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想吗？”
明曜说了，带她来吃来玩的。
谢妍轻叹一声：“方璎，你可真是天真啊。”
“什么意思？”
谢妍答非所问，幽幽道：“男人啊，都是利益至上，偏我们女人傻傻的，甘愿自欺欺人。”
回到明曜专属的下榻别墅，方璎脑子里，不由得闪现了一下谢妍最后那句感叹。
自欺欺人是指什么？
明曜见她有些出神，不由一笑，拥着她一起去浴室，帮她洗澡：“发什么呆？”
“没什么。对了，你怎么不告诉我，厉岛主会带着夫人一起来，我都没有准备任何礼物，会不会影响到你们的合作？”
“不会。厉云天有资金和技术，我有资金和市场。我和他是合作共赢，无需讨好。何况，你是我的女人，只管待在我的羽翼下做你喜欢的事，其他的，无需你操心。”
方璎不由想起谢妍的八面玲珑：“那我对你，岂不是什么用都没有？”
“不要妄自菲薄。解我失眠，让我可以更高效的投入生意中，不是你无可替代的作用吗？”明曜吻着她的唇，气氛瞬间火热。
方璎软倒在他怀里，闭上眼睛回应，不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接下来几天，明曜和厉云天、顾珩他们谈生意上的事情，方璎和谢妍带着厉夫人，在山庄里到处游玩，介绍各种特色小吃。
可厉夫人对任何东西，都不感兴趣。
不管她俩说什么，她都无动于衷。
只偶尔客气的嗯一声，却神思游离，她俩就像是空气，不在她的视线里。
方璎素来不喜欢虚与委蛇，跟了几天，没有发现厉夫人什么异常之处，除了脉搏心跳缓慢到近似于无，魂魄不稳，极其冷漠厌世，其他方面，和正常人差不多。
比如，她的皮肤极其娇嫩，稍微碰到磕到，就会青紫，甚至破皮、渗血。
除了偶尔喝点花茶，她什么东西都不愿意吃。
真不知道，她是靠什么，支持这具身体保持活着的状态。
毕竟，没有营养供给的话，她的躯体，应该会干枯朽坏。
可她能够自主行动和思维，只是懒得走动，懒得思绪。
如果谢妍和方璎不去找她出去走走，她便一直躺着，或者坐着，半天姿势不变，甚至眼珠子都不转一下。
久而久之，方璎也就不再去约她了，而是在明曜有闲暇时，跟着他一起去钓鱼、骑马、打高尔夫或者羽毛球。
这些都是她在师门没有过的活动。
在师门，她的日常不是修炼，就是随便哪处山头或者水边，枕石望天，任由思绪发散，天马行空的开动想象力。
灵感泉涌时，就拿出小挎包里的纸笔，把她想到的都画出来。
GL品牌所有她设计出来的衣服首饰包包鞋子等等款式，都是这样出来的。
她偏好古风，而慕凛时尚眼光更精准，他俩合璧，将两种风格融汇得天衣无缝，妙到毫巅，五年来，一直是全球奢侈品圈无敌的存在。
而其他生意，也是她思维发散时，随时一道瞬移符，亲临公司，给出每一季度和每一年的发展规划。
这些年，她的日子过得看似散漫悠闲，其实脑子里，除了风水学上各种能力的提升，就是各领域生意的拓展。
她并没有真正放松过一天。
尤其是，大师兄重伤失踪，其他师兄师姐惨死的这几年，她更是沉痛自责，时刻紧绷心弦，只为积攒更多功德，为自己续命，为他们招魂。
只有跟着明曜去玩，去吃的这几天，她什么都顾不上想，身心难得的放松下来。
偶尔，她会觉得有点愧疚。
谢妍每天都在不遗余力的讨好厉夫人，为顾珩的生意铺路。
可她，却什么都没有为明曜做。
于是，这天她主动约谢妍，一起去陪厉夫人。
