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森的密室中,摇曳的烛火被诡异的逆风吹的拉的细长,火光骤然明灭中,塔余那凄厉又决绝的话音,仿若也在下一刻便如那明灭的烛光一般,近乎消失。
乌萨婧满身磅礴的怒火和杀气,在这一刻也骤然为之一顿,她夺人心魄的眸子猛地落在塔余身上,仿若利刃一般,一寸一寸势要将塔余彻底解剖,来辩证他的话是真是假。
“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本王面前可容不得你在戏言。”乌萨婧一字一顿的说道,声声都是压迫感十足的逼问。
塔余跌坐在角落里,双眼无神空洞的睁着,可却有泪缓缓流淌下来,滚落在他那张血肉模糊的脸上,他沙哑的嗓音里有着浓郁的绝望:“我真的知道如何救塔塔!这是我和乌萨拉交换之后,我无意中得知的,女王殿下,您相信我一次吧,不为别的,就请您相信我是真心爱塔塔的,我不是真的愿意她死的。”
“可你却和乌萨拉同流合污!你们一起联手,还有那假冒塔塔的塔多,你们的目的实在让人心寒。塔塔又岂是你们能够肖想的?又岂是你们能够招惹的?塔余,你一直看不清自己的身份,你对塔塔是情是爱都是不对的,你若要用这份你自以为的爱来要挟塔塔,你以为就算你真的知道救治塔塔的方法,本王又岂能让你得逞?”乌萨婧冷声道。
塔余的双眼忽然闪出一丝凌厉的光芒,怒声道:“那你可知道今天乌萨拉能操控塔塔,就证明塔塔已经是病入膏肓。若这个时候还不能想到办法救了塔塔,那么便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塔塔了!”
“所以您在这种时候,还要在乎我会对塔塔如何吗?若塔塔真的死了,我纵然万般绝望和痛苦,却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她生我得不到她,她死,我在追随她,便是天王老子也再阻挡不了我!我若真的能狠下心肠,便眼睁睁的看着塔塔死去不可吗?我若不是实在舍不得她死去,又何必要和女王说这话?”
乌萨婧凌厉的目光一瞬不瞬的打量着塔余,似乎是在考量他话中的真实性和可靠性。
但此刻也确实不是过多挣扎的时候,毕竟萨塔浓等着救命。
乌萨婧重重地哼道:“你最好如你说的那般,只是希望塔塔好起来。若让本王知道你继续耍把戏,那便是塔烈的面子,也救不了你!”
塔余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道:“好,女王尽管看着便可!”
“说,究竟是什么方法能救塔塔?”乌萨婧冷厉的问道。
然而塔余到底是心有不甘,并没有直接告诉乌萨婧,而是谈条件道:“我要亲口对霍御风说!请女王殿下让霍御风来见我吧。”
“你又要刷什么把戏?”乌萨婧怒道,这个时候还要见霍御风,可见这塔余也未必是真的想要救塔塔!
塔余却理所当然的道:“我知我大限将至,不论塔塔能不能活下来,霍御风都不会让我活下来的。但我又凭什么要让霍御风捡那么大的便宜?我救了塔塔,然后我死了,却让霍御风和塔塔从此以后长相厮守?凭什么?”
“是你自己说要救塔塔的!”乌萨婧如同看白痴一般的看着塔余。
塔余却狞笑道:“是那样没错,可我依然会不甘心!我就是不让霍御风占便宜!我偏偏不让霍御风痛快!我得不到塔塔,但我希望塔塔能活着,可我却不准塔塔和霍御风在一起!女王殿下,还请您尽快让霍御风来吧,不然塔塔只能和我一块下地狱了。”
“你大胆!竟敢威胁本王!”乌萨婧厉喝道。
塔余却已经什么都不怕了,他猖狂的大笑道:“救不救塔塔,与我而言都是好的,女王若不着急女儿,那便不让霍御风过来吧。那便一刀杀了我这胆大包天的混蛋吧?反正,女王殿下一直以来都是自私之人,从来只顾你自己的感情,又何曾可怜心疼顾及塔塔一点了?”
塔余的话,简直犹如一巴掌,狠狠的打在了乌萨婧的脸上,火辣辣的疼!乌萨婧满眼怒火,当真便要提刀宰了这胆敢冒犯她的畜生。可念及萨塔浓,乌萨婧终究是忍耐了下来,她咬牙切齿的对塔余道:“你说的话,最好是真的!若你不能救塔塔,本王有一万种方法让你痛不欲生!”
