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时,贵福居内被硕王爷砸得一片狼藉。
事情居然失败了,太可恶了!
今天那样的天时地利,怎么可能还让君无安逃脱!一群废物!
哐,硕王爷又把桌子掀了。
周力坤脸色惨白地瘫坐在地,就说硕王爷杀不了君无安吧,他还非得自信的不行,还把自己牵扯了进去。这下好了,等君无安回城还不得连自己都当成报复对象?
不行,今晚必须逃出城!
“王爷,你保重!”周力坤连滚带爬的狼狈逃出了贵福居。
就在他出去不久,哑巴从后面悄悄地跟了上去。
眼看距离越来越近,哑巴悄悄地抽出了长剑,正准备纵身一剑刺出去的时候,赵叔突然从天而降。
“关起,要为你那些饿死在边境的兄弟们报仇么?可只一剑杀了他岂不是太便宜了他?”
哑巴被人一语点明身份的震惊不过一秒,不过旋及他就释然了。
他知道眼前的人是谁,跟在君无安身边的人又怎么可能是白痴。
尽管他从边境跟了君正一路回京,尽管他从最一开始就装成了哑巴,尽管他从没跟人透露过自己的身份,但君无安身边的人能查出他来也是正常。
是,他就是关起,一个边境将士中数百侦察小队长之一。他手下有十来个兄弟,编号二十二分队。在一次出任务中,他的兄弟们没有死在敌军的手里,却因为没有棉衣而活活冻死在了深山老林中。
他一人独活,回去找校尉申请因公殉职补贴,因为他不能让兄弟们死了家眷们也得不到补偿。然而,校尉却以是他们准备不足为由不予以批示。
他当即就恼了,明明是上面的军饷一拖再拖,他们根本已经接连三年没有分到御寒的棉衣,他们能不准备不足吗?
他不服,他闹,他直闯将军帐,然而将军却打了他三十大板后把他逐出了军队。
他咽不下这口气,替兄弟们不值,他千方百计地打听,终于查出了竟是兵部尚书周力坤私吞了军饷。
在他听说硕王府的人在招揽人才准备回京的时候,他立刻加入了进来。这一路他虽不说话,但非常听话。简直就是君正说什么就是什么,于是他很快便在一群侍卫中混到了最得君正信任的程度。他这样做只有一个目的,跟君正走得越近,他就越有机会见到周力坤,而到时,他一定要手刃那厮为兄弟们报仇。
然而报仇近在眼前了,听赵叔这么一说,他也觉得他的兄弟们死了那么多,就让周力坤这么死了实在太便宜他。
他一个人的确不好做到。
“条件?”
“从此跟我家小姐。”
“你家小姐?夏雪竹?”关起一愣,这才想起来白天夏雪竹的确说过要收了他的话。只是,从刚才贵福居听来的消息,现在夏雪竹和君无安应该处境不太好吧?他居然不担心他的主子们,反倒来关心这种小事?他到底能不能分清轻重?
似乎能看得出关起的疑问,赵叔自信地一笑,“就凭硕王爷?他以为只是短时间的切断了城内外的影卫联系,他就可以得逞了?我家王爷可不是随便什么蟑螂老鼠就能杀的了的,即使今天情况特殊。”
君无安的病根没有谁比他更清楚了,今天如果没有夏雪竹,那么顶多就是君无安魔性大发,毁了法华寺之后再毁了所有的人,君无安一定不会有事;而如果多了一个夏雪竹,加上那半颗洗髓易经丹的效果,只怕少爷不仅回没事,还能有机会觉醒体内一直被夫人压制的能力了吧?
自从他回城路遇被围攻的火影后,他就猜出有人要背后出手了,但他没做任何动作。他就假装也中了计,被各种铺子的掌柜的招过去处理急事。他也没让火影动作,就让火影假装被打得奄奄一息只得回府躺着等死。
他如果带队出去反击,必能成功,可那样的话,没有了背后人的催化,也许主子那边会少一部分让能力觉醒的动力。
当查出康不德,他就知道,有些事还是避不过去了。
“跟我走,影卫暂时不方便行动以免打草惊蛇,所以首先要麻烦你带一个人出城先传递消息去。”
关起对于他不过说了三句话就开始把自己当作自己人的发号施令的行为表示接受不能,“我还没答应呢!”
