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陈启“撺掇”军队哗变已经过去了整整三日,秦惘然也毫无疑问的被愤怒的兵士乱枪捅死。
就在当夜,众将士畅快享用盛宴之时,陈启拜托乔子昂连夜写了一封弹劾自己的奏折,快船出岛,直奔陈皇案头。
至于陈启自己,直到第二天完全完成了两岛的交接,这才在正午时分,带着此次出征将士,悠然踏上了回程。
“大人,还有一个时辰就要到京城了,到时……”
王天尺一脸担忧地看向陈启,他虽有些无状,但也不是傻子,陈启犯了这么大的罪,哪怕是抄家杀头也不为过。
谁知陈启却一脸悠闲,缓缓收拾起海钓的工具,又让手下锦衣卫把躺椅收拾起来。
“无妨,到时候你就瞧好吧,陛下不但不会杀我,还会好好奖赏我,虽然兵权难免被夺,但这是最好的结果。”
陈启看向前方,那里一座巍峨的巨城正拔地而起,其上紫气环绕,正是龙兴之照。
陈皇的皇者霸气已经渐渐显现,他不再是那个羸弱陈国的被世家大族限制的可怜皇帝!
陈启若是再扮演一个宠臣,总有一天会被陈皇所不容,而且这一天不会太远。
所以,如今的陈启只能选择“自取灭亡”这一条路,只有表现得足够居功自傲,陈皇才会选择“徐徐图之”。
甚至可以说,只要陈国还偏居南海一日,陈皇就不会动陈启,哪怕他已经有些失控!
王天尺那里明白这些云里雾里的,只是陈启的强大自信让他也有了些信心。
答应一声,王天尺便下去安排待会军队回朝之事,留下陈启独自站在甲板上迎风远眺。
陈启此时心里并没有太多杂念,所有的一切会按照他的预想,虽然看在李庆之的面子上他始终不愿意与这个他重生之后的第一个国家刀兵相向,但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也不得不如此了。
“除非……陈皇暴毙?”陈启心里没来由的心里冒出来这么个念头,但又很快被他压了下去。
还是那句话,陈启希望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妄自猜测,不到万不得已,不想与陈国发生不可化解的矛盾。
希望是自己想多了吧?
陈启的思绪瞬间回溯,想起当年陈国都城下,陈皇将御剑交给自己的时候,那绝望中带些“老夫聊发少年狂”的眼神。
或许人真的是会变的,一无所有的时候只是希望自己能够活下去,当真正掌握权柄,又想要更多。
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去,舰队很快就接近了陈国西海岸,那里李庆之正带着一众官员焦急的等候着。
陈启站在船头,看着不停向自己挥手的李庆之,心中终于温暖了些许。
不管陈皇变得如何,李庆之总归还是当初那个少年。
“老陈!你特娘的终于回来了!”还没停稳,就听到李庆之熟络的话语,“下次你要是出征再不带我,我可就自己坐热气球去找去了。”
打趣着,李庆之在众臣目瞪口呆中,径直接踏上摆渡的小船,寻陈启去了。
陈启自然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乱来,连忙单膝跪地,朗声道:“臣威武侯陈启,蒙陛下不弃,愧领三军统帅,西征吕宋,历数月,破万贼,幸不辱命!太子千岁,吾皇万岁!”
李庆之刚准备开口嘲笑陈启假正经,却看到陈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也忽然想起身后还跟着朝中的诸多大臣。
连忙摆正仪态,回到岸上,开口道:“父皇知威武候之胜,龙颜大悦,故特令本宫亲迎将军回朝,还请威武候速速随本宫回宫,面见陛下!”
“谢殿下!”
陈启起身,将身上的御剑交给王天尺,跟着李庆之,踏马入城,直奔禁宫。
京城内,由于百姓众多,李庆之也没有机会问陈启什么,倒是陈启心中一沉。
按理来说,如此大胜,不说城中百姓夹道欢迎,起码也会净街开道,现在这种熙熙攘攘的情况,显然是宫里封锁了消息。
“已经忌惮到不能在增加我半分威望了吗?”陈启心中不禁自嘲一笑,可怜他还幻想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很快,禁宫便就在眼前了,比起原本的王宫,现在的皇宫扩建了何止一星半点,红墙金瓦,甲士林立,肃然万分。
虽然陈启有禁宫骑马之权,但现在显然不是显摆的时候,下马步行进宫。
“陛下有旨,宣威武候入殿!”
“陛下有旨,宣威武候入殿!”
“陛下有旨,宣威武候入殿!”
层层传音,陈启在太监的带领下,一步步进入了宫禁,踏上了金殿。
这一步步陈启走的很用心,他在想,待会陈皇该是用什么态度来对他,又或者用什么奖惩来对他。
“微臣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声叩拜,陈启没有抬头,却听到金殿之上传来了陈皇温和的声音。
“爱卿平身,快抬起头来让朕好好看看,数月不见,甚是让朕想念。”
陈皇的话暖在陈启耳中,却让陈启的心降到了冰点。
陈皇,真的对他起了杀心!
如若不是,陈皇全会先问他的罪责,而后再徐徐图之!
接下来的事一如陈启所料,无数的大臣跳出来弹劾陈启,诸如擅杀石锤,纵兵行恶。引发军士哗变,导致秦惘然被杀等等。
陈皇自然是“好意”回护,把陈启的罪责摘了个干干净净,最后“万般无奈”之下,陈皇改敕陈启为“武安侯”,“被逼无奈”地收回了陈启的兵权。
即使李庆之为陈启大骂众臣,也没有让陈皇改变他对陈启的“拳拳回护之心”。
“谢陛下宽仁,臣愿意就此退居蜡达岛,尽数交出兵权!”
陈启嘴角带着自嘲,缓缓拜定。
随着一声尖锐的“退朝”,众臣散去,李庆之也被陈皇叫了去。
陈启终于起身,抬腿走出了金殿,似是不经意间,脚下一绊,被金殿高高的门槛差点儿摔了个狗吃屎,一如当初第一次进殿。
只是那一次陈启弯下了身子,这一次却直起了腰板,越走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