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章 有底气
县里出了这么一个伤风败俗的事,他张文定身为县委专职副,还是要关心一下,要管一管。不但要管,还要放大了管、一管到底,要严肃纪律,要杀一儆百,杜绝此类事件再次发生。
张文定想插手的原因很简单,县交通局大部分的领导层都是吴忠诚的人。分管交通口的县委常委、副县长陈从水,也是吴忠诚的人。电视台虽说是县政府直属的事业单位,但一直都是县委宣传部在当家作主,宣传部刘爱琼更是跟吴忠诚穿一条裤子的。
这种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张文定如果不拿来利用一下搞一搞文章,又怎么对得起吴忠诚把赖国庆给放到乡镇去培养的大恩大德呢?
吴忠诚出阴招把张文定决定培养的亲信发配到了乡镇,那么张文定也要在吴忠诚的人身上小题大做。
这才叫尊重领导,这才是礼尚往来。
其实,如果这件事不被人发到网上,张文定还真想不出该如何放大这件事。
但是,现在事情已经触及到了县里党员干部的风气问题,广大人民群众已经开始对县里培养干部的能力提出了质疑,对县里的用人机制产生了不信任。那么,张文定身为县委专职副,有责任帮县委正名,有义务让广大干部群众明白,这个事情,只是一个单纯的个案,但哪怕只是一个个案,县委也会加强党员干部的生活作风和精神文明建设。
不得不说,张文定把这个机会把握得恰到好处。
事发的第三天,张文定便把县交通局一把手甄兆明叫到了他的办公室。
理论上来说,县交通局是政府序列的,有什么事情,都是被县政府领导叫过去,县委这边,除了书记,一般的领导真的不会乱插手的。
但是,现在的情况,是张文定自己要插手,反正涉及到了党风建设,那么他管一管也是可以。
张文定把交通局甄兆明叫来,并不是单纯了为了批评一顿解解气的,他是要给交通局,甚至给全县领导干部一个信号,这件事决不能简单处理,一定要从严、从速、从重处理,否则无法给广大网民一个交代。
其实这就是张文定在发威,我的话你可以听,也可以不听,但听与不听,存在的差距和产生的后果,也只有你自己去想了。
甄兆明是吴忠诚一手提拔起来的,他是吴忠诚的铁杆支持者之一,不过他作为一个正科级的部门正职,虽然可以直接跟吴忠诚汇报工作,但也不是每个工作都有机会汇报的。
局里的事他可以去找分管交通的副县长陈从水,只有涉及到人事上的问题,他才有机会偶尔直接找到吴忠诚,像交通局这样牛逼的大局,一把手的权利还是有点的。
当然了,要是有什么好处要送给吴忠诚,那当然是可以多汇报了。
出了这个丑事之后,甄兆明也看到了群众在网上对县委县政府的批评声,所以这几天他没敢离开自己的岗位半步,一方面要积极处理,另一方面也做好了随时被县领导召见的准备。但被张文定召见,他还是很意外。
甄兆明实权在握,又有吴忠诚这个靠山,在县里等闲是不把别人看在眼里的。
不过,他很明白,这个张文定可不是好惹的,跟吴忠诚都敢明着干,自己要是稍有怠慢,那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甄兆明有权力不假,但人家张文定最近的手段,可是全县干部都津津乐道的。
就算不说张文定最近干的事情,单单人家那个专职副的帽子,就可以勉强挤身县主要领导的行列了,而他甄兆明连县领导都还算不上呢。
正科级与副处级看似是紧挨着的,但这具体职务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二十分钟以后,甄兆明进了张文定的办公室。
让甄兆明感到意外的是,张文定并没有怒气冲冲的一见面就骂人,而是一脸平静地对他说:“来了?坐吧!”
即便张文定没有马上发火,甄兆明置身于这么压抑的环境里,他心里还是有些慌,听着张文定赐座,也不敢胡乱汇报什么,听话地坐下了,等着领导指示。
张文定像在集市上挑选牲口一样,目光在甄兆明身上打量了一番,才面无表情地说道:“网上的帖子你都看到了吧?知道我为什么叫你过来吧?交通局出了这样的事,性质相当严重,影响相当恶劣。县委县政府、全县党员干部都为你们感到脸红!你是交通局的局长,也是交通局的党组书记,我问你,交通局的干部队伍建设是怎么搞的?”
张文定的语气很平静,但话却相当重,那平静之下潜藏的风暴,就算是体制外的人听到了,都能够感觉得出来。
甄兆明心里虽然多少对张文定有些怕,但身为县里最牛逼的正科级干部之一,而且跟吴忠诚也有机会能够直接对话,底气也还是有一些的。
毕竟,他以前没有正面硬抗过张文定,所有的害怕,都是停留在道听途说的层面,现在,听到张文定这个问责式的话一出口之后,他骨子里那种强硬瞬间迸发了出来。
我是交通局的党组书记,你还是县委专职副呢。他顾大斌是交通局的党组成员,是交通局的副职,这样的职务,是我这个交通局一把手能够任命得了的吗?尼玛,这种副科级干部,是县委组织部考察了的,是在县委常委会上过了的!
你现在一顶大帽子扣到我头上,算怎么回事?
你是县委专职副,是大领导,我尊重你,但并不代表你可以随随便便往我身上泼脏水。
这火气一上来,甄兆明就开口说话了:“身为局党组书记,我没有替县委提高局党组个别成员的素质,没有提前发现其思想道德水平的滑坡,没有及时对其展开党教育,我向县委检讨,请领导批评。”
甄兆明这一番话说得相当有水平,听着软得不能再软了,实际上却是相当强硬地顶了张文定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