赵叔斜睨他一眼,“你有的选择?主子们动手之前,这些该死的蟑螂老鼠无论是谁,我都有义务保他周全,不然稍后主子们会反杀的不痛快。你不从的话,你连现在杀了周力坤的机会都没有!”
赵叔类似“助纣为虐”的论调简直太理所当然,就好像这盛京的一切谁生谁死都必须在君无安的控制之中,君无安没说谁死之前,他就要先保谁不死。
这是何等妖孽的一对主仆?
关起隐隐觉得脖子后面冒凉风。
好吧,他独自逃生后活着不过也只有一个原则,谁能帮他报仇,他就跟谁。
他差啥!
“带谁出城?”
“一个瘸子。”赵叔非常满意地前头带路,没有说出口的是,如果关起现在不从,那么为了保证不惊动城内的人,他会一声令下,杀了关起。尽管夏雪竹说过了要活的,但只要是有可能影响到主子行动的人,在他赵浚的眼里,就只有死一个下场。
他和关起离开之后,街角处转出了一个人。
哈,抓到好消息了,他要赶紧回去禀报才行。
一个黑影趁着夜色很快消失了。
……
城外的杨树林。
夏雪竹一行人停下了脚步。
城门已经关闭了,他们总要想办法进城。
君无安兴奋地跃跃欲试,一翻掌,掌心聚集出了一个小火球,他冲夏雪竹得意地笑,那意思,一火球下去,城门必定打开,她马上就可以畅通无阻地进城。嘿嘿,他做的好吧?有奖励吗?
夏雪竹吓了一跳,在她还没有武功更进一层的时候,这位的小火球已经能说来就来了么?
他诚心当面辗压她是不是?
混蛋君无安!
夏雪竹羡慕嫉妒恨的一掌拍下去,“快收起来!大半夜的,你还生怕别人察觉不到我们的行踪是不是?”
话落掌到,下一刻,她就像被火烧了尾巴的猫一样“噌”一下就蹿了三尺高。
烫死她了!
忘了他的火球虽然看着没有明火,虽然看起来像个通红的火球,但这种应该是内力聚集的能量球分明比真的火球还烫人。
什么鬼!
夏雪竹把掌心凑到嘴边欲吹。
君无安却以比她更快的速度凑过去,张嘴,舔。一边舔一边还拿心疼的眼神直瞄夏雪竹,好像即使这样也怕她疼似的。
夏雪竹一个激灵,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到现在也没能适应这位爷的属性已经从嗜杀大魔头变成了呆萌小狗狗。
“咳咳。”周围响起一片假装四处看风景的咳嗽声。
影卫们心里也崩溃啊,他们也不适应这样的主子啊!一个身高马大的三尺男儿,平日里杀气凛凛的让人不敢直视,今天却小鸟依人似的捧着一女人的手,他还温柔无比地小心翼翼地,舔啊舔的。天了噜的,太像小狗狗了,萌的他们都想上手摸摸头了。可是一看到那双通红的眼,他们马上立正扭头不敢细看了。
哪个王八蛋说反差萌的?这分明是反差更杀气逼人好么?
夏雪竹不好意思地想撤手,“没事了,不疼了。”
君无安死拉着她的手就是不放,“痛痛,呼呼。”
这是君无安自更新属性之后第一次开口说话,本该是值得纪念的一次,哪知他一开口却是这画风,于是林子里突然死一般的寂静。
这特么的太惊悚了!
半晌,木影,“小姐,属下去前面探探路。”他跑了。
不跑怕被主子膈应死了。
水影金影互看一眼,他们也怕被膈应死啊。“小姐,我们也去。”
他们也跑了。
剩下的影卫悔得直拍大腿,反应慢了!活该他们留下被膈应啊。
毕竟总不能都走了吧,那万一来了外敌怎么办?
就连昏迷中的季朗都脸色痛苦地翻了个身,好像无法直面这样的君无安。
其实夏雪竹也受不了啊,她喜欢动物归喜欢动物的,那是因为动物长毛摸起来很舒服,对于现代孤身一人的她来说,她觉得会很暖和很幸福。
可眼前这位没长毛好么?相反的还长了一双杀气十足的红眼,她很难有幸福的感觉好么?
“呃,不疼了,不用呼呼了,谢谢小君君。”不敢再强应拒绝她,她尽量委婉一些想劝他放手。
结果下一刻,君无安的动作再次让她起了两身的鸡皮疙瘩,因为他突然眼睛含泪地看向了她,“手背!更痛痛!”
