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三四章 都还好
站起身推开窗,看着办公楼下小花园里的皑皑白雪,暗想省纪委的人还真会选时候,搞得大家这个年恐怕都过得不会很安心了,张文定也暗叹张翠玉这家伙真够厉害的,也不知道到底犯了多大的事,居然让省纪委连等到过完春节的耐心都没有。
手机的铃声让张文定的思绪收了回来,他接起电话:“黄老师。”
来电话的人是黄欣黛,上次打电话说了华新东报的事情之后,黄欣黛便没再和张文定联系,现在在这种时候突然来个电话,张文定第一反应便是会不会又有什么状况了。
“什么时候放假?”黄欣黛一开口就是这么句话,问得相当自然。
张文定笑道:“大年三十放假,正月初八上班。怎么,想请我春节去旅游吗?”
“没问题呀,这时候去新西兰还不错。”黄欣黛很爽快地说。
“国内还方便点,出国太麻烦了。”张文定笑嘻嘻地说,“放了假也得值班呢,哪儿有时间旅游呀。”
“也是,你现在可是县领导了,出国还要报批的。”黄欣黛道,“以为你们过小年就放假了呢,还准备请你小年夜吃饭的。”
“呃?二十三还是二十四?”张文定问。
他在京城读过书,知道北方是腊月二十三的小年,而南方是二十四,石盘不南不北,但小年这个传统,也是二十四。
“二十四,星期天,下午三点从内沪飞白漳。”黄欣黛道,这个话说得有点意思,只差直接相问张文定会不会去接机了。
张文定心里颇为奇怪,黄欣黛要来石盘,每次都是先跟武云联系的啊,往往都是武云去接机,甚至都不用黄欣黛公司的人过去。没办法,武云那丫头对黄欣黛太迷恋了。
今天打来这么个电话,她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脑子里想着这个情况,张文定嘴上却没歇着,很快就答道:“那二十四我去白漳接你,就是车差了点,老师你可不准嫌弃呀。”
黄欣黛根本就没接他那个车差不差的话,笑嘻嘻地说:“好,那就这么说定了,你接我啊。”
话一说完,也不等张文定再说什么,黄欣黛便挂断了电话,连再见都没有一句,跟她平时的风格大为不同。
张文定说是腊月二十四去白漳接黄欣黛,实际上,他二十三吃过早餐就出发了,没有自己开车,而是带着单位的配车和司机。
自从那台奥迪q7还给了武云之后,他就没自己开车了,每天坐在车后座上,他也习惯了,并且,喜欢上了这种有司机的感觉。
这比自己开车那真是省心多了,脑袋也可以有个轻松的时候——开车可是要时刻集中注意力的啊。
领导的享受,真的容易让人上瘾。
难得一个好天气,汽车在高速公路上直奔前方,并不热烈但却明亮的阳光洒落下来,照散了冬日早晨的雾气,照在远山顶部尚未消融的积雪之上,分外闪亮。山腰跟路边的河岸处,也可见少许尚未完全化掉的雪团,一片片堆在草坡之上,层层叠叠挂在树枝树叶之间,别有一番风景。
看着这一路上隐隐约约的冬日残雪和暖阳,张文定暗想今年已经下了两次雪了,虽然都不算太大,但也不小了。
瑞雪兆丰年,希望明年事事顺心。
这一路可说是随处可见的山景,在白雪与阳光之间,也让张文定这段时间压抑的心情舒缓了许多,脑子里想到明年的工作,豪情顿生。
黄欣黛明天到来,他今天提前去,倒不是积极得过份,而是要去和徐莹温存。
年关将近,他的事情也挺多,趁着这个机会,好好陪陪徐莹,当过年了——也不知道她今年过年是去哪儿。
虽然出了太阳,但毕竟气温很低,高速公路上的雪早就除了,可还要防备桥梁结冰,所以车速比平时慢了许多。
到白漳市内找酒店住下,张文定就给徐莹打了电话,徐莹早知道张文定要来,推了别的应酬,买好菜就在家里等着,接到电话,便要他直接过去。
挂断电话,张文定没有叫司机开车,也没有问司机要车钥匙,而是坐出租车前往徐莹的住所。
张文定到徐莹住所之时,徐莹已经煮了饭,菜也洗好了,只等着张文定过来炒。
其实徐莹做的菜味道不错,但张文定昨天晚上就说了,他要亲自动手给徐莹做菜吃,这个话说得爱意弥漫,所以徐莹很幸福地等待着。
混到了她现在这样的地位,又是单身,还很漂亮,不管手中有没有实权,都不缺向她示好的男人,若是无心推脱,可以说每天都有人请吃饭,反倒是在家中自己做饭吃的日子少得可怜。
一个人,就算是有时间,也没那个心情。
只在张文定过来的时候,通过在家里吃饭,让她体会到一些家的温暖。
张文定当然也很喜欢这种感觉,在沙发上坐下后接过徐莹递到过来的热水,看着她一身睡衣道:“你不会睡懒床睡到这时候才起来吧?”
“我什么时候有你说的那么懒了?八点就起床了,买菜洗菜还把厨房都整理了一遍,累死了。”徐莹嘴里这么说,可眼里却全是心甘情愿的喜悦之情。
“你就穿着睡衣出去的?”张文定一脸不可思议地问。
徐莹哭笑不得地说:“刚洗了澡好不好,整理厨房搞得一身的灰。”
张文定就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居然没想到这一点,看来最近真是干工作干得太投入,生活中的细节都注意不到了。
想到这儿,他不觉生出了几分内疚,一把将徐莹搂进怀里。
二人就这么依偎着,有了几分钟的沉默,然后徐莹仰起头,看着张文定说话了:“工作还顺吧?”
“还好。”张文定云淡风轻地应了一声,回问道,“你呢?”
“也还好。”徐莹笑着道。
这个对话一出来,二人又觉得有点没话好说了,因为他们都感觉到了彼此说“还好”的时候,恐怕并不是真的还好。这不是他们自己掩饰得不好,而是从这个沉默的气氛中能够嗅到一丝异样的味道,一种纯粹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