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菜摆上桌的时候,我才真正体会到什么是食不知味,看着俞艾柔和美好的颈肩弧度,在饭厅暖灯下,怎么看怎么舒服。
我心一横,搁了筷子,看着这个我百分百信赖的闺蜜,只觉得眼酸,话一问出口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嘴唇颤抖,“老俞,你怎么知道周砚这房子有变化的?”
俞艾惊得盛汤的勺子又跌回汤盆里,陶瓷撞击的声音直接敲在我心尖上。
她赶紧敛了敛耳边的落发,笑得清清爽爽,“蒹葭,你千万别误会,周先生这人哪是我能攀得上的。”
她重新捡起汤勺子,为我盛了一碗鸡汤,温声细气不慌不乱的跟我解释,“周先生有个姐姐,他没跟你说吗?叫周清,我手上这个花店就是从她手里盘下来的,这段日子要到期了,周清的电话也打不通,我记得你说周先生住同一栋楼,我就来碰碰运气,没想到他真在家,我就托他跟他姐姐谈一下续租的合同,我们简单聊过几句。哦,对了,就是那天我下楼你碰见我来着,那时候你还发着烧,缠着我跟你煲汤来着。”
她越说越坦然,似乎是无懈可击的答案,可惜她跟周砚串供词的时候记错了时间。
周砚跟我解释,谈续租合同是在林远的婚礼上,而我在这栋楼偶遇俞艾的时候,是再更早之前了,对了,那时候,我记得她手上还有伤,我那时天真的以为是旧伤还没好,但是现在想起来,哪有那么新鲜的旧伤?
如果俞艾说的是正确的,那么他们在林远婚礼上又谈了些什么?婚礼当天,我就得俞艾是因为俞悔不舒服的关系,早早退场了。
到底是谁在说谎?周砚还是俞艾?还是根本就是这两个人都在说谎,他们企图掩盖什么?
一头是我自以为的闺蜜,一头是我自以为的未来,一桶接一桶的狗血毫不情面的朝我脸上泼,以为终于消停了可以自己可以喘口气了,殊不知只是人家泼累了,短暂了休息了那么一会儿。
我抿着俞艾盛给我的汤,对上她紧张的注视,笑了笑,“老俞,你看我这破记性,最近事情太多,我想起来了,周砚之前跟我提过来着,快吃饭吧,要不都凉了。”
一顿饭吃得高高兴兴,俞艾赶回家陪舒儿写作业,周砚还没有回来,我杵着单脚看着厨房宽大的流理台上还未收拾的厨具,冰箱自行运转的嗡嗡声扰得我头都要裂开了,窝回沙发里把头钻进靠枕里才觉得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也不知道我保持着这样的姿势有多久,我的五官变得前所未有的敏感,隐约中听到有人用钥匙开门,是周砚。我僵着没懂,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他蹲在我面前,我都能听到他膝盖弯曲是骨节发出的声音,和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他把我抱起来,把他的脸贴在我的脸颊上,把我放平在床上,为我盖好被子,接着是离我不到两米的房间洗手间里的门被合上了,响起了淋浴的声音,我侧了一下身子,盯着那个方向发神。
很快周砚就光着脚走出来,一身卡其色的裤子有些长,盖住了脚跟,他全身上下似乎都包裹着一层氤氲微薄的水汽,带着沐浴露潮湿又清爽的味道。
他看着我,笑了笑,“吵醒你了?”
我见不得他的笑,扭过头,他微微往前倾,直接啄了一口我的嘴唇,翻身就往我身边躺,没容我说什么,周砚右臂就横过我的腰,一寸一寸的亲点我肩胛骨的肌肤的纹理。
我翻身窝进他怀里,憋着一肚子莫名其妙的委屈,吻了吻他的胸膛,甚至狠狠的畏缩的啜了一口。
我满意的听到他在我头顶上方微微的吸气声,他嘶哑着嗓子问我,“你在干什么?”
“我在吻你。”猛然间就想到之间落水前,简安真对我的回答,堵得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周砚不满意我的走神,一下子翻身把我压在他身下,箍进我。
我翻了一下白眼,“你在干嘛!”