原来他一翻手竟是发现了夏雪竹刚才被烧坏的手背了。
木影给她做了敷药处理,说如果不想留下疤痕的话,尽量不要缠上布。于是她便没缠。结果手背被烧得一片模糊的情况就这样直接被君无安看见了。
夏雪竹看他那意思分明是也想上嘴去舔,但他应该也看出了上面有药不适合再舔,所以他只能万分心疼万分无助地巴巴看着她,好像这样能让她好过一些。
夏雪竹一瞬间突然觉得心就暖了,明明身上起了更多的鸡皮疙瘩,可就是心越来越暖。
单身汪们极为想要脱单去追求的幸福不就是伤在己身,疼在他心么?
“小君君?”
“嗯?”
“奖励。”
她踮脚将唇印在他的唇角之处,然后看着他像得到了全世界似的笑得灿若烟花。
尽管还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尽管他还不是能清楚地辨认她的身份,但他的眼里依然只看她,只有他。
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月夜皎洁,他和她皆一身狼狈不堪,可他和她的相拥落在别人的眼里,却像是盛宴里最让人艳羡的华贵一对。
季朗忽然闭上了眼,中毒时间这么长了,她怎么还没死!
……
木影带人回来了。
关起和季星。
夏雪竹惊讶关起竟突然变成了盟友时,季星却一瘸一拐的连招呼都不打就直扑向了季朗。
“季朗?季朗?”看着季朗已经满脸皆黑的情况,季星去拍季朗脸的手都哆嗦了。
季朗在他的印象里,从来都是强势的。小时候就敢为了他跟别的高大的男孩子打架,长大了为了他再没换下过男装。
今天的季朗是女装,曾经清朗的面容今天只有病弱,曾经英气的马尾辫今天散落地披在肩上,映着她小小的因中了毒而紫黑的脸,看了就让人心怜不已。
她白天出门去做什么,他其实猜得出的。尽管她没有在家就换上女装,但她从外面曾买回女装他会不知道?假装不知道不过是怕万一她主动报备,他反而不知道拿什么表情面对她。
因为她的娘,她对自己下毒,害死了自己的娘,害得自己无法行走。
他怎么可能不恨她的娘!连带着一并恨上了她!
但过了午时她还没回来时,他还是没出息地担心了,但他强迫自己不担心,安慰自己说,也许她需要很长时间的整理再回来面对自己。
天暗下来时,她还是没有回来,他倒平静了。他恨她的娘,她又何尝不恨他?因为他,她跟着他在深山老林一住就是十几年,结果害她的娘因无人照顾而病死。
他正要做以后终于和她分开再不相见的准备时,赵叔带人来了。
听说季朗中了毒危在旦夕,他立刻忘了他还在假装腿没好的事情,站起来就一瘸一拐地跟着第一次见面的关起出了门。
一路上他突然醒悟,所有的爱恨在生死面前原来不过是无病呻吟。
他已经孑然一身,如果她再跟他生死相别,那么他还有什么活着的理由呢?
“季朗季朗。”她的名字就这么止不住的在他嘴间不停地低喃,他喂药过去的手不停地哆嗦,几乎要对不准季朗的嘴。
还是旁边的金影看不过去了,一把抢过他手里的药塞进了季朗的嘴里。
然而还是不行,季朗已经没意识去吞咽了。
木影建议:“拿水灌……呃!”
话不用说完了,因为季星已经一低头用舌头把药顶进了季朗的嘴里,他还不忘一伸手冲金影要水,“水。”
“哦?哦。”木影愣愣地顺手递过去,然后就看见季星又以口把水渡进了季朗的嘴里。
突然想杀人了。
刚才接到他时还在想着来了这么一个有着病弱之气还腿不方便的人是做什么?但有赵叔的信物,他也只能按下疑惑先领了人过来再说。
现在明白了,原来这位是来秀恩爱的啊!先有主子那对秀恩爱就得了,这怎么又来了一对?
老天爷还能不能让单身狗们活了啊摔!
季星抬起头,第一件事是还水,木影怒然转身就走,不要了,你爱秀我还不爱看呢!
季星莫名被甩脸子了有些愣,这些怎么都是救了季朗的人,如果他哪里做得不对他理应道歉。
“呃,兄台,请问……”
话到一半,突然传来一声咳嗽,是季朗醒来了。
季星心中一喜,刚要弯身去看,夏雪竹一下子冲了过来,因动作太猛竟把季星撞歪了。季星本就腿脚刚见好,又从不曾习武,一下子就被撞摔倒了地。
可惜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季朗的身上,竟是谁都没注意到他。
夏雪竹轻拍季朗的脸,“季朗?还好吗?”
