知悔改的畜生,竟然敢轻薄萨塔浓而感到愤怒和羞愧。塔烈不自然的将目光看向了乌萨婧,恐惧和慌张包/围着他。
乌萨婧却没有暴跳如雷的模样,而是冷着脸紧紧的盯着萨塔浓,似乎根本就没有将塔余放在眼中。
这样冷静的乌萨婧让塔烈诧异,但诧异过后他便了悟了,苦涩的味道蔓延在口腔中,直达心房。阿婧,必然是不在乎的吧?她在乎塔塔的死活,所以就算塔余那番举动是冒犯了塔塔,但阿婧依然能忍。她只不过是在等待。
塔塔若真的能醒来,则一切好说,若不能,阿婧是绝不会放过塔余的。
塔烈满心疲惫,满身萧索。颓废的放下手中剑,也静静的看着萨塔浓。
就在众人都屏息以待的时候,萨塔浓也真的不服众人所望的有了反应。她先是眉头轻轻蹙起,霍御风正在擦拭的动作便立刻停顿,小心翼翼的看着萨塔浓的反应。
萨塔浓眼珠动了动,紧接着便睫毛轻颤,如同蝶翼一般缓缓展开。
霍御风有那么一瞬间甚至被恐惧取代了狂喜。他忽然很怕,怕萨塔浓的醒来依然是伴随着不认识他,没有感情的清醒。那是霍御风最不愿看到,也最难过的事情。
然而不论霍御风如何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萨塔浓到底还是彻底的睁开了双眼。那一双眼,本就明眸善眯,流光溢彩,此刻虽然显得呆滞,却依然迷人不已。她在众人连呼吸都几乎忘记的时候,那张面无表情的小脸终于露出一抹类似痛苦的表情。
“疼。”萨塔浓吐出一个字,都感觉自己的呼吸有些困难,浑身都疼,随着那个字,她身上就仿佛被开启了疼痛的机关,瞬间满身都疼痛起来,一种根本就无法忍耐的疼痛席卷了她。
霍御风眼看着萨塔浓开口说话,还来不及狂喜,便被萨塔浓那瞬间出现的汗水和痛苦给吓到了。他几乎是扑上去,死死的掰开萨塔浓的嘴巴,才将她的唇瓣从她的牙齿中解救出来。可是这个时候,萨塔浓已经将唇瓣咬的渗出血迹。
怎么会这样?不过是几个眨眼之间而已,竟然是就咬破了?可见萨塔浓的力度有多大,也足以见得,萨塔浓的痛苦有多大。
霍御风看着清醒过来便如此痛苦的萨塔浓,那怒火和心疼几乎瞬间淹没了他,他紧紧的抱着打滚呼叫的萨塔浓,急切的道:“别乱动浓浓,哪里疼?告诉我你哪里疼?”
萨塔浓此刻哪里还能回答霍御风,她只知道自己很疼,那种根本就无法忍耐的疼痛,让她呼吸困难,眼前一阵阵的冒白光,她什么也听不清,看不见,只有一个感受,那就是疼!疼痛难忍。疼的她恨不得立刻死去。
“啊!杀了我吧,杀了我啊!受不了了,疼,疼!”萨塔浓撕心裂肺的尖叫着,仿若正在承受着某种人们看不见的酷刑,她满头满身大汗,那娇嫩的皮肤上,开始冒出一个又一个可怕的疹子,几乎是眨眼间便不要命的起来了一片红疹子。
霍御风几乎要心疼死了,死死地抱住萨塔浓,不让她去抓那些疹子,对着死人张咆哮道:“快来看看她!”
死人张也被萨塔浓的模样惊到了,此刻他已经来到床边,想要抓住萨塔浓胡乱挣扎的手,奈何萨塔浓的动作太大,他根本抓不住。乌萨婧也红着眼上前帮忙,两个武力值爆表的人这才勉强控制住萨塔浓。死人张连忙诊脉,又仔仔细细的看了萨塔浓身上的疹子。
然后死人张便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他皱眉沉思,满脸费解之色。
乌萨婧看着女儿这样,杀人的心都有了,她朝着死人张厉声道:“你还在等什么?你不是神医吗?镜花水月你解不了,这玩意你也没办法吗?”
死人张怒着瞪眼,吼道:“你懂什么?这玩意根本就不是中毒,也不是疾病,应该是镜花水月带来的副作用。”死人张说到这,忽然怒视一旁被人遗忘的塔余,厉喝道:“你刚刚给丫头吃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塔余却很淡定,他狰狞的脸上表情看不出来,但从他的话音中可以听出来,他很兴奋:“自然是好东西!你们放心,我是不会让塔塔死的,我更不会害死塔塔!你们也看见了,我确实让塔塔活过来了,虽然她现在很痛苦,但这样的塔塔才是活着的塔塔啊。我做到了我说的,霍御风,你是不是也该履行诺言了呢?”
