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黎明,东方翻起鱼肚白。
一夜的刀光剑影,一夜的疯狂厮杀,并没有影响到这个世界,它仍旧在按照自己的规律运转。
太阳照常升起,把波澜壮阔的大海照成一片赤红,那些被昨夜的爆炸、嘶喊、刀刃入体声音吓破胆子的鱼虾蚌蟹照常开始活跃。
树枝舒展着自己翠绿色的枝条,鸟儿落在上面,梳理羽毛,清脆鸣叫,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还能留下作业疯狂痕迹的,就是海鲜市场上不断小声议论的商贩,警察局里那个咆哮不停的男人。
褚家唯数不多活下来,唯一还够看的褚虎,正在警察局长的办公室里,愤怒咆哮。
他身高一米九多,将近两米,肌肉壮硕,身体粗大,嗓门也是高亢嘹亮,咆哮的声音,透过房门与楼层,几乎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中。
而他咆哮的对象却坐在那里,面带冷笑,嘲讽地看着他。
胖乎乎的手掌中夹着一根香烟,烟雾缓缓上升,将他的面庞衬托的无比狡诈。
足足半个小时的工夫,褚虎才口干舌燥地停了下来,胖局长挪了挪屁股,肥硕的肚腩一晃一晃,比怀胎五月的孕妇还要壮观。
“说完了?”
胖局长弹弹烟灰,道:“说完了,就给我证据,没有证据,我什么都干不了。”
“你,还用得着证据吗?”
褚虎气急,跺着脚,地板轰隆隆作响,“我父亲死了,我褚家人也死了几十个,这难道不是证据?”
胖局长叹气一声:“这只能说明您的家人是受害者,可不能说明他们就是犯罪嫌疑人啊?褚虎,咱们合作这么多年,能帮你,我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一百万,一百万美金!”
褚虎咬着牙,咯咯作响,从兜里掏出一张瑞士银行的贵宾卡,摔在他的面前,“这是定金!只要你把杀害我父亲,杀害我褚家人的凶手绳之以法,这就是你的,剩下的一百万尾款,也是你的!”
胖局长眼前一片火热,脸盆大小的脑袋开始冒汗,哆嗦着手将那张银行卡拿在手里,手指摩擦,眼睛审视,贪婪之色,溢于言表。
“怎么样?如果你答应了,我们日后合作的机会也有许多!”
这该被千刀万剐的守财奴!
褚虎心中暗骂一句,但脸上却不露分毫,声音中带着诱惑,故意把“合作”两个字咬得极重,像是在暗示着什么。
胖局长的脸颊在微不可查的抽搐,不得不承认,这个诱惑非常大,能赶得上他一辈子的工资。
褚虎嘴角微微勾动,带起了一丝得意。
虽然警察不能把陈易和褚家如何,但马来这个国家如华夏一样,同样都有顶尖强者守护,重伤的饿狼不如羔羊,只要陈易敢反抗,他就有信心把马来高层引出来,为父报仇!
然而,一贯见了钱比见了亲爹还兴奋的胖局长,这次却让褚虎极为意外。
他万分不舍的把银行卡放在整洁的办公桌上,咬着牙推了回去,道:“阿虎啊,不是我不帮忙,而是法律不允许我们这么做,这是受贿!用你们华夏的话说就是,这违反纪律!”
“法律不允许你这么做?”
褚虎愣了愣,旋即愤怒咆哮,“你特么的少跟我装好人,这些年,你做的哪一件事是法律允许的?哪一件事不是违反纪律?光是老子给你送的钱,就不少于一百万美金了吧?”
“褚虎,你特么给我闭嘴!”
一向在褚虎面前唯唯诺诺的胖局长忽然发飙,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那气势竟然让从不把他放在眼里的褚虎愣住,不明白这家伙哪里来的底气敢吼自己。
“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我才好言相劝,你特么别不识好歹!”
