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死人张,乃是医毒双绝的世外高人,他行踪飘渺性格极其古怪,经常刻薄,时时阴毒,但有那么一两天里,若他心情极好,他也可以不杀人,反救人的。医术毒术到了他这手里,简直便是令人叹为观止的艺术。
他有那个能耐,让人生便生,叫人死,便死。
所以当他说要在将萨鱼的皮扒下来一张的时候,那话不是开玩笑的。
侍卫将浑身鲜血淋漓,面目全非的萨鱼扔到了密室里的乌萨拉面前,恭敬退下。
乌萨拉原本呆滞的目光,在触及到了萨鱼的样子的时候,一愣,然而面无表情的抬头看着面前负手而立的霍御风,嗓音破碎难听的道:“这又是什么东西?”
因为萨鱼已经疼得晕过去,这般血肉模糊,身上脸上连一块完整的皮肤都没有的萨鱼,乌萨拉自然是没有认出来的。乌萨拉只当霍御风这又是要来折辱她,逼迫她,指不定从哪弄来个什么玩意吓唬她呢。
霍御风冷声道:“你手段果然可以,这一个两个的冒牌货,都让你神不知鬼不觉的弄进了上京城。本王当真是小瞧了你去。不过也是有迹可寻的,那萨多多能顶着浓浓的脸出来兴风作浪,她哥哥也就能顶着死人张的脸,出来招摇撞骗。”
乌萨拉听的霍御风这般漫不经心的话,眼珠子刷地一下就瞪圆了。
“这、这是萨鱼?”乌萨拉已经不去想这是霍御风对她用诈了,毕竟既然霍御风能查出来一个萨多多,就能查出来一个萨鱼。
可是乌萨拉怎么也没有想到,萨鱼竟然会这么快就暴/露。这是她留的一个后手,她费尽千辛万苦,才将萨鱼给弄成这个样子,就为了等她彻底控制住萨塔浓的时候,让萨鱼帮忙控制外面,而且萨鱼的作用还不止这一点。
现在萨鱼也暴/露了,乌萨拉只觉得心头狂跳,不甘和愤怒的情绪再一次席卷了他。可她却不再大吼大叫了,她知道在霍御风面前,她现在所有的尖叫和怒骂都没有用了。
霍御风冷酷的道:“送他来看你,你应该很高兴吧?毕竟这个人是你煞费苦心弄出来的。你对本王的母妃下蛊,又交给了萨鱼医治的方法,你费尽心机的将萨鱼弄进王府,让本王信任他,可你却不知道,从他出现开始,本王就没有信任过他。”
“那你还让一个你不信任的人救治你的母亲?哈哈,可见你也是个心狠的。连自己的母亲的死活也可以不管不顾。”乌萨拉已经破罐子破摔了,反正已经被识破,她还能说什么呢?
霍御风眯起眼睛,他那双眼仿若能洞察一切,那眼中的目光太过冷冽,仿若一开始就已经看破了乌萨拉的诡计,霍御风也不多说,冷哼道:“将你的狗腿子送来给你,你们便在一起,互相伤害吧。”
霍御风的话乌萨拉一时之间没有听明白。他们怎么能互相伤害?虽然她将萨鱼弄成了别人的样子,但他们那可是互相交易,她要萨鱼听命于她,她给萨鱼乌萨塔浓。
然而霍御风离开的时候,那一抹冷酷至极的笑容,还是让乌萨拉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心惊和恐怖。
这感觉没有延迟多久,当几个时辰后,萨鱼缓缓醒过来,看清了被锁住的乌萨拉的时候,萨鱼的眼中迸发出了一道凶狠的光芒,恶狠狠的冲着乌萨拉道:“老巫婆,你骗我!”
乌萨拉缓慢的抬起脑袋,看着萨鱼冷笑道:“本尊骗你什么了?是你自己蠢,毁坏了本尊的计划和算计。若不是你露出马脚,他们能将你打得恢复原形?自己没本事还怪本尊,真是可笑。”
萨鱼闻言大怒,刚啊哟爬起来,却感到浑身一阵剧烈的疼痛,他倒抽一口冷气,看着自己的手,在缓慢的想要抚摸一下自己的脸,刚碰到脸颊,他就感到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他控制不住的怒吼出来,痛苦的在地上翻滚,却不敢在碰自己的脸。
此刻萨鱼仿若一个没有皮肤的人,满脸的血肉模糊,可怕至极。
乌萨拉却嫌弃的怒道:“别叫唤了,与你那无能的妹妹一般,除了破坏本尊的计划,一点用处也没有,本以为你能比你妹妹强一点,哪知道也是个废物。”
萨鱼是个极其自负骄傲的男人,他怎么可能允许人说他是废物?又怎么可能容许人在利用了他后,没有回报还嘲笑他?
更何况,他这些落得这般田地,可都是乌萨拉的功劳!