“林蒹葭,我在爱你。”他黑亮的眼睛,带着常年挥不去的潮湿的雾气,一点儿也不知道退让的锁住我。
我正试图压下心脏上滑过的不和谐的荒唐感,周砚带来的肌肤相亲就掀起了一场水与火的交战,他的舌尖在我耳边逗弄,一只大手带着汗湿的水汽撩拨着我的前胸,另一只手强悍的禁锢住我的下半身,纵欲的、纠缠的、欢愉的缠绵旖旎在我们两人那无距离的接触中,让我忍不住想要叫出声来。
我伸出唯一一只能动弹的手死死的捂住嘴巴,也避开周砚的吻,他一把反握住我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把我掰开,慢慢的交缠,把我的手镶嵌在他的掌心,我清晰的感觉到他气息的变化和他身体的变化,但是我还是叫停了。
我掐着他的掌心,“你知道,我背上有疤痕,很丑的,像条鳄鱼。”
他几乎是下一秒就他的手朝我腰上游走去,一点一点的探向我的后背,我瑟缩的躲了一下,他的气息争先恐后的霸占我的耳蜗,“蒹葭,我知道的,你的脾气确实像条鳄鱼,但是你的身体,是条美人鱼。”
我感受着他的心跳和紊乱的呼吸,极力的把握住我的理智,“我会很介意,我也怕你介意。”
“嗯,我知道你介意,但是我不介意,因为我知道,林蒹葭,你爱我。”周砚继续在我耳朵边上蛊惑,我的手指被他牢牢的扣住,我内心的*瞬间就被放闸奔涌出来,是对情事的好奇,更是对*的羞赧。
他故意的用他骨节分明的手擦过我的前胸,我几乎是拼了全力才忍住那声惊呼,在我倒吸冷气,要放弃挣扎投降的时候,周砚停住了动作。
他侧开身子翻转下去,重新把我搂回怀里,吻了吻我的耳垂,“抱歉,我太不知分寸了,忘了你身上还有伤,对了,我帮你告的事假到期了,你明天把手续找齐,会学校去办入学手续,拖太久不好,恩?”
我痛苦的闭了闭眼,这厮绝对是故意的,把我这样一个纯情大姑娘给撩拨起来了,他就要睡觉了!!
我听着他喉咙间的“咕哝”声和压抑的轻笑声,侧开脑袋憋着一口气,新帐旧账一起算,朝着他耳蜗就吼了一句,“周砚你这个王八蛋,你给我滚远一点,不要上老娘的床!!你压着我的腿了,你这孙子知不知道!!”
他被震慑住了,估计也是,我没搭理他,等他自己晕会儿去,我扯了被子就睡觉!
我跟周砚这别扭算是真的闹上了。
起了一个大早,他把我送到学校,我硬是很有骨气的拒绝他的帮助,杵着支架就去开大会,在傅雯文学姐的短信指示下顺利的找到了教室,刚踏进去,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上的事,愣神之后,是蜂拥这朝我奔来。
这仗势吓得我顿时动弹不得。
把我安置好以后,傅雯文坐在我身边跟我嚼耳根子,“你怎么摔成这样?你们家郑博楠呢?也有些日子没见他人影了,你们闹别扭了?”
我艰难的消化了她的话,再艰难的转身,“什么叫你们家郑博楠?”
“装,你再装,那天的聚餐我是没赶上,但是我可听说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那天晚上你们那阵仗,又是哭诉又是摔瓶子的,他眼泪鼻涕求你原谅他,那天你俩喝多了,还是一起睡的吧?这速度,什么时候搞在一起的?”
我算是听明白了,郑博楠因为帖子的事情在聚餐上跟我道歉,被大家给误会了。只是,郑博楠也没有来上学?
我抬着脑袋四处张望,就看见周砚慢条斯理风度翩翩的从侧门走进来,还风轻云淡似笑非笑的扫了我一眼。
假正经,王八蛋!
我横了他一眼,转头继续问傅雯文,“郑博楠多久没来上课了?”
“有一段时间了吧……”她话还没说完,看着门口一口就咽住了,我跟着看过去,胡须拉碴的郑博楠赫然站在门口,甚至在下一秒,我一眨眼睛的功夫他就冲到了我面前,表情痛苦。
我一下就被惊住了。
讲台上的周砚倏然起身,快步奔到我面前护着我。
郑博楠此时看起来要多颓败就有多颓败,我们彼此心知肚明,这一番事情闹下来,他基本上算是家破人亡。
我突然有些难受,还没回过神来,他“扑通”一声就跪在我面前,膝盖着地发出的响亮撞击声敲在我的神经上。
周围的人吸气的有,瞪大眼睛的有,都四散开来。
郑博楠好像不知疼一样的,抬起自己的手就往自己脸上扇区,一巴掌,再一巴掌,再一巴掌……扇得毫不作假,一点也不含糊,我完全是被这个情况给弄懵了,他的巴掌还在继续,他本人却一声不响,连句闷哼都没有。
周砚护着我,在我耳朵边上轻叹了一句,“今天早上,法院对孙婷和孙三的判决书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