厉夫人哪儿都不想去，只坐在花园的凉亭下，对着湖水发呆。
她长久的看着尖尖小荷上的一只小蜻蜓。
对于谢妍绞尽脑汁想出的各种话题，她都左耳进右耳出，没有丝毫反应。
方璎不由笑问：“厉夫人，你想不想把蜻蜓拿在手里玩？”
厉夫人难得的回答了一句：“不想。蜻蜓肉食动物，长相凶，我更喜欢蝴蝶。”
蜻蜓长相凶吗？方璎和谢妍倒是都没有注意过。
方璎环顾四周，蝴蝶倒也不少，不过，以厉夫人的清冷性子，只怕五彩斑斓的种类，也非她所喜。
忽然，一只罕见的硕大黑蝶，翩翩而来。
它绕着凉亭飞了两圈，似是觉得没意思，便朝着花圃深处飞去。
方璎笑嘻嘻道：“厉夫人，我帮你捉那只黑蝶玩吧。”
厉夫人不置可否。
方璎足尖轻点栏杆，嗖的飞身而起。
她凌空虚踏，翩然如蝶。
很快她的身影便追随着黑蝶没入繁花深处，消失不见。
谢妍惊叹：“没想到啊，方璎居然会法术。”
厉夫人眸光微闪，却没有兴致接话。
方璎悄无声息的靠近黑蝶，轻轻捏住它小小的背部，生怕伤及它长长的羽翼，破坏美感。
正要飞身折返，忽然，她看到浓密的花树深处，有两个熟悉的身影，还有压低的谈话声传来。
“顾总，看在你这份重礼的份上，我可以提醒你一句，厉夫人不是突破口。你们应该找准岛主的喜好，对症攻略。”
“请问邵助理，岛主喜好什么？”
“古风，不管是歌，还是舞，最好是《桃花雪》。如果你能还原《桃花雪》的名场面，说不定，你就能甩了明曜，成为我们岛主唯一的合作伙伴。”
顾珩感激不尽：“多谢邵助理的点拨，我会尽快安排上。”
方璎不由心里一沉。
顾珩居然想偷偷甩开明曜，独自和厉云天合作。
谢妍见她迟迟没有回去，不由扬声催道：“方璎，你在哪儿？逮到蝴蝶了吗？”
方璎立即无声无息的飞离花树林，直到顾珩和邵助理看不到她了，她才回道：“抓到了，这就回来。”
说话间，她飒然一声，飘落在凉亭里。
谢妍目瞪口呆，继而鼓掌笑赞：“方璎，有你这身手和颜值，做明二爷的女伴多可惜呀，不如去做演员，我敢打赌，绝对能爆火，成就第二个《桃夭》的经典传奇。”
桃夭二字，似乎触动了厉夫人。
她原本清冷无波的眼神，骤然风起云涌，继而悲怆万分的闭上眼睛，努力驱赶纷至沓来的各种凌乱画面。
一时间，无数剧情片段和现实交织，如利刃般，一下下切割她的神经，让她头痛欲裂。
她清冽如雪的眸子，变得嗜血泛红。
双手青筋暴起，死死攥着，抑制不住的浑身发抖。
方璎一手把蝴蝶放在她指间，示意她捏好，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看似不经意，其实已经将灵力循着肩井穴，传到她脑部和心脏。
很快，厉夫人狂躁到快要疯魔的情绪平静下来。
她小心捏着黑蝶的背，举起与视线平齐，看着看着，她的思绪再次飘远。
已经很模糊的记忆中，似乎有过谁为她捉一只黑蝶，陪她漫步溪边的一幕。
看她再次神魂不属，方璎的手，便没有从她肩上收回。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若断若续的《桃花雪》曲子。
似乎是用埙吹奏的，越发显得苍凉悲怆，哀怨悱恻。
厉夫人死死闭上眼睛，却有一滴血泪，从她眼角滑落。
她浑身颤抖，焦躁又自厌，几次都要陷入魔怔疯癫。
方璎立即把一张凝神符，拍在她后背上。
厉夫人浑身一震，眼神变回清冽如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