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金来在进入警局的审讯室中没多久,就在专业审讯警员的询问下,把南省赌场的大小细节掀了个底儿掉。
至此,针对南省内黑赌场的调查,也在宋何起了个头之后,迅速进入了正常的调查程序。
不过郝金来还不知道,他虽然看起来是一名受害者,可是他所要面临的刑罚,却堪比赌场的经营者。
“你知道改造一个罪犯需要花多大的代价吗?”
听了宋何针对郝金来所做的事情,吴雪蕊略作思忖反问了一句。
“知道。”宋何点点头,一边思索一边认真的说道:“警检法等部门的相关工作不说,单单监狱在一个犯人的关押期间,就要在伙食住宿和相关的设施上消耗数量惊人的财力,更不用说在监管人员上付出的代价了。”
“零零总总算下来的话,每一个走进监狱的罪犯,最低也会消耗价值数万元的物力资源。”
“没错。”吴雪蕊点点头,认真的看着宋何,缓缓说道:“而且这个人住的越久,他在监狱中消耗的资源就越多。”
“那你现在回答我一个问题,在郝金来这件事情上,你刻意延长他刑期的真实理由是什么?”
“小雪,在约会期间说这个,是不是有点……”宋何随意的看了看四周,可目光回到女友脸上时,却发觉吴雪蕊格外的认真,不由愣了一下。
吴雪蕊就这么一脸认真表情的看着宋何,静静的等待着他的答案。
宋何歪了歪头,解释道:“我想让他尽量可以回归正常的生活,毕竟他还有老婆孩子。如果出来后还一个劲的赌,会牵连好多人的。”
“不对。”吴雪蕊摇头叹了一声,看着宋何的眼神前所未有的柔和,满是心疼的意味:“宋何,你到现在都没有发觉,你的状态有点不对。”
“状态……”宋何疑惑:“……不对?”
吴雪蕊主动握住了宋何的手,柔声道:“你在处理郝金来的事情的时候,用你所说的理由说服了自己,从而在罪名和刑期上加大了惩处的力度。”
“现在你仔细回想一下,在面对郝金来的时候,你对他的真实感观,有一分同情或者怜悯在里面吗?”
宋何感受着吴雪蕊通过手掌传递给自己的温暖,认真思索片刻,忽然发现自己在面对郝金来的时候,竟只有纯粹的厌恶!
而且在后续的安排中,他的很多举措其实并没有实际的帮助意义,而是借助规则和自己的人脉,对他施加了很多惩罚措施!
吴雪蕊见宋何意识到了问题所在,稍稍放下心来,温柔款款的说道:“我不否认长时间的关押和心理辅导,确实能在一定程度上帮助郝金来摆脱赌博的毒害。”
“可是如果按照你说的处理,他在这三年中可能接受的惩罚,会远比你给他的帮助要多。”
宋何点了点头,沉声道:“处理这个事情的时候,我的戾气似乎重了点。”
“发现就好。”吴雪蕊声音悦耳,语气中带上了些许玩笑:“起码证明你还是个活生生的人。”
宋何闻言若有所思的问道:“警队里出现过这种情况?”
“有。”吴雪蕊目光一闪,解释道:“而且越是经常处理重大案件的人,越容易出现类似的情况。”
宋何一听就明白过来,失笑道:“没想到负面情绪还能累积到我心里。”
“你可能比一般人强一些,可是你接触的恶性案件远比一般人要多。”吴雪蕊见宋何已经明白了缘由,便彻底放下心来:“而且你已经很久没有放松了。”
“所以休息一段时间吧,调整一下心态。”
宋何狠狠地吸了口气又狠狠的呼出来,点头道:“是该调整一下,不过还有件事情要办。”
“我陪你去吧。”吴雪蕊聪慧至极,瞬间猜到宋何要做什么,便主动挽起了宋何的胳膊。
“道歉?”方胜杰看着突然来到家中的宋何与吴雪蕊,有些不明所以。
宋何挠挠头,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
“是这样啊。”方胜杰扶了扶眼镜,并不放在心上的笑了笑:“惩处重就重一些吧,大不了你阿姨出面帮他照顾照顾妻小。”
宋何歉然道:“不好意思,方叔叔,是我下手重了。”
“难怪郝金来老婆说他的后槽牙掉了!”一旁的方明恍然道:“弄了半天你下狠手了啊!”
“我下手那么重吗?”宋何抚额叹道:“看来果然要好好休息几天了。”
“休息?”方明眼珠一转:“有什么计划?”
“不去!”宋何毫不犹豫的拒绝道。
方明瞪眼:“我还没说要去哪儿呢!”
“不去就是不去。”宋何果断道:“左右不过是搏击比赛的现场之类的,你肯定会买前排票,又吵又闹汗臭味还重,万一再被擂台上的鲜血口水溅到,想想也恶心,没兴趣。”
“那叫热血沸腾!”方明气急败坏的辩解道:“那才是男人应该看的运动!”
“你说得对。”宋何摆摆手:“但是我觉得我还不够男人,所以就不奉陪了。”
从方明家出来之后,吴雪蕊问道:“休假的事情想好了没?”
“本来想去秦都警校上两天课的,可现在是暑假。”宋何心念一动,不怀好意的看向吴雪蕊,坏笑道:“干脆咱俩去度个蜜月吧。”
“滚!老娘没你那么闲!”吴雪蕊瞬间羞红了脸。
两天后,安顿好了案情小组内所有的工作之后,宋何穿戴好整套骑行装备,骑着高价买来的山地车,随意选了一个方向,悠哉悠哉的顺着公路离开了榆城。
而就在他选择用骑行来排解心中戾气的时候,曾经被混血男子从危机关头救回来的萨拉·博里斯,正行走在尾国纽城街头,不一会就走进了一家售卖手工艺品的店铺内。
“嘿,你们老板在哪里?”萨拉·博里斯拽住一个店员问道。
店员打量她两眼,不以为意的指了指店铺深处的工作间,然后就走开了。
萨拉·博里斯也不犹豫,直奔工作间而去。
笃笃敲响房门,好一会才从中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进来。”
萨拉·博里斯走进房门,却见一名白发苍苍的消瘦老者正在明亮的灯光中雕刻着什么,神情专注,看也没看走进房间的美女警官。
“你好,请问是艾迪·洛哈特先生吗?”萨拉·博里斯走上前问道。
“如果我说不是,你能离开我的工作室吗?”老者放下手中未完成的雕塑,视线越过老花镜的上方,皱眉盯着萨拉·博里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