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七十九章 胡萝卜加大棒
以仝辉的身份,给张文定敬酒没问题,但主动端起张文定的酒杯,这多少就让人意外了——他毕竟是二把手啊!
二把手对一把手肯定是要保持尊重的,只是仝辉这个表现,说得好听点,那叫尊重得太过了。
在这时的人,谁都知道,仝辉平时虽然低调,但并不是一个软弱的人。他在燃翼,既没有对吴忠诚表忠心,也不是完全听姜富强的,这时候,自然不可能一下子就完完全全地倒向张文定。
既然如此,那他此时这个动作,就由不得别人不深想了。
难道说,仝辉是想趁着张文定在县府立足未稳,表现得强硬一点,为以为争取更大的权力吗?
别人心中在想,张文定心里也不得不多想。
毕竟,仝辉这个表现,也太怪异了。
不过,不管心里怎么想,张文定表面上却是不会露出丝毫异样来。他站了起来,微笑着接过酒杯,也不急着说话——既然你二把手要敬酒,那我就听听你怎么说。
仝辉端着酒杯,没有急着碰杯,而是先环视了桌上一围,然后才笑着说道:“这杯酒,我代表县政府、代表同志们,欢迎县长来主政。”
这个话说得真是……
张文定又一次领教到了这个二把手的难缠。
先前在办公室里谈话的时候,仝辉给他的感觉,就是个官场老油子,会说话,也很会在话里话外守住自己的本分,但在守本分的同时,也会守住自己的利益与权力。
这个话,令张文定有点不爽。
什么叫代表县府代表同志们?
你特么只是个二把手好不好?我张某人没来的时候,你可以代表他们,但现在我过来了,只有我才能代表你明不明白?
不过,仝辉话里却又把张文定高高的捧着的,欢迎他张文定来主政,并且是在这酒桌上说出这个话,玩笑着中带着真诚。
这就让张文定纵然心中不爽,也没办法表现出来。
面对这种搞法,许多人都会有一种拎不干渗不湿的窝心感觉。
不过,张文定现在也不是刚入官场的初哥,面对这种局面,他应对起来还是很轻松的。
“老仝啊,谢谢你和同志们这么热情。”张文定一开口,就直接叫了一声老仝,瞬间就让自己的身份比仝辉高了一截,然后又微笑着道,“县里的情况,我也只有一个大致上的了解。以后的工作,还是要我们一起齐心协力,还需要大家的配合。啊,这样的话,燃翼的未来,将更加美好。”
张文定这个话说得就相当有意思了,你仝辉不是要代表县政府代表同志们吗?哼哼,不管你怎么代表,你和你所代表同志们,都要配合我的工作!
记住了,是你们配合我!
说完这个话,张文定就主动跟仝辉碰了一下杯,然后一口就将杯中的酒给干了,显得豪爽而大气。
仝辉被这个话搞得郁闷不已,只能尴尬的一笑,一仰头,学着张文定的样子把一杯酒全都灌倒了肚子里。
没办法,一把手都把一杯酒喝完了,他仝辉也不合适只喝一口啊!
众人看着这一幕,心中明白,一二把手之间刚才当着众人的面过了一招,二把手先发难,但一把手却赢了。
这时候不管是哪一方的,都对张文定的强势有了一个直观的感受。
张文定才懒得理会这些家伙的感受。
他以前以县委专职副的身份,面对着吴忠诚的打压,都能够搞得风风火火,甚至将吴忠诚逼得步步为营,现在有了代理一县之长的身份,还怕县府里面这些家伙能够翻得起什么惊涛骇浪?
仝辉敬完了酒,另外一个县委常委,副县长陈从水就要上阵了。
他一直是吴忠诚的人,当初根本就不把姜富强放在眼里。现在张文定来了,他虽然有一点点郁闷的意思,但有吴忠诚在背后撑腰,他觉得自己就算是惹不起张文定,但至少自己所分管的工作,张文定也是不敢动的。
所以,陈从水多少还是有些底气的。
而他打的主意,就是和张文定井水不犯河水。
起身来到张文定身边,陈从水手一伸,学着仝辉的搞法,把张文定的酒杯给端了起来,然后递给张文定,笑着说道:“县长,恭喜你来政府工作,我代表不了县政府,但我以我个人的名义向您表示祝贺,祝您在以后的工作中一帆风顺、英才得展,大展鸿图。祝县政府的工作,在您的领导下,开展得如火如荼……”
这个话不说阴阳怪气吧,多少有点怪腔怪调,而且还把仝辉阴了一把——咱们这一桌子人,能够代表县府的只有张文定好吧,你仝辉也有资格代表县政府?你仝辉简直没把代县长同志放在眼里嘛!
听到陈从水这个话,一桌子的人都各有心思。
陈从水才没去管别人怎么想,他说完话正准备一口把酒干了的时候,张文定却伸出手,示意他先不要喝。
陈从水便把酒杯端在手里,笑着看着张文定,等着他的指示。
不得不说,陈从水这个人口才相当好,祝福的话一说一大堆,而且用词准确,既表现了对张文定的尊重,却又保证了传到吴忠诚的耳朵里之后,不会引起吴忠诚多大的反感。
张文定对陈从水的根脚是知道的,自然不会被他这个话所迷惑。
他端着酒杯,笑着对陈从水说:“谢谢。丛水同志,你是县政府的老人了,对县里的工作比较熟,以后很多工作我还需要你的支持,特别是交通领域。唉,县里的交通一直比较落后,这是个老大难的问题了。当然了,这个也是个历史遗留问题,原因是多方面的……啊,咱们要往前看,我相信,这种状况明年有可能会有所改观,到时候从水同志你可要实心踏地,争取在市里拿个成绩啊。”
张文定把火候把握的很准,就连给他施加压力的话都一次性放了出来,而且还没有批评他的意思。
更有意思的是,在这番话里,还能听得出他给陈从水一个努力工作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