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皇换好便装,带着女扮男装的永宁出了宫。
当然,老太监王胜自然没有落下,同样一身便衣,看起来就像是个普通的管家。
大量密谍司的高手也隐藏起来,暗中保护陈皇。
看这架势,似乎陈皇这些年也没少往外跑。
所以说,其实李庆之跳脱的性子,也是有根源的。
显然,陈皇自己也不是什么安稳的主,只是身为皇帝,责任压的他不得不沉稳勤政。
………
此时的庆王府,陈启正跟李庆之一起吃早饭。
只是这场景怎么看也有点怪异,两人分别坐在两张桌子前,相隔起码十米。
屋里还站着多达十几个婢女侍卫,这是陈启坚决要求的。
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几天了,庆王府的下人们其实也弄明白了那天场误会。
只是陈启还是保持了十足的警惕,这可关乎自己的名声,这要是传了什么风言风语出去,自己都没脸回去见玉娘了。
“呃……陈兄,关于你说的那个永动机,我觉得还是有可能做出来的,昨天晚上我画了个图纸,待会你看一看。”
李庆之这人就是个物理爱好疯子,短短几天,他从热气球问到蒸汽车,最后能量守恒定律也开始研究了。
陈启都有些搞不懂谁是穿越者了,这货放在后世那可真是学神级人物。
而且李庆之这货完全没有这个时代的局限性,就算听到了颠覆这个时代认知的理论,也会认真的去推演。
要不是陈启脑袋里有个逆天的图书馆,就凭他肚子里那点东西,还真满足不了李庆之。
虽然还没有实践,但李庆之往往能够举一反三的发现问题,连各种细节都能想到。
陈启都觉得,现在让李庆之动手做个上天的热气球已经完全不成问题了。
当然,除非他跟陈启一样是个手残党。
想起当时肥皂事件的心酸,陈启默默叹息。
看来自己这辈子只能当个理论家了……
“你还是老老实实想想怎么解决王家的事吧,总不能一辈子躲在这里不出去。
永动机是不可能的,你画的再好也没用。”
想起这件事陈启就恨得牙痒痒,这家伙第一天说他爹不在家,第二天第三天一直没消息。
后边就索性不说了,整天拉着陈启问这问那。
陈启其实也想把前世的那些东西教给他,毕竟他也知道自己是个手残党,空有一肚子学问使不出来。
倒不如教给有天赋的人,总比烂在肚子里,埋没了这些前人的智慧结晶。
问题是现在根本不是研究这些东西的时候啊……
陈启是国子监的学生,哪怕如今的国子监已经烂到了根子上,也毕竟需要每天点卯。
几天不去还好,倘若十天半个月不去,谁知道会不会出什么幺蛾子。
李庆之听了陈启的话也一阵头疼,他也想赶快把这事解决,这几天听陈启讲的这些东西,他都忍不住手痒了,空有宝山而不得用。
但是这些事总不能在庆王府干吧,毕竟活着还是挺好的……
父皇啊,这次你怎么还不来!
他不禁怀念起以前每次闯祸父皇大发雷霆地替他擦屁股的日子!
陈启一看李庆之这蔫蔫的模样,脸色也是一苦。
得,接着等吧!
心里不由腹诽起李庆之他爹,一个陈国王爷,又没什么权力,好好的王府不住,整天瞎跑……
没滋没味的吃完饭,两人依旧保持着十米距离走出门外。
正当陈启在想今天拿什么糊弄李庆之的时候,却听见李庆之深情地呼唤。
是的,深切而富有感情!
只见走在前面的李庆之三蹦两跳地向前奔去。
“父……王!”
陈启这才看见,老远的前面有个长相跟李庆之有几分相似的中年人,身边还跟着一个老仆,不过那老仆面白无须,看起来像是个老太监。
这是李庆之的父王?
庆王?
陈皇看着眼中隐隐有些泪光的太子向自己扑过来,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货是谁?
自己的太子哪次闯了祸见了自己不是撒腿就跑,这次主动贴上来,找削吗?
而且他叫朕什么?
父王?
这成何体统!
这也就是微服出宫,不然堂堂陈国太子,如此失礼,第二天怕是要被人百官们的唾沫淹死!
只见李庆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活像是被人糟蹋了的小媳妇。
陈皇是又好笑又好气,这叫什么事?
朕还什么都没问,你哭了个什么劲!
刚才走在路上的时候陈皇已经冷静下来,他毕竟是一国之君,气度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太子乃是以后的一国之君,自己不能把太子这种喜好戳破,有失体面!
