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打开的厚重的密室之门,被人从外面缓缓的彻底开开。
从通道中闪烁着的微弱的光亮,将那逆光而战的纤细身影拉的更长,她的眸光晦暗不明,脸色却格外的苍白,被身材高挑的阿川鹰扶着,一步一步仿若踩在冰刀子上般,一步一步缓慢疼痛而来。
霍御风的目光一直紧紧的盯着萨塔浓,讳莫如深的目光里看不出丝毫情绪,可他紧绷的嘴角和面容,却透漏出他的紧张和在意。霍御风拿着剑刺塔烈的那只手,甚至在轻轻颤抖。
浓浓,该是在乎塔烈的吧?不然怎么会这样说话?浓浓会不会因为他伤了塔烈而迁怒怪罪于他?
萨塔浓却没有看霍御风一眼,径直走向塔烈。
塔烈转身看向萨塔浓,他们未见已经六年之久,当年还是个娇憨小女孩的女儿,如今已经出落的越发精致华美,一举一动都有着比她母亲更加雍容的气度,和她母亲也不能企及的的特气质。
塔烈看着萨塔浓的目光,是惊喜的,是震动的,是压抑不住担忧的关切。
然而萨塔浓看着塔烈的目光,却透着浓浓的失望。
六年未见,刚见面,听到的竟然是这般让人心肺刺痛的话。萨塔浓虽然还没有亲眼见过乌萨婧,可在乌萨塔浓的记忆中,乌萨婧这个母亲,可是她记忆中重要的一部分,那份浓烈的感情不可替代。
而塔烈在乌萨塔浓的心中,也有中别人无可撼动的地位。哪怕塔烈带给了母亲羞辱,哪怕塔烈没有让她拥有一个和睦的家庭,但塔烈依然是她心目中温柔的父亲。哪怕这个父亲在她小的时候,对她并不非常热络。
萨塔浓听到塔烈那番对乌萨拉等同表白的话,实在是心寒,甚至是肝胆俱颤。
塔烈怎么会对一个蛇蝎如此喜爱?这简直是不可饶恕的!更是让人震惊的!
萨塔浓在塔烈面前站定,目光冰冷,用她自己都不知道的阴冷口吻问道:“您爱这个女人吗?”她抬起手指着乌萨拉,声音越发阴沉:“您爱您面前那个丑陋如疯子的女人吗?”
塔烈抬头看着容貌绝美的萨塔浓,目光从刚开始的喜悦,逐渐变成了深沉的无奈之色:“塔塔,不可无礼,她是你的亲姨母。”
怎么也想不到!
怎么也想不到塔烈和萨塔浓见面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萨塔浓瞳孔紧缩,圆滚的眼瞬间瞪的更圆,不可置信的诘问道:“您知道您在说什么吗?亲姨母?您知道她对我做过什么吗?您知道她对母亲的怨恨吗?您知道她的野心吗?您竟然护着她?”
这话不仅萨塔浓觉得不可思议,就连乌萨拉都觉得震惊至极。
一贯对她冷漠疏离的男人,竟然有一天会维护她。甚至是反驳萨塔浓而维护她!乌萨拉一时之间只觉得狂喜至极,忍不住哽咽着用肉麻的声音喊道:“塔烈……”
“你闭嘴!”萨塔浓却忽然如同王者一般的厉喝道:“收起你那恶心人的嘴脸,乌萨拉你凭什么叫他的名字?你也不看看你现在的鬼样子,你连个畜生都不如,你在他面前,现在就如同一个满身恶臭的乞丐,实在叫人作呕。你还用那样恶心至极的声音说话,哈哈,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作态更加恶心!”
“塔塔!”乌萨拉还未开口,塔烈竟然已经开口,训斥一般的对萨塔浓喝道。
萨塔浓却用一种凌厉甚至怨恨的目光看着塔烈,厉声道:“你为了那个疯女人在呵斥我吗?塔烈!”萨塔浓一声怒吼,直呼其名,连声诘问道:“你当初追求我母亲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就连我这个小辈都知道你和母亲之间的不易,本来你们之间的感情,该是这世上最纯净的了,可如今你却将这份感情扔到了泥潭里,让它变得污秽不堪!甚至令人作呕!”
“你打破了我对感情的信念,你让我看见了男人的劣根性,你让我知道原来越美好的男人,越真挚的感情,都会变质!你亲口打破了你当初对母亲的承诺!你爱上了这个诡计多端的践人了吗?你要因为她而放弃我母亲,放弃我吗?”萨塔浓声色俱厉的质问道。
塔烈仿若被问的哑口无言,愣愣的看着萨塔浓,脸上青白交替。
乌萨拉却忽然嗤笑起来,用极其不屑的口吻说道:“你少在这里胡言乱语,感情的事情本来就很玄妙,当初即便是爱的死去活来又能怎么样呢?一旦不爱了,就是不爱了啊。你在和感情讲道理,简直是愚蠢!”
