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铺垫了半天，就为了这件事。
他这个大儿子他知道。
在外面怎么胡闹，总是不会把矛头对准他这个父亲。
沈聿青开飞机扔炸弹轰了宁城军政府一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他怒气冲冲，倒也不是为了这件事。
督军想要宁城很久了。
沈聿青在外活动他不是完全不知，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这样过去了。
他早知道自己这个大儿子早有自立门户的心。
宁城这个地方拿的好，易守难攻。
沈督军这么多年没有啃下这块骨头，如今被沈聿青啃了。他不仅啃了，还连骨带肉全吃下了。
他在那里建立自己的军政府，更是占据天时地利人和。
不过是想要飞机罢了。
儿子都有了，老子自然馋的厉害。
“在外您是督军，私下您是我父亲。我会给你，但不是手上的这两架。”沈聿青在这件事一早就做好了打算。
飞机有价无市，有钱也买不到。
就好比周成国沦为日本人的走狗，忽悠沈林洋在南城贩卖大烟，想要从内瓦解他们，消磨他们的意志。
飞机更是显而易见。
有些人彻底丢了中国人的气节，暗地里搭上了美国的线，将飞机送了进来。
沈聿青能开着飞机往宁城军政府扔炸弹，有朝一日美国人也能开着飞机在华夏各地遍地开花。
沈督军听了，脸上缓和了许多。
他和颜悦色问：“哪里还有飞机？”
“两个月后，还有四架飞机会送过来，到时候我给您一架。飞行员和维修员您也不用操心，我各给您两名。”沈聿青说。
“抢？”
“偷！”
沈聿青双手懒懒的搭在脑后，慵懒恣意而笑，“他们又不是傻子，我都抢了一次了，他们还能让我抢第二次？”
督军哑口无言。
他是觉得沈聿青最像他年轻的时候，但扪心自问，他年轻的时候可没有沈聿青这样无赖！
作为老子，都有点嫌弃儿子这个德行！
总归，结果很满意。
知道自己两月后得一架飞机，督军爽快的放过了他，没有追究他自立门户的事。
督军喜笑颜开。
这件事很快传到沈如也的耳里。
他一张脸气得青白。
刚刚还在和夏忠谈事，为着最近的事心情很是阴郁。
听了手下人传来的消息，更是下一秒就变了脸，将眼睛能触及到的地方都砸了个遍。
他最近做事，要么不顺利，要么是暗中有人阻挠。
沈林洋留下来的那些关系，他到现在只收拢了两成。
剩下的八成，少部分拒绝，大部分摇摆不定还在观望。
沈聿青和宋徽宜在捣鬼，他心知肚明。
他正在怒火之上，叉着腰在原地烦躁转圈，守在院外的军官跑了进来。
军官说：“少帅，督军派人来了！”
“什么事？”
军官长呃了许久，吞吞吐吐说不出个所以然。
沈如也听不得他支支吾吾，一股无名火从心底窜出，一巴掌甩在军官的脸上。
他力气很大，甩得军官踉跄了一下。
他脸色发青，怒目圆睁，大喝道：“废物！让你传个话都传不了是吗？老子要你有何用？”
“少、少帅。”军官垂头，更是惶恐，“督军让人传话，说、说……”
“说什么？结巴了吗？”
“说……督军让人带话，警告少帅要安守本分，不要惹是生非。”军官一闭眼，快速说了出来。
“他妈的！”沈如也爆出一句粗口。
他叉着腰，简直怒不可遏，抬脚将旁边仅剩的一盆完好的花盆踢碎。
他简直气急，双目都在喷火，手指握紧时咯咯作响，“区区一架飞机就收买了督军！特意警告是怕我害他的大儿子？他背后的小动作还少吗？”
亲信夏忠在旁边没有说话。
他也觉得二少帅有些气昏头了。
这可不是区区一架飞机了。
飞机是个稀奇宝贝，有价无市，他们都没见过飞机。
而沈聿青手上有飞机，随随便便能给督军一架，这个份量就已经越过了二少帅。
南京都没有的东西，他们先有了。
沈如也气得浑身发麻，看什么都不爽，一巴掌又拍在军官头顶上。
“还不快滚？”他吼。
军官退下去了。
半晌，夏忠才开口。
“少帅别急。要说警告，大少帅也被警告了。”
夏忠说，“那日高参谋不是和您说了，督军知道大少帅心狠手辣，特意和大少帅交代，不能要你的性命。”
他说，“你和大少帅都是督军的儿子，身份一样尊贵，他没有偏心任何人。”
这话并没有让沈如也舒坦。
督军没有偏向谁，只在于他们都是他的儿子。要谈及日后家业给谁，督军心中的这杆秤就不再平衡。
他做事受阻，看到沈聿青一切顺遂，还攻下了宁城，他心中愤愤不平。
原本这一切都应该是他的！
他更有了除掉沈聿青的心思。
只是眼下审时度势，他确实不能动沈聿青分毫，只能暂时蛰伏，以静制动。
他们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实则他手上还有筹码。
沈如也能蛰伏六年，耐心很足。
这样一想，他心情舒畅了些。
这么多年兄友弟恭都装来了，再多装装又何妨？
沈如也想定，才问夏忠：“他在做什么？”
“才从南京办完事回来。”夏忠说，“少帅可是有吩咐？”
“让他最近在南城不要离开。”
沈如也想了想，又说，“督军既然想要我和大哥手足情深，那就暂时遂了督军的愿。
南京那些人给我盯紧了，我倒是想知道他们找了谁在坏我的好事！还有，盯紧宋徽宜，她可是沈聿青的心头肉！”
夏忠迟疑：“少帅，她身边的几个暗卫身手了得，我们的人靠近一点就会被发现。”
他们之前有派人去盯着宋徽宜。
只是，前去的人回来报告，说宋徽宜身边的几个暗卫训练有素，他们轻易靠近不得，只能远远跟着。
离远点不会暴露，但很容易跟丢。
靠近点会被发现，又对少帅不利。
“我们手上的人还比不上青帮培养的暗卫？都是干什么吃的？”沈如也不悦。
夏忠说：“不是青帮的暗卫，是大少帅身边的。”
“沈聿青身边的？”
他闻言有些诧异，“宋徽宜身边这批暗卫不是很早就在身边了吗？”
夏忠颔首：“是，之前周时在梅兰园被刺杀，她吹哨叫了这批暗卫。”
他们的人在暗处，将这些看得一清二楚。
沈如也思索，转而又明了的冷笑，“好啊，他们果然早就勾搭在一起了！不然宋沛文这老狐狸怎么会安心让沈聿青的人跟着自己女儿，还让暗卫进出宋公馆？”
宋沛文可不会轻易相信沈聿青。
两个人都是狐狸。
沈如也知道沈聿青的本事。
就算再不愿意承认，沈聿青无论是手上的兵，还是培养出来的暗卫和死士，都是别人无法比及的。
他从不小觑他。
“远远跟着，知道她的行踪就行。”
沈如也眯起眼睛，眼底闪过一丝精明的光，“她对沈聿青很重要，能拿捏住她，我们事半功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