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男子不再耽搁,取出一物,若是卓漆在此,就能认出来了,这东西,竟然是赤骝族王子的马蹄,只是这一只似乎年头更久了,风华成了白色,有些淡淡的青芒。
男子飞快祭出指诀,青白色的马蹄在锁链之间穿飞,不多时,就停在了碧妧真君身后。
阵眼找到了。
“阿玉,压阵。”
男子声音低沉,地面上借助马蹄的破阵之力,腾起了数个沙土漩涡,整片地下的空间,都恍如凝滞在水中,灵气在水中缓慢的游行、滑动,最后一点波纹,点碎了这平静的湖面。
锁链崩碎,石破天惊!
灰衣男子一跃而上,祭出一道方阵,将碧妧真君护在身后,足足半盏茶功夫,不断震动的石壁才静止下来。
灰衣男子缓缓松了口气——这阵法厉害,难以挣脱,基本可以称之为完美无瑕。可凭借外力却极其容易就打破了,他狭长的双眸微微凝神,似乎在思索着某种可能性。
薛怀颜是阵符高手,怎么会露出这么大的破绽?或许,是有意为之?
灵气搅动的飓风不断,他将碧妧真君护在怀中缓缓落在一片狼藉之中,猛然眉心一痛,虚像已被人一指破开。
“竟然是你……”
碧妧真君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四方风雷之中缓缓立起身:“既然是你,那你走吧!”
灰衣男子起身行了大礼,正欲告知揭帝殿中详情,就被一指定住。
石室中迷雾骤生,眨眼间,已被碧妧真君带到了林中。
绿影梭梭,唯有他一人而已。
地面黄沙漩涡中,钻出一个粉衣少女,唇红齿白,眸光甜腻,流连的看了一眼那边的小鹿尸身,舔了舔唇角,还是克制住内心吞食鲜血的欲望。
见他半晌不言,便依偎在他腿边,轻声道:“小肃,我们走吧!若是再耽搁,恐怕连我也不好同圣尊交代。”
“走吧!”
这灰衣男子,赫然正是叛出玄山的云河真人,肃焚心。
他最后往了一眼云浑山的方向,心中仍有留恋,步伐却从不曾停留:“阿玉,走吧!”
此时,云浑山主殿揭帝殿中,各方来客,已在风雷声中,汇聚齐至。
游离末几乎气的浑身发抖,将一方黝黑的砚台掷在地面,哐当一声重响,地板崩碎,随即又恢复原状。
“薛怀颜,你竟然敢与魔族勾结!”
薛怀颜微微眯起双眼,心中自有悲凉——自三长老暴露出魔身,他便知道,已然失败了。
“本座倒真是不懂观慧长老的意思。不知从何处搜到一方砚台,就敢将此重罪,胡乱压到丹圣宗的头上吗?”
黎阳真君冷冷道:“你与三长老所作所为,又与丹圣宗有何相干?”
言外之意,竟是要将丹圣宗与他撇开?
薛怀颜唇角翘起,露出一丝笑意。黎阳真君自有贤名,言外之意,他若就此认了,余下他山中从随之人,既往不咎?
他又如何敢信?
这丹圣宗若无他,又由何人来主事?
雪琉璃低声道:“此物乃方天砚,魔教十大魔兵,排行第三。三长老方才已现出魔身,不敌数人,已向南方逃窜了。他既然能持有方天砚,在人间潜伏数百年,想必在魔族的地位绝对不低。竟陵真君,还有何话可说?何况,这满殿里,或死或伤的丹圣宗弟子,为何又囚禁在此,竟陵真君乃是丹圣宗双峰主之一,难道真以为一句纯不知情,便能略过?”
薛怀颜深远的目光一一扫过殿中心或盘坐或跪坐的诸人,缓缓道:“斗丹大典已告一段落,我丹圣宗关上宗门,处理一些内务,自然便不好对外人道了。”
一时寂静。
片刻,玄心慈深吸口气,上前与诸位真君行了大礼,颤声道:“不错,殿中之事,乃是丹圣宗内务。我师尊……三长老之事,恐怕竟陵真君也纯不知情。”
碧妧真君不知所踪,也不知是否早已……
两峰之主折损其一,药庐三大长老,大长老多年前便闭关不出,二长老不理凡尘之事,白术真君醉心丹道疯疯癫癫,如此论起来,能支撑丹圣宗之人,竟只有竟陵真君而已。
固然她不认同所谓的大业,可丹圣宗也决不可无主理之人!
余下众人,见她出首,各自低下头去,皆有悲色,却不再出声。
“胡言乱语!”游离末怒斥一声,问道:“那石林之中,还有你用魔物将我等掳来的痕迹,尘泊也命丧化血针,你又如何狡辩?本以为你也算一枭雄,却不想事到临头,索性赖皮不认账了?”
竟陵真君见他气势汹汹,只是微微一笑,不知心中思量何故。
黎阳见他左右就是不认,偏偏他几人被掳到此处,没有任何凭证,便道:“雁过留声,那魔物既然曾在石林当中,必定留下痕迹。”
通天树究竟是否会留下痕迹,恐怕这世间,唯有竟陵真君一人最清楚。
“既然如此,那便一同去观望观望吧!”
一行人都是元婴修为,眨眼间便道了石林之中。
游离末面色大变,本以为此物邪道,能吸人灵气,必定是魔物无疑,可石林之中,连一丝魔气也无,那浓的化不开的雾气也早就消散无踪了。
清晨的石林,与这数十天来,他每日黎明之时前来打坐修行的石林,并无二致。
甚至,隐约还多了些清灵气息。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众人不免面面相觑,正在此时,林中风动,晏溪真人带着几名筑基弟子赶到了。
“真君可还记得自己的徒孙海清流?”
玄心慈转身一看,不由闭了闭眼,面露不忍之色。
海清流瘫软在地,冷冷的看了众人一眼,并不说话。
徐旻急道:“你方才分明愿意作证,此时为何又一言不发?”
海清流放声大笑,哑声道:“你们如此折磨与我,屈打成招,又要我说什么?”
游离末身形一动,一掌按在她头顶上,手腕处手珠光华大作,片刻后,海清流目光呆滞,终于缓缓开口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