季朗缓缓睁眼,总感觉刚才有季星的气息,可一睁眼看到的却是夏雪竹,她多少有些失望,但仍强迫自己露出了一抹安抚的笑,“放心,没那么容易死。”
她直觉身体正在恢复,便又问道,“敢问是哪位救了我?我想道谢。”
季星正在爬起身来,爬到一半听到了季朗这句话,他的动作突然顿住了。路上明明想明白了,只要她还活着,那么以后他再不跟她耍脾气了。可真到她好过来了,他又退却了。
这里就是城外,就是她想出门准备来这里吊唁亲娘的地方,那他这个直接害她娘病死的罪魁祸首还有什么脸面出现在她的面前?
见季朗的目光正扫过来,他突然一缩身又躺回地上了。
季朗并没看见他,但夏雪竹看见了,她当即就火了。
季朗刚才眼中的失望她可是没看错的,虽然不知道她和季星之间还有什么纠葛,但都生死关头了,季星都能不惧中毒的危险以口渡药就代表他对季朗也有心思。
可你都有心思了,怎么就没有胆子面对了?
这还是男人么!
又一个占着资源妨碍单身狗们脱单的!
坚决不能忍!
“季朗,是我救的你!刚才赵叔把药弄到了,你现在应该没事了吧?”她毫不犹豫地领了功,并且不忘拿眼角狠斜一眼季星:活该你一辈子单身!
季朗信以为真,“好,夏雪竹,从今天起,我季朗的命就是你的了!你不说一个死字,我就绝不会再把命给了别人!”
夏雪竹乐得接手,“好啊,那是不是以后你的所有事情都是我说了算了?”
“当然!”
“你以后必须改穿女装!”
“好。”
“你从现在起改回原名君念雅!”
“好。”
“你未来的婚姻大事也得听我的。”
“呃,好!”季朗犹豫一下,还是说了好。那人如果不是季星,那么嫁谁又有什么区别呢?
夏雪竹一拍大腿,成了,等的就是最后这句。季星,我看以后怎么追回季朗!
“好了,现在你睡吧,你要等进了城之后才有用。”
“是。”季朗果真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在应完声后,闭眼就睡。
影卫们全程瞪眼呈叹为观止状,主子就这么当着人男人的面把人拐了?那男人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自己女人被女人拐了?他都不知道反抗的么?刚才他以嘴渡药的霸气哪去了。
木影这时又替季星委屈了,他拿脚踢坐在地上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的季星,“喂,你可说句话啊?再不说话,你女人就成了别个女人的了!”
丫的,这话怎么就那么不对劲呢!
季星摇摇头,依然没抬起头来,想通是一回事,但做到是另一回事。
她现在是君念雅了,不过多了一个君字,她和他之间的距离就不是他想通就能跨越的了。
别人看不出来,他还看不出来吗?只要有一个君无安在,这尧天的实权就到不了别人的手里。而只要君念雅跟夏雪竹挂上钩,又岂是他一个小小平民能高攀的上的了?
他还是个瘸子,实在是因为受伤时间太长,就算全好了,也不会像常人一样利索了。但她却已经转身变成了有皇家血统的郡主。她就是再庶出,那也是平民百姓够不到的高度了。
季星一脸生无可恋。
夏雪竹扫他一眼,冷哼道,“季朗重承诺,你知道的吧?她今天既然说了是我的人了,那么她就一定会做到。你说我明天告诉她我想要秦家,她会怎么办?”
季星猛地抬头,“季朗不是你用来开疆拓土的利用工具。”
夏雪竹锁定他的眼睛毫不示弱,“那是你认为,季朗却不会这么想,你知道的!”
“夏雪竹!”季星气得说不出话来,“季朗可以在生死面前把生的希望留给你,你怎么还可以对她起利用的心思?你不配做季朗的朋友!”
“谁说我是她的朋友了?我分明是可以决定她未来的主子!是,她是救了我一命,但你别忘了,当初在深山老林因为她我还差点丢了一命。而刚才,你也亲耳听到了她自愿把命给了我不是吗?季星,你该明白,有些事情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感谢你及时送来了药,你可以走了。不见。”
“你!”季星瞪了夏雪竹半晌,但到底什么都没说,爬起身来就一瘸一拐地走了。
木影于心不忍,“小姐,都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亲的,您这?”
