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昨夜睡的多晚,玄凌依旧早早起床,梳洗完毕,照例步入书阁。
帝简烧好炭火,朝手心呵了口气,“小姐,等屋子暖和了,再看书吧,先过来这坐,暖和些,师父都说过多少次了,冬冷,让你晚些起,小姐就是不听。”
“阿简,你什么时候成老太太了,这般啰嗦了,等你师父来了,八成又要告状了。”谁家丫头这般胆大妄为的,玄凌摇头一笑,却是乖乖起身坐到火炉边。
“小姐,我师父要来了?”帝简双眼一亮,立刻扒拉到玄凌跟前,那样子,别提多招人稀罕了。
玄凌故作不答,拨弄炭火惹的帝简干着急。
“小姐…”
哟,还会撒娇了,“快了,年节一定会来,阿简是不是迫不及待了?”有了师父,就忘了朝夕相伴的小姐,啧啧,还是师父重要些啊。
年节?帝简压根听不进玄凌的调侃,掰着手指开始一旁认认真真的数日子去了,看的玄凌又是无奈一笑。
“小姐早。”一进屋,就闻到淡淡的药香,这是刚用过药就来了,还好,他吩咐将早膳送这来了。
“小金子,说了,不用管我,我晨起习惯了。”看着对方头上的晨露,玄凌招呼对方坐下烤火。
金如放搓着手坐下,他是走江湖的,这早起家常便饭,到是这娇滴滴的姑娘家,这习惯可不多见。
“小姐,这几天,冷的快,你还是这般早,早膳就送过来了,我一会就去扶风馆。”昨夜太晚没去,书就放这了,这书阁的东西,能不外带,尽量不要外带。
玄凌点了点头,这几天,的确是一天比一天冷了,不由起身步到门外,帝简立刻跟上,风衣换成了皮裘。
看了天际片刻,玄凌伸出手,感受空中传来的潮气,手指细细捏了捏,接着步下台阶,到了书阁小院外,在一旁的灌木枝干上摸了摸。
金如放看的莫名其妙,没有出声,一路跟着。
“今年这个冬,怕是个酷寒之冬。”玄凌面色带了几分凝重,转身朝着书阁而去。
景枝端着早膳正好进来。
酷寒之冬,也就是会比往常的冬冷上许多了,金如放已不疑有她了,心里开始盘算府上是不是要多备些炭和棉衣,还有过冬需要用的东西。
免得到时候价格上抬吃亏了,再说,这大冬天有些东西,临时买还不一定买的到。
“看来,老头子正好赶上早膳了。”老常年纪大了,本也浅眠,起的早正常。
“老常,您老是闻着味赶来的吧,今天这粥煲的火候极好。”金如放也跟着叫老常了,本来,他就不是个拘小节的,加上熟稔了,也顺口。
老常乐呵呵的坐下,骨瘦的身子裹在厚厚的棉衣里,伸出手靠近火炉,“这天,渐冷啊,昨儿个晚上没喝完的茶水,早上一看都结了薄冰,这比往年可早冷多了。”九黎的冬一向偏暖,这天气,还真是没准头的事。
“老常,正要与你说这事,金源那边的开支,可能要追加了,你一会算算,这次源矿能回笼多少,要买的物资的尽快筹办,晚了,怕货源紧缺,到时候,有银子都不好办了,如果再有银子多,全部囤过冬之物。”
“家主的意思?”帝家有些什么看家本事,鬼常之比金如放知晓的多,收了笑看向玄凌求证。
玄凌捧着热粥,温度刚刚好,暖和但不烫手,搅动勺子点了点头。
“老头子明白了,这边吩咐下去,让负责源矿的‘商贾’尽快与户部接洽,全部抛出,这源矿的开采权,也干脆卖回给朝廷,如此可以缩减人力,如今九黎有了冶炼术,这开采权早晚要收回,倒不如一次干脆些。”
“恩,这样户部要大出血了…国库空了一半,九黎近半年内,就不会有什么大动作,那位圣上,做什么都的掂量些,算是给圣子一个回礼。”她帝玄凌不喜欢欠账。
“国库空一半…”金如放手中的勺子哐当掉入碗中,此刻再看玄凌,那就是一尊金光闪闪的财神菩萨。
九黎国库一半是多少银子,不行不行,算不清,完全没概念。
鬼常之接过帝简递送的粥,撇了一眼金如放,这点出息,要不是这等大账,家主用得着找他老头子来算?