不过太子妃的事一定要尽快提上日程了。
朕不管你有什么腌臜事,先生个皇太孙出来,你想怎么作死怎么作死!
储君还是得从娃娃抓起,李庆之这个大号明显已经练废了……
李庆之哪里知道他父皇这些心思,还兀自在那表演呢。
“父皇,不是儿臣故意伤人,实在是王家欺人太甚!
竟然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儿臣见了当然是义愤难当。心想,如今父皇圣天子治下,怎么能发生这种事,于是没忍住出手教训了他……”
这话声音低了几分,陈启根本没听见。
而且陈启也没兴趣去听,现在他只想快点把王家的事摆平,然后痛痛快快带着自己四个小弟称霸国子监,混吃等会试……
“闭嘴!你也不看看你干的好事!”
陈皇一听民女,好不容易压下来的火又燃了起来!
强抢民女?
朕倒是想让你强抢民女!
你带回来个呆头呆脑的男人做什么!
陈皇已经看到了后边的陈启,可不就是个呆头鹅吗?
见了朕还不跪在地上,整个庆王府就他自己傻愣愣地站着,看他一眼还给朕回个笑脸!
其实这也不赖陈启,他根本就不知道眼前这位就是当今圣上。
在他心里这就是庆王,一个朝廷圈养的无权无势的王爷。
陈启是举人身份,除了皇帝,不必向任何人跪拜,哪怕是亲王也不行,这是君臣大礼。
“学生青州举人陈启,参见王爷!”
陈启不卑不亢,深深一揖,他虽然不跪,但依旧是大礼相拜。
毕竟这可是是王爷,天潢贵胄,龙子龙孙。
“王爷?”
陈皇也觉出这事不对味来了,这太子叫错了父王也就罢了,总不能人人都叫错吧。
他眉头微皱,看了看陈启,虽然人有点蠢,但也不像是曲意逢迎的小人,而且身上自有一股不阿之气!
他说自己是青州举人,一个举人根本没必要放着大好的前程不要,跑到太子这里自毁前程。
而且陈启,陈启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听过……
“唔……朕……本王还有一些事要处理,陈举人先请自便,晚些时候再谈。”
陈皇也是个老狐狸,他看见李庆之那挤眉弄眼的样,就知道事情里有蹊跷,没有亮出自己的身份。
陈启也明白接下来就看李庆之的了,又深深一揖,跟着一个婢女离开了。
看着陈启离开,陈皇的脸肉眼可见的黑了下来,看着还跪在地上的李庆之,狠狠地说道。
“还不滚过来!”
李庆之脸色一白,知道父皇是真的生气了!
到了庆王府的书房,陈皇没让随侍的王胜跟进来。
“跪下!”
“父皇……”
李庆之刚刚关上门,就听见陈皇严厉的声音。
“扑通”跪地,李庆之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说说吧,你和王家怎么闹起来的,那个陈举人又是怎么回事?我在宫里也听到不少风言风语!”
李庆之心里也有点戚戚然,父皇少有如此大怒。
没有隐瞒,从红袖阁暴打王二少,到马棚结拜,再到后来误会丛生,甚至连两人每天保持十米距离这事都说了。
陈皇听了这些,脸色越来越黑。
“混账!简直就是混账!”
陈皇指着李庆之的鼻子破口大骂。
他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顺手抄起桌案上一本书,对着李庆之的脑袋就砸了过去。
“堂堂一国储君,为了一个青楼女子,几乎把王右相的孙子打死,这是你的身份该做的事吗!”
“朕的脸面都要被你丢尽了!作为陈国的太子,竟去学那江湖绿林气!跟一个举人结拜兄弟,你的皇家气度何在!
他是臣,你是君!
纲常何在!
体统何在!
祖宗礼法何在!”
陈皇气的几乎喘不上气来,扶着桌案,把李庆之骂了个狗血淋头!
不当人子!
不似人君!
不过陈皇心里却不禁松了一口气,太子再怎么不肖,好歹不是喜好男风,天家血脉要紧。
这次之后,太子妃的事是万万不能等下去了。
不然谁知道这孽子还会生出什么幺蛾子。
“王家的事我会安抚,你今后就好好给朕待在东宫,无事不准出宫!”
陈皇稍微压下怒气,坐到桌案后,喘了几口气,又忽然森然说道:
“一会你去传那陈举人进来,朕倒要看看他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进了庆王府,难道还想不到朕的身份!”
李庆之还想替陈启辩驳几句,结果一抬头看到陈皇漆黑无比的脸,到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
二弟啊,你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