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渊用手帕给舒漓洗脸,然后又给她擦手。
这样反反复复多次,舒漓身上,仍旧没有一点温度。
他坐在床边,想起在小时候,他每次得了风寒生病,他的母后,都是用热水给他擦拭全身。
他走到灶台边,把手帕放进锅里煮,然后找个木盆,打了一盆水。
端着热水来到床边。
他轻轻褪去舒漓的大氅,然后又褪去了她的外衣。
舒漓的外衣脱掉,里面还有厚厚的几层衣裳。
抿了抿嘴,他伸出手,把舒漓身上的冬装脱下来。
情势危急,顾不得那些礼义廉耻了。
舒漓身上,只剩下了白色的里衣和裤裙。
他把舒漓的手腕拿出来,用热水擦拭。
来来回回,给舒漓用热水擦拭,可舒漓一点反应都没有。
呼吸反而变得更弱了。
他的心,忽地一慌。
也不知道为何,他感觉,他的心脏,有一块在流失。
他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他看着躺在床上,没有声息的舒漓,喉结滚动。
他快速把身上的衣物褪去,把所有的冬装,都盖到了舒漓身上。
随后,他整个人也钻进了棉被中。
他把舒漓搂在他怀里,心中比舒漓的身子还凉。
舒漓全身,完全没有一点温度。
就像……就像……
他不想细想下去,紧紧抱住她。
脑海里,恍惚回想起,初次在帝都城见到她的那日。
那时候,他就觉得她是个精明的生意人。
第二次,他见她,是在灵山山庄。
她那时候能说会道,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
第三次,就是他跟她在雪山相见。
她面对一群人,眼神无惧,身姿利落。
感受到心里此刻害怕她真的死了,他不禁扪心自问,他当时真的会杀她吗?
还是只是因为,他看见她那么嚣张的模样,想要吓唬她呢?
他勾起嘴唇,自嘲地笑了笑。
他低下头,看着怀里安静的人。
她眉眼如画,生得极美,可是这样美丽的女子,此时身上冰冷,没有半分温度。
他将她,抱得更紧。
如果她能活下来,他想,他肯定不会杀她,连吓唬的话,他都不会再说。
一直到天色屋外升起亮色,怀里的舒漓,身子也渐渐暖和起来,呼吸声也变得清晰。
他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舒漓悠悠醒来之际,睁开眼就看见了面前放大的温渊。
她面色一惊,一脚将他踢到床下,然后用棉被裹紧身子。
她的嘴角都哆嗦起来,满眼震惊看着温渊。
温渊被踢下床,抬头看向她。
见她脸色恢复了些血色,咧嘴一笑。
舒漓听见他的轻笑声,把身子裹得更紧了。
“还笑?你有病吧。”
她掀开棉被,看了看身上被褪去的衣物,心里拔凉。
完了,她被占便宜了。
温渊含笑起身,拿过床上的衣物穿上。
“你昨日差点死了,所以我才给你暖了一晚上。”
舒漓愕然,脑海中想起昨晚最后的意识。
她记得,她倒在雪地中。
她以为,她会葬身在雪地里。
反应过来方才误会了温渊,她面色讪讪,撇了撇嘴。
她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也没有古代女子根深蒂固的传统思想。
得知温渊是为了救她,为了用身子给她暖身。
才会跟她在同一张床上。
她抿唇,面色绯红,“多谢了。”
温渊瞧见她雪白的面容,映上一团红晕,他心里就像被春风拂过般惬意。
“孤会对你负责的。”
舒漓挑眉,抬眸望向他。
他在说什么呀?谁要他负责?
她冷笑一声,“不是要杀我吗,还准备负责?”
温渊转身,打开木屋,“就当孤从未说过要杀你的话。”
舒漓大喜,忙问道:“真的吗?你发誓?”
温渊好笑地勾起一抹笑,“我发誓,此生绝不会在为难舒漓。”
舒漓感觉身子软软的,她又重新躺到床上,嘴角笑意明艳。
“你早说啊,你早说不杀我,我不就不会遭遇此难了吗?”
温渊其实昨夜醒来,发现她不在屋里的那刻,他就已经开始后悔了。
昨日她问还会不会杀她的时候。
他其实就该察觉到她的反常的。
她那样一个心思多变又非常有主见的人,怎么可能把性命交付给一个可能还会杀她的人身上。
温渊走出木屋,很快回屋道:“外面雪小了。”
舒漓撑着无力的身子,立马起身穿上衣物。
她快步出屋,看着天际飘落着细小的雪花。
积雪的厚度感觉也比昨日下降不少。
“雪小了,我们可以去找出路了。”
她喜笑颜开,整个人散发出活力。
温渊侧目,怔怔看着她。
舒漓见他不出声,一扭头,看见他正看着她。
她忙用双手捂住脸,“看着我做什么?”
温渊闪了闪眸光,“没什么。”
舒漓看见,他的脸上,有一股她看不懂的情愫。
难道他该不会爱上她了?
脑袋一甩,她否决了她的想法。
怎么可能呢,她跟他才相识不久,况且,他先前那么恨她,一心想杀她的。
想起他刚才说的话。
“你说你会对我负责,你会怎么负责?”
她双眼带着玩味的笑,嘴角轻扬。
温渊低头跟她对视。
脸色变得凝重,他严肃道:“孤愿护你一生周全。”
舒漓笑容凝固,面色瞬间变得极不好看。
她发现,她从他的眼底,看到了认真和坚定。
心中忽然有一抹慌乱萦绕。
他该不会,是认真的吧?
舒漓收起玩味的眼神,认真问道:“你说真的?”
温渊点头,“是的。”
舒漓扯唇一笑,“好啊,那你送我和我父亲回锦国。”
温渊诧异挑眉,“你没听懂我的意思?”
他的意思是,他要她,留在他身边,他就能一辈子保护着她。
舒漓耸耸肩,不在意道:“我听懂了呀,但我不需要你保护,我自己能护我自己。”
可笑,男人自会给她带来灾难。
还是自己保护自己,才最可靠。
温渊眼中失望。
他嘲弄地冷笑一声。
“随你吧。”
舒漓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该不会是喜欢上我了?”
温渊听见她问得这么不当回事,立马反驳,“你觉得可能吗?”
舒漓撇撇嘴,“我也觉得不太可能。”
她粲然一笑,“好了,我们趁着雪小,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