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园内,花香暖阳,回暖阁内,竹香浸染中席间暗流涌动。
而帝府外,则是另一番天地,雪见阳化水,更是冻人,到处湿哒哒的,屋檐下滴答滴答的水落声让人格外心烦意乱。
已到午时,吉元殿外,宫人们还没听到传膳的消息,只看着张总管进进出出好几回了,脸色一次比一次难看,宫人更是不敢吭声了。
“还没开门?这都什么时辰了?看来,这里头到是热闹了,竟每一个舍得出来的。”不管是什么宴,就是这宫内的宴,也有提前离席的,这到好,那帝府的门关上后就再没动静了。
张敏低着头,看着鞋尖,他发现,近来,他这脖子都酸疼了,圣上这些年没发的脾气,都积攒到这一阵了。
帝府就是个铁桶,任他使出所有手段,也没能进去一个半个的,里面更是没一点消息出来,确也够瘆人的。
说句不当说的忤逆话,若是那里头的人合起来,让九黎变个天也不是什么难事,也无怪乎圣上这般坐立不安,不思进食。
圣子还在里头呢!
这帝玄凌到底在做什么?也是胆大妄为,这么写个人在里头,她竟把府门给关了,也不怕惹出什么天大的事来。
“废物,一点用都没有,那帝府难道就是金银造的,连个缝隙都没有?”纳兰秦风早就控制不住了,什么话都往外说,心急如焚的不光是帝家的冬宴,还有那东西。
偏生的那东西这个时候让人偷走了,木秀、圣子都在哪里头,但凡那东西落在里头的人手上,这天真就捅破了。
“你出去吧!继续盯着,有动静了立刻回报。”看都懒得看,摆手让人出去。
张敏也不敢再这个时候劝膳,忙着躬身退了出去。他哪里知道,纳兰秦风心里憋着这么多事。
张敏一走,纳兰秦风终于忍不住一巴掌落在殿内的梁祝上,走到剑架前,天子剑握在手上,却只能咬紧牙关握着,忍着拔剑的冲动。
“圣上!芳菲园内,进不去。”
黑衣人及时出现,让纳兰秦风的手松了下,可听的这一句,又是关节作响。雷霆山的人都没办法进去的地方,也难怪张敏束手无策。好一个帝家,不用想,有是与那么什么玄门之术有关。
“雷霆山就没有一个精通此道的?”这又不是她帝家绝学,这江湖中,不还有不少人会些这个吗?雷霆山不是号称网络天下奇学了吗?
黑衣人默不作声,精通也未必就没有难不倒的,这玄门遁甲之术,本就是玄妙之极,谁也说不好谁的最厉害,但是,帝家的,好像确实高深许多。
帝府内是进去了,除了那满府的炭盆,弄的办事的人一身汗以外,没什么收获,那个书阁都摸不清门路。
见黑衣人不说话,纳兰秦风就像泄了气的皮球,知道想要探听点什么是不可能的了,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那东西到底在谁手里。
“那入宫偷盗之人查出,是江湖中第一神偷燕飘零。”黑衣人似乎知道纳兰秦风在想什么。
“知道是谁,就快去找吧。”
纳兰秦风有气无力的挥手,拖着有些疲累的身子缓缓走向榻椅,软着身子坐下,现在知道,找到,恐怕也晚了,时间过去这么久。
只要木秀站出来,他这个圣帝的位子,还能不能坐都不知道,哈哈,父帝,父帝好算计,同样是皇子,心却偏的没边。
不,他不能退让,他做了这九黎圣帝这么多年,勤政不敢懈怠,就算无功,但也无过,谁也别想让他退位让位,谁也不行。
如今,九黎的兵权在他手上,六部在他手上,国库在他手上,他有什么惧的,不过是一张绢帛,谁敢拿出来,他就让他落个伪造天旨的罪名,让他死无葬身之地,没错,就是这样,只要他不认,他还有什么怕的?
