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微笑着说:“小朋友有什么事啊?”
郭好默念着“昙花开门”,盯住服务员的眼睛说:“大姐姐你真漂亮,我是想问有什么饮料啊?”
郭路是第一次看别人做这件事,也觉得新奇,想着会不会成功呢,马上他就见了分晓,只见那服务员忽然一脸惊喜,两手握在一起像是使劲压抑着内心的激动,两只高跟鞋也轻轻地蹦了一下,发出好听的马蹄声。
再转过来看小郭好,脸上带着迷糊的表情看着服务员,他知道,是郭好成功了。
服务员郭好对着郭路比了个oK的手势,欢天喜地的说道:“我去给你们拿饮料,最好的!”
会稽那里又在喊小姐弟过来吃饭,郭路就领着小郭好回到人们中间,两位母亲每人认领一个拉到身边坐下,郝玉玲也想认领郭路,但在谢秋莲母老虎一样的防护下只能暂时作罢。
郭好旋风一般地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两只易拉罐饮料给郭路和小郭好一人一罐,邱庭月以为送错了地方:“服务员,这不是我们点的吧?”
“是我给两个小朋友的,我请客!”郭好大大方方地说。
邱庭月说:“谢谢啊,怎么能让你请客,记在我们账上就行。”
谢晓飞赞道:“不怪鸿门饭店生意做得好,这人性化服务让你暖心,让你消费得甘心情愿,来,郭师傅,不管因为什么让我们见面,总之是有缘,欢迎郭家人来双桥,我们就共同来一杯吧!”
郭鹤龙端起杯,看了一下自己的家人,对谢晓飞说:“感谢晓飞的款待,我也是那句话,虽然有些争执,但谢家人是可尊敬的,是有素养的,很高兴认识你们,明天我再回请谢家,一定要给我个面子啊!”
众人互相客气着把那杯酒喝了,然后暂时撂下纷争,聊天、喝酒、吃菜,在这个过程中,郭路看到郭好忙忙碌碌地上菜、收盘子,如“穿花蛱蝶深深见、点水蜻蜓款款飞”,连郝玉玲都称赞说,从没见过这么快乐的服务员。
郭路还看见李哪吒又回到巨鹿,要了一大碗面自己吃起来,这在鸿门饭店大概是历史上仅有的一次,被人当小吃馆子给对付了,但饭店依旧招待并没有任何轻慢,甚至还给上了一碟小菜,不得不服这家饭店的气度非一般商家能比。
饮宴已近尾声,大家彼此客套着,其实仍旧如两军对垒,没有放下心防,这时郭鹤龙看着郭路说道:“我们说来说去,还不知郭路是什么想法,也不要因为他是小孩子就把他当个物件争来争去,我想问问郭路,你听明白大家为了什么坐在一起吗?”
郭路早有算计,坦然地说:“知道啊,不就是关于我姓谢还是姓郭的事吗?”
没想到郭路还真能答得出来,郭鹤龙就追着问:“你是想姓郭还是想姓谢?”
桌上的人都紧张地看着郭路,但在谢家人心里知道是没有答案的,小郭路一直都没有什么主意,妈妈怎么说就怎么是。
出乎意料的,郭路竟是侃侃而谈:“不由我想啊,事实上我又姓郭又姓谢,因为户口已经落下了姓谢,是我的合法身份,我呢又是郭家父母亲生,刚才也说了我和姐姐是双胞胎,看我们俩多像,我不想承认也不行啊!”
谢家人愣了,谢晓飞问:“伟涛,这是谁教你的?”郭家人也不信这话是孩子能说出来的,但还是想,在省城的小孩儿就是懂得多。
“没人教啊,这么简单的事谁想不明白!”郭路说着大人话,脸上是天真无邪的表情,他今天不想再装小孩,四岁不算小了,我的事情我做主。
大家静了一小会,然后就开始议论纷纷,最多的声音是——这孩子懂事了!
郭鹤龙想,不愧是我跋山涉水要找到的孩子,真是不错啊!就笑着问:“好,你既然明白,就说说你的意见,是要跟着谁家?”
郭路看看大家:“我说跟谁就跟谁呀?你们又不听我的。”
谢晓飞想,如果让这孩子自己决定,多半是选熟悉的谢家,小小年纪大多都在谢家长大,在郭家还不记事呢,就说:“谢家听你的,你是我们的孩子,我们只想让你快乐!”
说完,又握住谢秋莲的手:“姐,相信孩子和你的感情,让他自己做决定吧!”
谢秋莲犹犹豫豫地点了头,谢晓飞又看向郭鹤龙。
郭鹤龙向老伴、儿子、儿媳每个都看了看,透露出征询的意思,这些年,郭家的事都是郭鹤龙一个人说了算,大家也都坚定地点点头,把决定权交给了郭鹤龙。
郭鹤龙缓缓地说:“这两三年,为找这孩子我最远到了广夷,还差点死在鼎州,后来我都绝望了,怕他被人贩子虐待搞成残疾,怕这辈子都找不到我的孙子……现在找到了,而且孩子过得很好,在谢家找到了不输亲人的温暖,我——知足了,只要他好好地活着,姓什么不是很重要!”
老警察说完,声音已有点哽咽,就停住话头,满眼慈爱地凝望着郭路。
到自己表态的时间了,郭路环视满桌的亲人,用稚嫩的嗓音说出了铿锵有力的话:
“你们都是我的亲人,我很贪心,谁都不想放弃,所以我是郭家的孩子,也是谢家的孩子,我谢家妈妈的身体不好,我恐怕是她唯一的精神支柱,所以在成年前,我要生活在谢家!”
谢秋莲抱住郭路哭了起来,自己的一颗痴心,终究是被孩子珍惜着。
郭路拍怕妈妈的手,接着说道:“郭家有我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还有姐姐,都是我至亲的人,我离开时虽然不懂事,还记得你们对我的好,我想每年要有个假期去看望你们,我谢家的妈妈如果不放心,也可以一起去,你们看行不行啊?”
郝玉玲转过脸趴在丈夫肩上,泪水很快就打湿了他的肩膀,她的心好痛,这孩子找到了,却不能和自己生活在一起,为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