“那你就应该还听说过另一句话,上赶着的不是买卖,强扭的瓜不甜。”
木影摇头,“小姐,我没听明白。”
“没关系,季朗啊不,君念雅听得明白就好。”夏雪竹低头看向君念雅,“你说是吗?”
君念雅睁眼,目光准确地落在了季星消失的方向,却什么也没说。
她又不是猪,怎么可能说睡就睡着。夏雪竹等人说话又没有刻意压低音量,她早就听出来季星就在这里了。
她感动还是他及时救了她,对她并不是无情,但她又心伤即使他救了她,他却连面对她的勇气都没有。
过去的事情就真的过不去了吗?
夏雪竹的声音再次传来,“我说我要秦家是说给季星听的,如果他不想你再回到那个道貌岸然的地方跟人勾心斗角的话,那么他现在回去就会主动帮你拿下秦家。而如果他没有这么做的话……”
不用她说完,季星已经明白,“那我就彻底死心。”
她累了。
夏雪竹点头,“对你,我要说的是,我要硕王府!刚才关起带回了赵叔的口信,今天的事情都是硕王爷在背后捣的鬼,甚至他现在还在自信不会留下任何指向他的线索。呵呵,还挺自信。所以我就要在他自认为擅长的方面一举灭了他!君正和君念茜也一样,今天的下毒之仇我非报不可。他们不就想踩着我好向上爬么?好啊,我就送他们一步登天。然后我要你以君念雅的身份堂堂正正地进驻硕王府,然后继承硕王府。我要让他们失去他们所有最在乎的!”
寂静的黑夜,夏雪竹的声音就像成熟了自动爆开的毛豆,嘎崩一个声势迅猛地蹿出来,嘎崩又一个。接二连三的爆裂,声音又脆又响,扑面而来的尽是让人寒毛竖起的杀气。
人家杀她一个,她这是要灭人全家的节奏啊。
影卫们激灵灵打个寒战,莫不臣服地低下了头。
还以为这个女主子会带着主子简单粗暴的直捣黄龙正面出击,他们也不是不同意,也不是办不到,只是今天因为君无安的走火入魔大家都伤的不轻,他们心里多少觉得这样的方法太冒险。如果万一出现个什么变故的话,以他们现在的状况绝不可能像上次应对君盛的讨伐那么轻松。但他们谁都没直言说要不要缓一下,因为他们从没被教育过可以自主发表意见。他们是影卫,最高宗旨就是服从。
但当夏雪竹突然改了作战方案时,他们除了佩服就是佩服。能在反击之前及时更换更有效的策略,这不仅需要高明的智商,这更需要推翻自己先前的勇气。
其实夏雪竹先前着急反杀回去,更多的是担心赵叔及两个府的人已遭了暗算。如今关起带了消息过来,就说明城里无大碍。那么她就不急着回去了,她一身烧伤也很疼好么?
“还回法华寺,我们修养够了明天中午再回城。”
……
法华寺。
看着一地狼藉,塌的塌,烧的烧,方丈和住持执手互看泪眼,无语凝噎。
众僧众也各自抹泪哀悼了一下自己的宿舍自己的木鱼自己的和尚服。
半晌后,还是方丈先振作了精神。
“算了,我们就当有机会全换新的了,反正大家平时不都嫌宿舍太挤木鱼不结实和尚服太特么丑么?从明天起,我们全换!一切比照最高逼格儿来,反正有人包赔。”
住持拿胳膊肘儿一顶方丈的腰,小声道,“您刚才爆粗了。”
方丈迅速低头猛捻佛珠,“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他不该暴露本性的,罪过罪过。
住持上前一步打掩护,“好了,今天天色已晚,就不做晚课了。至于晚饭,相信大家也没有胃口吃,那就晚饭也省了。大家洗洗睡吧,明天早点起来搬砖头重建寺院。”
话音刚落,就听得庙门哐一声被人踹开了。
呃,本来全寺就这大门口幸免于难了,结果这一脚下去,这门连门框也倒塌了。
众僧吓了一跳看过去,只见黑夜中一双通红的眼尤为醒目。
“啊,鬼啊--”不知谁尖叫了一声,众僧抱作一团。
门口,君无安笑嘻嘻地跳回夏雪竹的身边,“我开的门,奖励。”
夏雪竹看看门两边分别已经塌了可以进去的空位,再看看本来好好的门也被他一脚毁了,她相当无语。
前面空地上一堆发亮的脑袋瓜,就是说君无安是当着人家主人的面又毁了人家的门,这事儿可真是不怎么高兴啊。尤其是他们现在还是准备借宿的状态。
夏雪竹头疼的揉揉太阳穴,一撇头又看见了君无安急等着奖励的眼,好吧,亲亲。
不然把这位爷惹急了眼,还能在塌了的基础上再挖地三丈。
安慰了这位,任他舔着唇上一边傻笑去了,夏雪竹这才厚着脸皮走近方丈等人。
“抱歉方丈,又来打扰了。实在是城门已关,我们不能再进城。您看,您这里可以再收留我们一晚吗?”