萨鱼被痛苦愤怒激怒,也不吼叫了,忽然爬起来,冲过去便对着乌萨拉一顿拳打脚踢,那野兽一般的动作,那恨不得将乌萨拉生吞活剥的凶狠劲,着实吓人。
乌萨拉被打的唔嗷惨叫,咒骂不止,但她越是咒骂,就越是换来萨鱼更加疯狂的毒打。直到此刻,乌萨拉才知道,霍御风说的互相伤害的意思。
乌萨拉甚至觉得她就快要被萨鱼活活打死了。哪怕萨鱼一边打人,一边也很痛苦,可萨鱼还是没有放过乌萨拉,他要将满腔怒火和不甘全部发泄到乌萨拉的身上。
他看见了萨塔浓恢复真容的样子,只觉得一颗火热的心,越发的狂热,那种爱极了萨塔浓,恨不能将她揽在怀里肆意侵/犯的邪念,如何也都控制不住。他爱极了萨塔浓,但萨塔浓却对他除了冷漠就是厌恶,如此,萨鱼也恨极了萨塔浓。
他有多爱她,就有多恨她!越爱越恨,越得不到,越疯狂。
“啊啊啊!”萨鱼狂叫着,如同一头野兽,一边疯狂吼叫,一边恶狠狠的毒打乌萨拉。
乌萨拉很快便被打的更加凄惨。而密室的门也在这一刻被打开。死士将萨鱼打晕,给萨鱼的脚踝上绑上了铁链子,而后离开。
自此,三天过去,这三天每天萨鱼都有半个时辰的自由活动时间,而这个时间,基本就是在毒打乌萨拉中度过。
而另一边,乌萨婧的伤势并不要紧。塔烈也在死人张的高超医术下恢复的很快。只有萨塔浓的状况,依然是一筹莫展。
为此,霍御风只能将乌萨拉说塔阳有可能对萨塔浓的蛊毒有克制作用的话说了,虽然这话听上去很可笑,可乌萨婧却笑不出来,就连死人张也是一脸惊疑不定。
霍御风见状知道有古怪,便道:“二位可是知道些什么?有关于这塔阳的?”
乌萨婧脸色阴沉,她只是不愿意想起塔阳罢了。女儿失踪之后,乌萨婧简直怨恨死了自己,而她一方面觉得对不起塔阳,一方面又恨死了塔阳。她总在想,若是没有塔阳,那么她的人生必定是另一番光景。绝不可能是曾经那种明明相爱,却不能相守的凄凉日子。
可爱了就是爱了,乌萨婧并不后悔。她只是恨,恨塔阳身份的桎梏,恨塔阳终究是无法和她光明正大的在一块。但若说为了女儿,将塔阳的眼珠挖出来,乌萨婧是绝对不允许的。
这也就让乌萨婧脸色难看了,因为她为难。一个是自己最爱的男人,一个是自己最爱的女儿,这辈子最重要的两个人,乌萨婧是妻子是母亲,她能如何抉择?
至于死人张,他则是怪声怪气的道:“这乌萨拉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那么多鬼心眼?邪门歪道整的倒是明白。这要是真把塔阳的眼珠子挖出来,可真是成全了她的歹毒之心了吧。这么恶毒,难怪性格扭曲,一辈子没人喜欢。为了自己的私欲,一面算计人家女儿,一面又要挖掉人家父亲的眼珠子,啧啧啧,当真是歹毒至极。”
霍御风皱眉道:“本王也知道乌萨拉那样说必然是有私心的,但本王验证过,那塔阳在浓浓身边的时候,浓浓确实没有那么难过。”
死人张哈的一声笑道:“那是自然。塔阳又岂是普通人物?塔阳那双眼睛确实有些门道,但塔阳是丫头的生父,又是身上阳气极重的皇族,他本身就能克制一些邪物,站在哪里都有那功效,老子行医用毒这么多年,可没听说过谁的眼珠子与众不同就能克制邪物了。那乌萨拉明显是要弄死塔阳,在害了丫头,这么个一石二鸟的毒计,也不知道乌萨拉是怎么想出来的。以前老子只以为乌萨拉脑子里装的是屎尿,现在看来,这装的分明就是毒汁吗。”
霍御风着急萨塔浓的身体,目光灼灼的看着乌萨婧道:“女王殿下,您说镜花水月有解药,不知道这解药究竟是什么呢?”
乌萨婧目光直白的看着霍御风,一句话就让霍御风面色大变:“本王并不知道镜花水月的解药,实际上,本王甚至不知道镜花水月这个东西。”
“什么?”霍御风自制力如此强大的男人,此刻也不由得惊呼道:“那你前几天那番话……”
乌萨婧直白道:“本王只是不想让乌萨拉猖狂罢了。但本王不知道这东西,本王的父皇必然知道,本王已经派人回去通知父皇的,父皇极其爱重塔塔,若有解药,必然会拿出来的。”
霍御风却灰败的跌坐下来,摇头苦笑道:“来不及了,纵然有解药也来不及了,西域来往要几个月,而浓浓,根本就灯不亮那么久了。现在浓浓的镜花水月已经到了中期,甚至是后期了。本王甚至不知道是不是明天浓浓一睁开眼,就不认得本王了。”
霍御风那么高大威武的男人,此刻却垂着头,声音萎靡,那话语中的压抑和痛苦,还有再也掩饰不了的悲伤,这一刻汹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