那样的事,那样荒诞的事,说出来谁信?哈哈哈,没人会信的。
这大位还是他的,一直是他的,这九黎的江山也是他的,谁也抢不走夺不去。
纳兰庆丰像是突然打了鸡血一样,双眼渐渐明亮起来,身体也慢慢坐直,他不能这么一蹶不振,不过是被盗了一个绢帛而已,只要那些实实在在的东西在他手上,他就不该惧怕。
他是九黎的圣帝,谁也别想威胁到他。
让纳兰秦风差点吓死自己的绢帛,知道的人都很感兴趣,奈何,东西到了玄凌手上,谁也不敢问,谁也不敢打听了。
因为玄凌的反应,已经将路堵死了。
可有人就是不死心的好奇,被外头人追杀的燕飘零一早就听的人递话说是付他酬劳!这给他兴奋的,正好雪停天放晴,简直是赏景的最佳天气了。
当看到玄凌让景枝送来的衣物时,更是连连夸着人家体贴,可眼下是什么情景?
这满园子老头是什么意思?不光老头子一堆,那一左一右还有两俊年……
“金大总管,你能跟我解释解释,或者说本公子可以理解为被耍了?”差点命都没了!
这就是他的酬劳啊?花前月下呢?剪影成双呢?雪中漫步呢?
金如放不动如山,这不都看到了吗,她人也在,有雪有景,还要如何?不都兑现了?
莫名的,看着别人吃瘪就是心情舒畅!这席间的大戏他是看的个一知半解,入不了味,只知道,往后宁可得罪阎王小鬼,也别得罪她,这在坐的,随便拧出一个,哪个不是个人物,都是长了几幅心肝的,可你瞧瞧,谁逃脱了去。
“喂!发什么呆,说话啊!”燕飘零用胳膊肘撞了下对方,还一脸不甘心的样子!
“说什么,那答应你的时候,有说是单独两人吗?这的景不好吗?她不在吗?好好赏景吧,我先忙去了!”这瞅着,宴会也快结束了,他还的去准备送客,管家难为啊!
趁着燕飘零一个不注意,扭身就溜了。
燕飘零眼前宴饮,再看看那安坐主位洞若观火的女人,徒然一笑,得,被这样的女人耍一回,没啥丢人的,怪不得当初答应的那般爽快,感情在这等着他呢?坐下,倒满一杯,那些个高官达贵的饮品好像各有特色,他有些好奇,他的会不会也别有风味。
来九黎这一趟,总算没白来,有趣的人,有趣的事,都遇上了,这九黎帝都,可真是热闹!帝家!传闻中的帝家,起初还惋惜他生晚了十六年,如今看来,说不定恰好是生而逢时。
老实说,若得帝家人辅佐,不光他要的皇位可得,就是天下,也可角逐一二!
帝玄凌!本公子的命也是金贵的,闯宫盗东西差点丢了性命是为你,奄奄一息救回一条命的也是你,这账可不好算,一场赏景可做不得数,买卖双方不还讲究个你情我愿那?他燕飘零可是好招惹不好打发的,来日方长。
燕飘零也确实有些渴了,端起酒盏,闻着味道怪怪的,带着淡淡药香,想着自己身上的伤,不免一笑饮尽,虽然狡猾致极,却也是柔情体贴的,女人,千娇百媚……
后面的话还没过脑,顿时张大嘴吐了一地,她竟然……她竟然给他喝,壮阳之药……大补之物,他虽不精通医术,可常年花丛中游走,怎会不知道这些个东西!
好得很!好个狡猾又混蛋的女人,吐完,气极反笑,痛快,这下他们之间更别想掰扯干净。
再斟一盏,端起,望着玄凌的方向,遥遥举杯,含笑淡饮。
百忙之中,玄凌感受到某个方向投来的目光,回视过去,丝毫不惧,她可没耍诈,只怪他自己没说清楚。
还有,她的医术替人开药看病,那是千金难求,他还想如何?常年游戏人间,难免身子亏损,难道不该补补?
他想让人这么认为,她便顺着成全,难道还不够体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