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害怕,没遇到夏雪竹之前的君无安,是从来不怕的。不怕敌人比他强,不怕横空而来的天灾*,不怕一睡之后再不能醒。
遇到夏雪竹之后,他开始害怕,怕她受伤,怕不能陪她到最后,怕某一天会失去她,甚至怕她每天不能肆意随心地过。
终于大婚,她在他怀里的真实感日渐加深,他开始习惯这种害怕,并学会了把这种害怕当作正常情绪来看待。
在他心境平和,感觉这就是后半生的生活状态时,生活又给了他一迎头痛击。
他爱的女人一分为二了!
君无安震惊地发现,无论他多么自以为心性强大,但只要意外的来临中夹杂着夏雪竹,他就永远无法正常自如地反应。
雪儿一把扯开了他的外衫,他本能地出手想要夺回来,雪儿一瞪眼,道一句“君无安,你要跟我动手?”,他默默地收回了手。
雪儿揪着他的脖领子和他一起躺倒在了床上,他身体绷紧想要纵身而起,雪儿翻身压上,目光幽怨地来一句“你不爱我?”,他默默地又躺了回去。
雪儿当着他的面轻解罗裳,他把眼睛死死地盯住床罩顶上的流苏,一动不敢动。
温热的娇躯紧贴入怀,暧昧的气息直袭耳后。君无安却从头凉到脚,没有一丝火热。
“夏雪竹,这不是你的身体!”
一句话,雪儿的唇堪堪停在了距离君无安皮肤一指的位置。
雪儿咬牙,“你爱的是我的身体?还是我的意识?如果是身体,那么我未曾重生在夏雪竹身体的时候,你就该爱上那个原本是别人未婚妻的闺中女。可你没有。你爱的就是我的意识,那么现在的身体是不是我的又有什么关系!”
君无安闭眼回应,“如果身体与意识只能二选其一,那么我肯定只会选择意识。无论你是人是鬼是男是女是老是丑,只要你还是你,那么我只选你。但现在的问题是,你的身体与你的其中一部分意识就存在着。说的再残忍一点,现在的你不过是你整个意识中的一小部分附在别人的身上暂时成活。夏雪竹,你现在用的是别人的身体!你要用别人的身体去损害原本属于你的福利么?”
说完睁眼,直直对上雪儿的眼睛。
“我知道是你,所以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拒绝你。只是,夏雪竹,你确定要做吗?”
雪儿眼中似有波涛汹涌,晦暗的眼色如沉积多年的乌云,好像再不会散开。
就在君无安想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雪儿闭眼挥拳,一记直拳打在了君无安的右眼上。
痛感传来,君无安的心里却是轻松了,雪儿自他身上翻下去了。
困难的掀开眼皮,看到雪儿已经坐到了床边上。
雪儿心里呕啊,吃醋吃到她这份上的放眼前五百年后五百年都不会再有第二个了!
那是她的亲亲她的男人啊,被别人亲了睡了,她却一点反应都不被允许有,只因为那人也是她。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到底是谁?别被她抓到,否则她一定不会放过!
“锦丰漾带我回宫了?”靠,她说的这叫什么话!
君无安冷眼一眯,气场回归,被“锦丰漾”三个字刺激的。“你惹的祸!”
他语气里明显的醋意惹得雪儿一扫刚才的阴霾笑出来,“嗯,这两年多,锦丰漾对这个雪儿姑娘的宠溺还真是不亚于……阿,阿嚏!”
冷空气陡降,雪儿打个激灵,喷出了鼻涕。
她顺手抓起君无安的袖子自鼻子下一擦而过,满意地看到君无安顶着两个熊猫眼脸色黑如锅底。
她笑的无良,“君无安,我现在才觉得心里平衡了些。”
君无安冷哼一声,起身背对她而站,“如果你没有找回这段失去的回忆,两个你也都会得到幸福,直到终老。”
在丢失了记忆的夏雪竹面前,他一向表现的不在乎那段失去的记忆,但他怎么可能不在乎。那里有他和夏雪竹的最初,是他一生都不会忘记的开始。只因为夏雪竹怎么也想不起来,所以他愿意假装不在乎重新追求。
而今才知道,原来在他假装不在乎的时候,那段回忆却以另一人的身份享受着另一个男人的宠溺。这呕心的感觉啊,他分分钟想杀人好么。
他的背影虽挺拔,但雪儿又如何感受不到他没说出口的呕心。
往前蹭两步,她从背后抱住了他,脸搁到他的后背上,认真道,“如果我身边的人不是你,那么我永远不会幸福终老。”
她找回了属于自己的记忆,却也没忘了雪儿的记忆。
之于雪儿,锦丰漾一开始就是高高在上的王者印象,她感激他对她的好,却是从来没有动过心的。
“君无安,我们去上古吧!”