看着乌萨婧拂袖而去的背影,塔余满眼疯狂,终于是渐渐变成了扭曲的爱恋,奥凸的眼珠子轱辘辘的乱转,看着那被打晕过去的乌萨拉,塔余狠狠的闭上眼睛,咬破了舌尖,才没有让自己因为疼痛而晕过去。
霍御风来的极快,当他站在塔余面前的时候,看着那浑身没有一处好地方的塔余,声音冰冷的道:“你能救浓浓?”
塔余阴骛的目光闪烁着恶毒的光芒,笑声也令人毛骨悚然的戏虐道:“自然能!我说了,便知道已经将自己推上了风口浪尖,若不能,岂敢让你小王爷亲自前来?”
“条件!”霍御风懒得和塔余废话,目光阴冷的看着塔余道。
塔余狂笑起来,笑过之后,便是大声道:“我要你休了塔塔!”
霍御风的眼底忽然涌起了风暴,他骤然出手,轻飘飘的一巴掌,却重重地落在了塔余的身上,将塔余打得气血翻滚,狂吐鲜血,好半晌都无法再开口。
只听霍御风冷漠的嗓音透着无情的嘲讽和杀机:“你不配要求本王什么,你的命都子啊本王手中,本王要你生便生,要你死便死,你若识相的,便老老实实的告诉本王方法,不然,本王宁愿多耗费一点时日,也不会受你胁迫!”
“你当真爱塔塔吗?”塔余吐出口中的血水,大声质问道:“你有我爱塔塔吗?我可以因为爱塔塔,在哪怕她不属于我,不爱我的前提下,都愿意救她!你行吗?我不过是和你提一个条件罢了,你就不答应?你的爱和塔塔的生死之间,你似乎更看重前者,如此,你又有多爱塔塔呢?自私的爱罢了。”
“你懂什么?”霍御风如何爱萨塔浓,又岂会和塔余这样的人所说?他只冷酷的看着塔余,便喝道:“跳梁小丑!你说你能救浓浓你便能吗?”
说到底,霍御风还是不相信塔余的。
塔余却冷笑道:“你不信?你大可不信!但你记住,塔塔从今天开始已经没有了心神,她不认得任何人,不会思考,她没有任何感情。这种状况只要维持连续七天以上,便在没有人能够挽救塔塔了。乌萨拉你不用指望了,她是死也不会告诉你如何解除那镜花水月的,而我,是你们唯一的希望!”
霍御风懒的和塔余废话,只是问道:“你当真不说,那便不说吧。”
塔余见霍御风要走,立刻大喊道:“你回来求我的!因为从今天开始,哪怕没有乌萨拉控制塔塔,塔塔也会自动攻击别人,不一定是什么时候,你看着吧,塔塔从今天开始将不吃不喝,就算你们暂时控制住塔塔,但一个人不吃不喝,七天子后也不过是一具尸体!没有了乌萨拉的操控,没有人能撬开萨塔浓的口!霍御风,你若不答应我,那你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塔塔从一个鲜活的人慢枯萎,最后变成死人!”
霍御风再一次给了塔余一巴掌,可霍御风到底是没有下死手,他还是给塔余留了一条命。但他离开的步伐,却显得那么凌乱。
然而,塔余的话却开始被验证。
萨塔浓不开口,不吃不喝不说话,如同一个人形傀儡一般,只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就连目光都不曾转动过一点。
霍御风用力想掰开萨塔浓的嘴巴,将粥往她嘴里倒,可如何进去的就如何出来,她就像是丧失了一切生命力,嘴巴不会自动咀嚼,不会吞咽,更不会开阖。
霍御风倒抽着冷气,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喂饭的动作,却全都是白费工夫。他的心一点点的下沉,变得那么沉重,那么痛。
从白天到黑夜,整整一天,萨塔浓滴水未尽,霍御风便也陪着她滴水未尽。
其他人见霍御风如同着魔了一般不停的重复着那些动作,既难过又绝望。因为他们也看到了萨塔浓不吃不喝的后果。长此以往,便是在强壮的人,也只会活活饿死和渴死。
死人张不停的违者萨塔浓乱转,诊脉多次,苦思冥想,头发都拔掉了好多,却依然是一筹莫展,口中只喃喃道:“这不合理啊,便是在危险可怕的蛊毒也不可能让人变成活死人。究竟要怎么做才能破除这蛊毒?”
直到第二天下午,面色苍白,双眼通红的霍御风,才终于不得不放下了碗筷,他搂住萨塔浓,颓然一笑,满眼悲怆的道:“想我霍御风这一生,如何大风大浪从未向谁妥协过,惧怕过,可浓浓,今日,我真的是怕了!我妥协了,只要你能活过来,我便是妥协又有何不可?只要你能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