“家主这回礼,可是给那圣子争取了不少时间,他知道了,准的谢,不知道有没有大雁汤喝了。”上次那雁汤的滋味,他老头子还没尝够呢。
这就不知道了,玄凌喝着粥,寻思着东离那边的情况,消息回来说,有一部分已经启程朝南靠了,不想远离故土的,晨曦应该会随后安顿。
希望这边朝堂上的动作快些,时间等不起,等这些百姓安顿好了,她也了了一桩心思,可以好好继续下棋了。
千尚玖的事,限期三天查明,纳兰秦风朝议的时候不曾提一个字,下面的人也就乖觉的不提。
“源矿的事,户部抓紧办,没什么事,今日就早些散了吧。”纳兰秦风有些精神不济,这些天,没一天消停的,导致夜里睡不好,白天没精神,天又冷,这人就愈发的不舒坦。
“启禀圣上,臣有一事启奏。”走出的是兵部侍郎葛休林。
一看是兵部,以为是冶炼术的事,纳兰秦风耐着性子,“说吧。”
葛休林报的事与冶炼术半点关系没有,却也让纳兰秦风来了精神,东离廊州水患,灾民遍地,竟都流窜到九黎边境了。
最近忙着这些乌七八糟的事,纳兰秦风对东离的消息就知道的没那么详细,可他是一国之君,从这只言片语的信息量,就大概知道东离朝堂肯定出问题了。
这么多灾民放着不管,那东离朝堂出的问题还不是小问题。
脑子稍稍一转,就抓住了大概的关键,“大概多少流民?他们有意迁徙我九黎境内?”这都被逼的背井离乡了。
哈哈,东离这次怕是遭逢大变故,身为君主,听闻别国不利的消息,自然是开心的,纳兰秦风精神一下好了不少。
“回圣上,大概有两三万灾民…边境快报,无法做主,请朝廷示下。”葛休林连忙回话。
一听这么多人,朝堂上一下就热闹起来了。
“圣上,这是他东离百姓,就算饿死冻死,也是他东离朝廷不济,这两三万人,一旦放入关,如何安顿?都是流民,搞不好,会给边境城池百姓带去什么乱子,不能放他们入关。”
“微臣也赞同不放入关,他们东离都不管东离百姓死活,咱们九黎更没有义务。”
“…。两三万人,这大冬天的,放进来就的安顿,不安顿就会生乱,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圣上三思…”
“圣上,这安顿的大把的银子…”
“行了行了,孤还没说话,你们一个个就操上心了,孤能不知道这些,左相、右相、元哲,你们说说看。”纳兰秦风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显然被刚才这一通吵的脑仁疼。
被点名的三位,都是朝堂泰斗,元哲相对年岁轻些,礼上也该先开口。
“启禀圣上,臣以为,这些灾民虽是东离百姓,但此刻东离不顾,他们心灰意冷南迁,就是为了活命,若我九黎收容,将来就是九黎百姓,他们此刻就在边境之外徘徊,若是不让他们入关,恐怕他们会成为流寇,到时候对边境来说,也未必是好事,放他们入关,既彰显我九黎朝堂及圣上仁爱之心,也能免去一些后患,同时,在百姓心中,对九黎和东离朝堂有一个对比…”
总之,就是赢了民心又打脸东离,还免去有可能造成的边境后患,一举三得。
“元大人说的也不是没道理,可是,这么多人,还是那个安顿的问题啊…”古恒之接过话,顺势说下去。
这几个人开始说话了,下面的人都乖觉的听着,不会随意插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