萨塔浓猛地扭头看向乌萨拉,目光隐瞒的几乎要滴出水来,她瞥见一旁兵器架子上的鞭子,踉跄着走过去,一把拽出鞭子,期间带倒了另一侧的火盆。
“小心!”霍御风一阵风般比阿川鹰更快的出现在萨塔浓身边,护着她,一手搂住她的楚腰,一手去拿她手中的鞭子:“浓浓要做什么?让我来。”
萨塔浓却第一次没有对霍御风撒娇扮痴,手肘微微一撞,撞在霍御风坚硬的胸膛里,抵触情绪那么明显,声音也是冷寒的:“不劳你大驾。”
霍御风浑身猛地僵住,垂眸紧紧盯着俏脸紧绷的萨塔浓,只觉得一颗心被她的冷言冷语刺的翻腾起来,压抑而疼痛。
萨塔浓挣脱出霍御风怀抱,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她那样的容颜,绝美华丽,盛世娇颜也不足以称赞她的容貌,却偏偏露出那样一个冷凝的笑意,可却透着一股子野性和霸道,张扬跋扈的气势更让她美艳不可方物,简直如同带刺的玫瑰,好看又叫人不敢接触。
但在乌萨拉眼里,此刻的萨塔浓只如同妖怪一般可怕。眼看着萨塔浓抓着鞭子一步步的朝着她走来,乌萨拉竟然头皮发麻,只觉得鬼魅来袭。
萨塔浓毫不客气的一鞭子挥出去。
啪地一声,惨叫声在灰尘飞旋中,于这暗沉的光晕中响起飘荡。绵长而又凄厉,如厉鬼嗥叫。
萨塔浓尽管无力,可这一鞭子下去,却用足了她全部的力气,打得本就狼狈的乌萨拉更是鲜血淋漓,而萨塔浓却如同胸中藏着一头野兽一般,愤怒,恐惧,失望等诸多的情绪,激烈而又强烈的在撞击着她的神经。
萨塔浓如同疯了一般的对着乌萨拉胡乱抽打起来。哪怕气喘吁吁,却也不愿意停下动作。
所有人都在这沉闷的抽打声中安静下来,只有乌萨拉在叫骂在咒诅在求饶。
然后,塔烈那嘶哑的嗓音微微响起:“塔塔,你别打她,是我对不起你母亲,是我的错,你有怒火冲着我发,你有怨气也冲着我来,我代替她承担一切,你别、别再打她了。”
塔烈不开口还好,他一开口,只叫萨塔浓头晕目眩,被气得差点晕了过去。
萨塔浓缓了好一会,才在霍御风紧张的怀抱中安稳下来。然而下一刻萨塔浓却是眉目凌厉,眼底泛红,那里面有强烈的怨气,是对塔烈巨大的失望,是为母亲不值和心痛。
萨塔浓痛苦而尖锐的吼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一次又一次的伤害母亲?有了一个婢女还不够吗?为什么又要其他女人?偏偏这个女人还是我母亲的亲姐姐!为什么啊?你让我母亲情何以堪?你让我们皇族的脸面往哪里放?你究竟是要做什么?因为你,已经让乌萨拉这个疯狗发狂了,你现在却又要为这个女人不顾一切吗?你是不是疯了?你对得起我母亲吗?”
塔烈痛苦的闭上眼睛,好半晌才睁开眼,却是目光灼灼,毫不后悔的表情,郑重的道:“感情的事情,也不是我能控制的。我爱上了阿拉,这辈子,我就不会放开她!我苦苦寻找她这么多年,如今一旦找到她,我都不知道如何激动才好,又怎么会弃她于不顾?塔塔,你的鞭子尽管冲我来,打死我我也认了。”
“不要!”乌萨拉激动的大吼起来,她看着塔烈的目光已经从狂喜到怀疑再到激动了。
萨塔浓有中快要被气吐血的感觉,冷笑连连的问道:“那我母亲怎么办?你要怎么对待我的母亲?于母亲和离吗?然后和这个践人在一起吗?”
塔烈痛苦却冷静的说道:“我不会和你母亲和离,这一生我都不会让你母亲名誉扫地。但我依然会爱阿拉。”
萨塔浓厉声反问道:“不会让我母亲名誉扫地?可你三番两次的和其他女人纠缠不清,一次生下孽种,一次爱上别的女人,你哪一次又不是在将我母亲的颜面践踏在脚底下,成为别人眼中的笑柄?你可真是够可以的,当了表子还立牌坊,你可真是将这句话诠释的彻底!”
萨塔浓是被气急了,竟然高高的举起鞭子,对着塔烈就要抽过去。
乌萨拉声嘶力竭的怒喝道:“你乌萨塔浓才是个野种孽子!你敢他,我必叫你不得好死!”
萨塔浓手中的鞭子,随着乌萨拉的怒吼,啪地一声便重重地抽在了塔烈的身上,瞬间留下一道皮开肉绽的血痕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