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鹤平冷眼看他。
两个男人对峙上，都有与生俱来的气势，不比对方差半分。
脸上皆没有震怒的表情，只是没有情绪的对视着，一时间谁都没有移开目光。
还是宋徽宜抬手挥了挥，隔开了他们的视线。
沈聿青顺势握住了她的手，包在手里。
他把玩着她的手指，懒洋洋说：“上次沈林洋盘下面粉厂试探我们的关系，其实他不足为惧，他背后有一个人在操控全局。沈林洋以为自己是掌控者，实际上是傀儡。”
宋徽宜下意识问：“谁？”
客厅内很安静。
宋鹤平眸色一暗，眼神快速扫过他，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他反应很快：“沈如也？”
能和沈林洋搭上关系，又能躲在他身后不被发现的，只能是他。
又有些不可置信，“我记得，他平时只爱花天酒地，不涉及任何一方势力。除了依附沈林洋，他是公认的软骨头。”
军政府的人，他们都调查过。
谁都有野心，但他们完全看不到沈如也的野心，他没什么气节。
就连在外面花天酒地，和哪个刺头碰上了，他也忍让不和人起冲突。
要说几个儿子中督军最放心谁，必然是沈如也。叹息几个儿子中最不争气的，也是沈如也。
如果他一直在背后操控，那只能说他太能隐忍，太能蛰伏了。
不过，有些事就是这样。
排除掉一切可能性，最不可能的那个结果，就是真的。
沈聿青不置可否。
他打了个响指。
很快，副官谭绍远进来。
沈聿青说：“和他们讲讲二少帅。”
“二少帅小时候喜欢跟在少帅身边，少帅对他很好，有什么……”
“这些不用讲，说重点。”
“是，少帅。”
“自从他六年前和三少帅一起策划了谋杀少帅一事失败并暴露后，他一直跟着三少帅混。他藏得很好，但少帅记得六年前的事，对他从未掉以轻心，一直派人监视他。”
谭绍远继续说，
“周时上次在梅兰园暗杀财政次长被算计，少帅担心宋小姐便让我去查了这件事，我们第一次发现了二少帅的影子。这件事表面上是官官相护，实则是他一手主导的。道上很多人要周时的命，他想用周时的项上人头去换取高价。
不仅如此，他最近还怂恿三少帅搭上了洪门的线，洪门帮主颜栎对宋小姐和少帅恨得牙痒痒，两人一拍即合。
唐老爷子寿宴上发生的事，宋小姐看似是被唐家二房的大儿媳陷害，实则也是他在背后一手操控。唐家卸货的手续不齐全，就是二少帅从中作梗导致。王莹莹的性格人人皆知，随便打听就能知道，这也是二少帅选择她的理由。
若是王莹莹成功陷害了宋小姐，今日这么多名流在场，今后青帮的许多码头生意可能就要往洪门送了。”
宋徽宜微微吃惊：“这件事有沈如也的影子？”
“是，宋小姐。”
宋徽宜暗自咂舌，她以为只是那批货的恩怨。
原来这个恩怨，是沈如也设下的圈套。青帮和唐家，全部都在他的套里。
要不是她先发现了问题，这个套就锁紧了。
“之前我们都没发现他，最近他却频频被发现。”宋鹤平沉思。
躲在暗处的人，是不会轻易将自己暴露在太阳下面。
特别是沈如也，这么多年一直都依附着沈林洋。沈林洋手中的势力也很大，有他在前面挡着，沈如也可以一直扮猪吃老虎。
习惯了当影子的人，走到阳光下面，说明他想把影子踩在脚底下，做自己。
宋鹤平暗道不好，“他不装了，开始亲自行动了。”
他坐直了身体。
双手相握，搭在下巴下面，垂眸陷入沉思。
若沈如也是个厉害角色，他和洪门联手，青帮就是目标之一。
就算宋徽宜没和沈聿青在一起，青帮和沈聿青也要合作，寻找机会包围、反扑。
他们迟早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沈林洋几次被我算计，又被我抢了郘城的煤矿……这样一个扶不起来的废物，沈如也要是还能沉得住气，我早就称王称霸，没他什么事了！”
“如今又和洪门搭上线，他肯定知道了一件更重要的事。”
他一顿，神秘的笑起来，“他现在是热锅上的蚂蚁！”
“什么事？”
宋徽宜脑海中闪过一件事，她问，“你之前抢了洪门什么？”
宋鹤平也一肃。
他们去查过这件事，没有一点眉目。洪门这件事藏得很深，一点线索都找不到，只能是他们的人渗透不进去的地方。
只有一种可能，这件事只有颜家父子和那些出生入死的心腹知道。
这意味着，沈聿青抢的东西很重要。
“兵工厂。”沈聿青说。
呼吸一滞，两人下意识压低声音：“兵工厂？”
“嗯哼。”
他懒散的咧开嘴一笑，放荡不羁的将腿搭上茶几，“怎么办，这么重要的事都告诉你们青帮了，你们不会把我送上南京法庭吧？”
宋徽宜踢了他的腿：“放下。”
他面色不变，自如的收了退，换成翘二郎腿的动作。
“你没开玩笑？”宋鹤平严肃问他。
如今华夏范围内的兵工厂不过四五个，私建兵工厂是明令禁止的，这是大忌。
“开什么玩笑？”沈聿青反问他。
宋徽宜毫不怀疑。
沈聿青才和她说过他的理想，如今一看，他是真的把他的理想放在首位，一切都是为了华夏统一。
他有雄心壮志。
沈林洋他们试探过她和沈聿青的关系，不管如何都要对她动手。加上她和颜姝有过节，甚至公开发布颜姝光头的样子也让洪门的威严成了笑话，洪门会新仇旧恨一并计算。
再者说，青帮和洪门的恩怨，也是长久积累下来的。
洪门若是和军政府的二少帅、三少帅合作，青帮首当其冲。
不过……
宋徽宜睨了他一眼，讽刺道：“没想到颜姝对你情根深种，连兵工厂这样大的机密都透露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