他能说不吗?他能说了不那位红眼睛的爷能保证不把他当门拆了吗?施主您说这么客气老衲也看不出任何商量的委婉啊。
方丈内心泪流满面,但脸上只有普渡众生的慈善,“施主客气了。只是寺内房屋俱都已毁,也只剩下些地窖菜菜窖了。如若施主不嫌弃,尽管将就一宿也好。贫僧怕只怕窖内潮湿且有味,施主养尊处优不一定能适……”
最后一个“应”字没说出来,夏雪竹已经猛点头,“谢谢谢谢,我们什么都能适应。就选菜窖吧,大家刚好还没吃。啊,不会劳烦诸位大师的,我们自己做晚饭。对了方丈,你们也都没吃呢吧?要不要一起吃?”
他们是从中午就没吃好么?一见那杀人魔又开拆了他们就马上躲进了地窖。出来后就被这一地狼藉打击的什么都吃不下了。正准备洗洗睡了过了今天再说,结果这群祖宗们又回来了。
提什么不好还提吃?他们是不想吃不代表不饿好么?
夏雪竹这一问竟是引起了一曲恢弘的腹鸣交响乐。
看着方丈羞红的老脸,夏雪竹笑了,“哎哟,这有啥不好意思的,今天我请大家撸串!”
前一刻这些和尚们还不知道撸串是什么意思时,下一刻他们就爱上了这种新型吃法。
菜窖没有肉,全是蔬菜,可就是蔬菜,也在夏雪竹的指挥下穿成了各式各样的串。蘑菇,豆腐,青椒,胡萝卜等等等等,然后在夏雪竹的指挥下又各自生火开烤。
生火其实很方便,因为到处都是烧断的木头,他们随便捡几块一搭,夏雪竹再喊君无安一个小火球发过去,轰,别看君无安手里的火球没火,这一打出去倒是能打出火来。
君无安起初还不乐意被当成生火工,他更喜欢穿串。
但夏雪竹一个嘟嘴暗示,他立刻屁颠屁颠地跑去生火了。
看着刚才那个毁了他们家的大魔头摇身一变变成了乖巧小狼狗,众僧们还个个一脸被雷劈的表情一动也不敢动,但当烤串的香味飘出来时,他们也顾不得害怕了。急急抓了往嘴里送,被烫得直吸溜嘴也没有一个放下说不吃。
和尚们只吃蔬菜串是没问题的,但影卫们觉得至少得给主子们吃肉。木影被大家选为代表到夏雪竹面前请示,要不要打些野鸟来烤。夏雪竹直言拒绝,本来就给人家添了这么大的麻烦,然后还当着人家的面吃肉,那就太没有人性了。
“大家就忍一次吧,明天回了城内,我请大家吃排骨串吃到撑。”
主子发了话,影卫们自然遵从。
一场临睡前的夜宵,大家吃得热火朝天兼和谐无比。
方丈因日后又多了一种可选择的斋菜而对夏雪竹等人的留宿也没那么不满了,在吃完后,他主动提出了要把最好的一间单间地窖让出来给夏雪竹住。
在这些人当中,只有夏雪竹和君念雅是女人,夏雪竹考虑到方便的问题,还是接受了。
但君无安不乐意了,一门拉着夏雪竹的衣角就非要也跟夏雪竹睡。
夏雪竹想的是君念雅身体才恢复怎么也得有人照看着,这大家都在,影卫们谁搭把手都无所谓,可深夜睡觉时总不能还让男人的影卫陪护吧?而她也总不能把君无安带进去同住吧?