霍御风猛地看向塔余,他的眉眼里酝酿着狂风暴雨,咬牙切齿的吼道:“你早就算计好了这一切!你让浓浓醒过来,却也让她陷入这般痛苦的境地,你究竟要做什么?你不是爱她吗?你的爱便是让浓浓如此痛苦吗?”
塔余却冷酷一笑道:“我如今在你们手中半点保障也无,我若不给自己找点保障,你霍御风的话我又如何能相信?我爱塔塔,自然不会让她有事,但霍御风,塔塔这种情况,只鞥坚持三个时辰,三个时辰之后,便是我有方法救塔塔,也无用了。”
“你什么意思!”乌萨婧怒吼道。
塔余却一副无赖的模样道:“意思就是说,接下来你们要在三个时辰之内,履行对我的承诺,我要霍御风当中休掉塔塔,以塔塔和我相爱并且已经在一起的名义。”
“你混帐!”塔烈惊骇欲绝,当真是恨不得一刀宰了这孽畜。
乌萨婧拦住塔烈,脸上阴晴不定,声音也阴沉的道:“霍御风这样做了,你便真的能救治塔塔吗?毕竟你是要毁掉塔塔的名誉,你让本王如何信任你真的有方法救塔塔?让本王如何相信你真的就会救塔塔?”
塔余却阴测测的笑道:“我不会在对你们保证什么了,你们若是不按照我说的做,那也没办法,就让塔塔死去,我们在地下相聚。反正三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怎么算我也不亏。还是说小王爷后悔了?不想放开塔塔,那就让塔塔死去,小王爷的爱也变得自私了吗?”
霍御风目眦欲裂,满身压抑的拥抱着萨塔浓,乌萨婧甚至从侧面看见霍御风额角的血管突突鼓起,那扩张的脉路太过恐怖和危险,仿若下一刻,霍御风的血管便会破碎皮肤,爆裂开来。
这个男人,已经暴怒到极致,却又在拼命的忍耐着。
好半晌,才听见霍御风那沙哑的嗓音,在萨塔浓的嘶叫中冰冷的响起:“本王答应你,现在本王立刻去敲响那警世钟。塔余,你大可在本王休掉浓浓之后依然不顾浓浓的生死,因为就算是死,本王也绝不会让你和浓浓在一起!本王是浓浓的丈夫,生生世世,生死相随,谁也无法拆散我们!”
霍御风一个手刀将萨塔浓砍得晕了过去,他轻轻的吻在了萨塔浓的额头上,猩红的双眸隐隐滚动着湿润和水光,他用极轻的声音对萨塔浓许诺道:“浓浓,便让我赌这一次,若我牺牲如此之大的代价后,依然无法换来你安然无恙,那我便会回来你身边,亲手结束你的生命,然后我便来陪你,死生之间,你不会寂寞,总有我天上地下追随陪伴。”
霍御风狠狠的闭上眼睛,让眼底那快要流淌的湿润泯灭在眼眶之中,他骤然起身,一把将塔余拎起,大步向外走去。
死人张愣愣的看着霍御风离去的背影,只觉得那脊背挺直的男子,却满身萧索绝望。他沙哑的开口:“我是不是很没用?竟然解不开这镜花水月?”
乌萨婧也被霍御风的决断给震撼了,半晌她才哑声道:“不,不怪你,就连我这亲生母亲都无法帮助塔塔,怪只怪,当年我太感情用事,错的离谱,若我能多关心塔塔,便不会让她离开我了……”
“婧儿!”死人张忽然打断了乌萨婧的自责,乌萨婧看去,只见死人张一张老脸上变幻莫测,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终于抬头说道:“带我去见乌萨拉。”
“你要做什么?”乌萨婧不知道为什么,看见此刻满身正经的死人张,只感觉浑身发凉。
死人张却是淡然一笑道:“总不能让霍御风那小子瞧不起老子吧?更不能让这么像她的孩子就这般香消玉殒了。谁还没点看家本领?带我去见乌萨拉。”
“你不会是要……”乌萨婧想到了什么,面露惊骇的道:“不行!本王不准你那样做!霍御风已经答应了塔余,只要霍御风休了塔塔,塔余就会告诉我们如何救塔塔的。你不要冲动!”
死人张却冷笑一声到:“老子这辈子就医治死人多,老子谁也不相信,就相信自己,那塔余的话你信老子可不信,退一万不说,总要有后手啊,万一那塔余反悔了,或者根本就没有什么方法救治丫头,老子这个法子可就是丫头的救命稻草了。”
乌萨婧沉默了,在女儿的生死和死人张的生死之间,乌萨婧迟疑了。
眼前这个一直被她呼来喝去的老人,便是她表现的如何不在乎,那也是保护她长大,默默守护着她的存在,是亲人,是如父亲一般的恩人。
可看着狼狈不堪孱弱憔悴的女儿,乌萨婧红了眼,终究是带着死人张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