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四起,明月未升。
伸手不见五指有些夸张,天黑是真真滴。
癞皮狗踏着轻快地步伐,走到自家家门口,发现屋里竟然亮着灯。
他癞皮狗向来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家里除了他自己就没别人,晚上回家家里黑灯瞎火是正常。
可这亮着灯的还是第一次,
这下癞皮狗心里充满了疑惑,琢磨着难不成是耗子成精了?!
踮着脚瞧瞧地摸到门边上,往屋里这么一瞧才发现,好嘛,可不是耗子精嘛!
贼眉鼠眼的不是别人,谭老爷的管家是也!跟老鼠精没什么区别。
“哟~!管家您怎么在这儿?!”
癞皮狗这冷不丁的一声,吓得在桌子上撑着胳膊模糊的管家,一个激灵,
差点没磕到脑袋。
捂着没磕到的脑袋,
转头看到朦胧人影,揉了揉眼睛,这才看得真切起来。
“你小子!吓我一大跳!”
管家打了个哈欠,语气很不满,“坐吧,怎么搞得这么晚才回来。
知不知道,老子在这儿等了多久?哼!”
管家冷哼一声,把自己的不满表达到了极致。
癞皮狗心里把管家的八代祖宗骂了一遍,这才陪笑委屈道:
“小的也不想这样,可是管家您交代的事情,实在不敢马虎。
您知道的,事情一旦认真起来,不知不觉就忘了时间。
所以,一过头,就搞到了现在。
就那帮帮忙的狐朋狗友,还叫着要我请他们吃饭,我都没空搭理他们。
只想着赶紧回来,
洗吧脸,好去向您汇报。
没想到……”
管家抬手打断了癞皮狗的絮叨,恨铁不成钢道:
“狗子啊……”
这声称呼,立马就让癞皮狗的脸色涨的通红!纵是互相笑骂的江湖朋友不称呼他‘狗哥’就是‘癞皮狗’诨号!
管家这般‘狗子’的唤人,实实地把他当成了狗子使唤!
要不是怕坏了大事,他定会一巴掌忽在这老鼠精的脸上不可!
‘狗子’?!
狗子特么的是你叫的!
“不是我说你,道上的朋友是你最大的助力,你怎么能够为了我,而冷落他们!
不知哪个轻,哪个重!”
屋内灯火闪烁,一盏豆大油灯,恰好使得癞皮狗的脸罩在黑暗里,没有显露出他的囧态。
深吸了一口气,他让自己的声音重新变得谄媚自然,“当然是管家您为重,小的那些狐朋狗友为轻。
他们很好打发的,别看发牢骚,后面一顿酒席就能让他们乐不可支。
什么不快,全都抛到九霄云外去。”
管家不是真的认为癞皮狗做的不妥,
只不过是借机要敲打敲打他,在他心里面确立高高在上的地位,让他在不知不觉当中,潜移默化地习惯被人支配。
这些招数,都是管家跟着谭老爷这么多年学来的惯用招数。
虽然套路,却相当管用,调教出来的人手就很好用。
“行了,行了。”
管家摆摆手,没心思去听癞皮狗那么多的解释。
“说说吧,交代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查的明明白白的,张大胆他死了!”
管家愣了愣,下意识道:
“还真死了?!
你确定!”
心里闪过一个念头,还真被钱真人给说对了!看来失败了好几回的道士,本事不错嘛。
“小的怎敢骗你,得到这个消息之后,特意去了秀堂山,找到了张大胆的尸体,啧啧,死的那叫一个惨哦!”
“他,怎么死的?!”
“山上摔死的。”
“摔死的?!”
“摔死的!”
“你凭什么这么说?!你有什么依据?!”
管家步步紧逼追问,看样子并没有一下子就信了癞皮狗所说的话。
“他摔的石头下面全是血迹,小的亲自给他收的尸,模样是他没错。
那大脸盘子,那厚肥体格子,跟他这几次交道,咋也不会认错。”
“好~!”
管家猛然叫好,“这下老爷可算去了心腹大患了!”
他得意一笑,忽然斜眼看着癞皮狗,笑声逐渐阴冷。
癞皮狗被他的笑容,搞得忍不住一个哆嗦,缩了缩脖子露出害怕的神色,“管家,您这是?!”
管家脸上意味深长的笑容愈发的像谭老爷的表情,给了癞皮狗足够的时间去思考这其中背后的含义。
过了好一会儿,癞皮狗开始不舒服放扭动脖子,他才收回异样的表情,叹息道:
“张大胆生前可是谭老爷最器重的车夫,驾车技术相当的好!数次受到老爷的夸奖。
这次,张大胆不幸遇难。若是老爷知道之后,定然会痛心不已!”
这番话听得癞皮狗暗里直翻白眼!太特么的虚伪了!
人家活着的时候,手段尽出一定要快快地麻溜地弄死他。现在得知张大胆‘死’了的消息,这又念叨起人家的好了?!!
鳄鱼的眼泪!
又听管家道:
“这样吧,你跟我一起去府上见一见谭老爷,把你刚才说的这些,再跟谭老爷说一遍。
看看老爷还有没有其他的指示。”
癞皮狗没什么说的,只能跟着管家去了一趟谭府。
管家显然知道自家老爷这个时候在什么地方,带着癞皮狗径直去了书房。
敲门之后,里面传出谭老爷“进来”的声音。
没有让癞皮狗先在外面等,直接带他进去。
“老爷,张大胆死了!”
管家语气平淡,没有什么波澜,毫无感情的讲了这么一句话。
根本听不出来,他究竟是个什么想法。
谭老爷听了之后,倏然放下手里的书,长叹了一口气。语气幽幽,带着深深地遗憾与惋惜道:
“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突然没了?!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管家没有说话,癞皮狗跟着也没有说话。
谭老爷继续道:
“管家,人既然不在了,你看着慰问下他的家人。
最重要的是,要派人去他的坟头瞧一瞧,送一送,别让这一个好人走的这么凄凉。
多给他烧些纸钱,黄泉路上开开心心的。
人死了,该去哪儿,就去哪儿!
阳间的事,我帮着他照顾点!”
“是。老爷!”
管家躬身应下,拉着给了癞皮狗一个眼色,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房间。
癞皮狗一头雾水,谭老爷这些话似是而非,云山雾罩,让人很是不明所以。
“管家,这……”
“你也听到了,多准备些纸钱,明天给张大胆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