她好言相劝君无安,“小君君乖,你今晚真的不能跟姐姐,姐姐帮你挑一个最漂亮的哥哥陪你睡可好?”
君无安还没反应,众影卫倒是齐齐把脸扭上了天,他不漂亮,他一点都不漂亮,他都丑出天际了。
他也不敢做主子的哥哥呀。
君无安炸毛,甩手就是一个火球射出去,轰,又是一堆废墟着了起来。
方丈都想给夏雪竹跪下了,“小姐,您就陪这位爷睡吧。”
靠!他一和尚为什么要说这种劝睡的话!佛祖,您现在已经睡了没听见吧?
夏雪竹还想劝时,君念雅开口了,“今晚你还是陪他吧,我没事。”
“可是……”
“大家就在周围,万一有事我喊一下就是。可是那位爷如果有事,谁喊都没用的吧?”
大家齐齐点头,小姐,为了世界和平为了爱与正义,您今晚就陪这位爷睡吧。
夏雪竹莫名有种尴尬的伟大错觉,好吧,也许她是困的脑袋不清楚了。
“行了,睡觉!”
才说完,君无安就一把抱住了她,还把大脑袋放在了她的肩上,“唱歌歌。”
夏雪竹极力忍住想爆走的冲动,只要他再不乱发火球扰民,唱就唱。
一边拉着他往地窖走,一边哄他道,“娘的宝贝,睡在梦中……”
砰,哎呀,哐当,哗啦。周围起了一众异声。
君无安好奇的扭回头,“他们都怎么了?”
夏雪竹波澜不惊,“被我美妙的歌喉惊艳的。”
君念雅扶着墙站起,“木影,能麻烦你扶我到离他们最远的地窖去住吗?”
“可那里的地窖没有这里的条件好。”
“至少不会像这里这样会要命吧?”
“……那倒是,来,我扶你。”
夜深了,人散了,所有该睡的都睡了。
夏雪竹还以为会哄君无安多长时间,结果进了地窖后,他头枕在她的大腿上就睡着了。
想来这一天也是累得不轻。
夏雪竹这才有空去细想他的问题,他这种情况如果照现代的角度来看的话,分明是在觉醒什么异能。
是火吗?还是雷?哪个都不像,又哪个都像那么一点。她没有异能的经验,所以无法确认。
但赵叔不应该不知道吧?不然不会在杨树林的时候以那样奇怪的表情劝她来法华寺。
赵叔既然能派了关起带季星出城,就代表他已经摆脱了硕王爷所谓的切断联系之控制,那么为什么他没有带人出来保护君无安,如果君无安的走火入魔真像这些影卫们说的这么可怕的话?
现在细想想,赵叔的行为更借是在借助硕王爷的力量逼君无安走到现在这一步。激发他的异能?为什么?还嫌君无安的能力不够强大?其实君无安现在坐着摄政王的位子却并不无攥位心思的真正原因是,赵叔想做那个最大头的位置?
夏雪竹被自己推断出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不能吧,君无安可不是那么好被利用的人。那么这其中还有什么是她没想到的呢?
带着这个疑问,夏雪竹也陷入梦乡。
……
城外的人都睡了,城内的人可没有。
周力坤带着大老婆小老婆,带了金银细软连夜乘了马车向城外跑。
孩子们都睡了倒也好办,直接搬进马车接着睡就好,可这大小老婆就没那么简单了。
大老婆问,“老爷,这是怎么了?我们为什么要大半夜的出城?”
小老婆哭,“老爷,就不能再等一下吗?妾身想起来还有一套面饰忘了带出来,容妾身回去再拿一下吧。”
周力坤哪有精气神儿哄,一人一巴掌抽过去,“都特么给我闭嘴!让你们走就走,不想走现在就下车,但回头死了可别怪我。”
大小老婆被周力坤提到的“死”吓得都忘了脸疼了,“老爷,您得罪了什么人了么?您说出来听听,也许我们能从夫人组这边给您疏通疏通。”
周力坤毫不隐瞒,“你家老爷我被摄政王君无安盯上了,你们觉得找谁能疏通?”
大小老婆吓破了胆,“那那那,那快点逃啊。”
逃不了了。
前方路口,一个长着四只眼睛,还两只蓝的两只绿的东西挡在了道中间。
大小老婆看见就是齐齐尖叫一声“鬼啊--”,然后晕过去了。
周力坤一把抽出了随身携带的剑,鬼?今天凡是挡他路的,就是鬼也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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