有些事情,总要大家都聚齐了才好解决。
……
夏雪竹到了北元皇宫,按照锦丰漾的安排住进了雪儿姑娘的宫里。
一路行来,各种侍卫宫女的行礼让她明白,在那些人的眼里,她跟他们的雪儿姑娘一般无二。
而这,也侧面证明了锦丰漾的说法:雪儿姑娘本就是另一个她。
她曾经午夜梦回多次臆想过的失去的回忆幻形成人的事情成真了。
她要找回的记忆,现在变成了找回人再合二为一。
事情荒诞的能让大脑当即死机,她却没有想逃的念头。如果雪儿是另一个她,那么她必定会和自己的反应一样,迎难而上,解决问题。
她在等另一个自己到来。
却忽略了,在那之前,还会有别人先来。
卿宁宁。
金灿灿的凤冠,足有一丈长的裙尾,前有侍卫开路,后有宫女随行。遮阳伞,挡风扇,还有拖着裙尾的。皇后要在正式的场合才能有的全套行头,却被卿宁宁每见一次雪儿,就摆一次。
雪儿的宫殿规模仅次于皇宫的寝宫,然而那么宽敞的地界在卿宁宁的全套行头开进来后,立刻拥挤得像菜市场了。
耀武扬威鼻孔朝天的是皇后的人,是来买菜的,一脸都是“你一个没名没份的人凭什么比皇后还得宠你还不快快跪下伏低作小”的唾弃。
缩头缩尾就差把整个身子都缩进地底的是雪儿宫里的人,是卖菜的,艰难讨活只求不死的卑微不能更明确。
夏雪竹看得有点乐,不是说雪儿姑娘极为受宠么?那为什么这宫里的人没有因为受宠而腰板挺起来?
她不知道,雪儿再受宠,却是从来都不跟任何人亲昵的。皇后来不来,她从来不放在眼里,该干什么干什么。皇后明显以势压人,故意找茬弄死她宫里的人,雪儿也没反应。锦丰漾也不当回事,反正皇后杀死了,他回头再派人补上来就好。是以这受宠的雪儿宫里却成了整个皇宫里大家最不愿意来的地方。
主子们争斗,遭殃的永远是下边的人。
眼见皇后又来了,一股无形的死亡之气盘旋而升,跪在地上的宫人们个个开始祷告,只求不死,只求不死。
一个小宫女由于太紧张,一不小心声音大了些。卿宁宁眼神一动,一个侍卫已经拔剑杀出。
唰,血溅当场,尸身倒地。
立马有两个侍卫自动自觉地上前抬尸出门。
紧接着就是两个宫女一个拿布,一个拎水,擦净血迹只在眨眼间。
整个过程就好像提前演练过无数遍似的,干脆,利落,全程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表现出惊讶,只因为这真的是两年多来最寻常的画面了。
其实卿宁宁最初对下面的人动手的动机是为了激起雪儿的情绪,人只有有了情绪波动,这才能找到公然开撕的入口。
然而雪儿永远面无表情。
锦丰漾亦是,她前脚杀,他后脚就补,问她一声为什么都不曾。
于是卿宁宁杀这宫里的人越来越自然,简直到了一天不杀一个就觉得今天有什么事忘了做似的。
雪儿不在的这段时间,这雪儿宫里的人都不知道换了多少拨了。
现在雪儿回来了,还是跟过去一样,对此没半点反应。
于是卿宁宁坐不住了。外传帝后情深专宠,还说什么就算再宠雪儿姑娘也要在皇后有孕前不给任何名分。呵呵,狗屁!卿宁宁自己知道的,锦丰漾分明是只宠雪儿姑娘自始至终连她碰都没碰!
还以为真走了不回来了,结果呢,切,还不是小女儿家的欲擒故纵!
卿宁宁站定在首位前,长长的裙摆呼啦一甩,甩出了晃瞎人眼的弧度,然后她才优雅落座。
夏雪竹看得眼睛直抽,那么长的裙摆,她也不怕把手甩抽筋了。
众人跪拜,高呼,“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卿宁宁总是在雪儿的面前把谱摆的加倍的足,好像这样就能在世人面前证明,她才是这后宫的第一人。
看一眼窗边软榻上正逗鸟的夏雪竹,卿宁宁轻蔑地开口,“雪儿姑娘这回满意了?竟引得皇上放下政务出宫寻你,你是不是心里特满足?你也不怕被世人骂一声祸国妖姬!”
为了加强气势,卿宁宁说完了又啪地一声拍在了桌子上。
夏雪竹倒没惊到,笼中的鸟儿被惊到了。它扑棱棱飞起,笼子歪了,旁边跪着的是个小太监,下意识地伸手去扶,没扶住,笼子摔在地下,坏了,鸟儿趁机高飞而出,瞬间就没影了。
小太监吓白了脸,“皇,皇……”
话没说完,一道剑光近到了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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