“死肥仔,你竟然说我不知好歹?信不信我把你收钱的证据全部捅出去?你下半辈子就等着在牢里过吧!”
褚虎骂完,拂袖而去。
他忽然有些悲哀,也有些警觉,褚家的大树刚刚倒下,上面的猢狲就开始肆意妄为,同时他也嗅到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危险气息。
这些年来,褚家在马来暗地里做了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得罪过很多黑白势力,如今遭逢大难,恐怕再过不久,就要到了清算的时候。
胖局长看着他虎步而去,眼中阴晴不定,一咬牙,怒喝道:“来人,把他关起来。”
声音一落,房门忽然被撞开,一队抱着m16自动步枪,穿着防弹衣防弹头盔,武装到牙齿的警察冲了进来,把刚来的及走到门口的褚虎团团围住。
“你这是什么意思?”
褚虎强忍住怒气,万万不敢相信,他竟然敢直接动手。而且,似乎,早就做好了准备!
“你涉嫌行贿官员,必须予以逮捕!”
“你以为就凭这几个人,这几把枪,能抓住我吗?”褚虎怒极而笑。
“不错,我抓不住你,但不代表就没有人抓不住你!”
说完,局长拉开抽屉,拿出一个黄色东西,扔给褚虎。褚虎下意识接住,当看清楚之后,面色瞬间惨白!
那是一朵花!
马来的国花扶桑!
黄金铸就,大师雕工,色彩迷人,造型别致,是一件难得的艺术品!
可是,在褚虎心里,这件漂亮的艺术品,就如一枚装饰美丽的毒药,足可以让他丧命黄泉!
马来有一位低调而美丽,被许多部族尊为“天女”的王妃,郑扶桑!
绝大多数的马来人,只为她的美丽而惊叹,为她优雅到极致的做派而折服,却极少有人知道,这个美丽如同天女的女人,还是一位大念者!
念者,是本地修士的称呼,也就是修习灵识之人。
而大念者,只有达到神念境,可以隔空控物之后,才能得到这个称呼。
褚虎还知道,这位扶桑王妃不仅仅是大念者,还是只有半步之遥,就迈入天人境的绝世强者。
这些年来,褚家在马来的势力逐渐做大,无论是黑道还是商业,都隐隐有一方诸侯的气势,但那都是在扶桑王妃允许的情况下。
每一年,褚虎的父亲褚宗山都会与何家老爷子何庆年一起受到她的召见,两家即便有数十年的恩怨,血海深仇,在扶桑王妃面前,也要和和睦睦,至少表面上是一片玉帛和气。
连他父亲都要卑躬屈膝之人,他褚虎哪里敢放肆?
那一瞬间,他想了很多很多,无数种想法在脑海中如光似电一般的掠过,可最终只留下了一个!
清洗的时候到了!
这朵黄金扶桑花,就是扶桑王妃的信物!
警察局局长没有放过褚虎的任何一丝表情,哪怕是眼角的抽动,他都看在眼里。
见到他面色灰败,愤怒与嚣张似乎瞬间被抽走之后,胖局长冷冷一笑,不耐烦的挥挥手:“带下去,关起来,刑具枷锁都用上,这家伙可不是一般人!”
褚虎极为不甘,却生不出反抗的勇气,耸拉着脑袋,拖着沉重的步子,被几名如狼似虎的警察,蛮横拖拽下去。
这一刻,他再也不是背靠大树好乘凉的褚家公子,而是一个阶下囚!
直到褚虎消失在走廊尽头,转角下了楼梯,胖局长才长松一口,擦了擦满头汗珠,一屁股坐在地上,双腿摊开,无比滑稽。
褚虎的命运有了审判,褚家的命运到了末路,而他的命运也被注定,只是相比起褚虎和褚家,扶桑王妃给了他一个体面的结局,退休离职,既往不咎!
何家大宅。
陈易被安置在何卿卿的闺房之中,清新雅致的少女香气萦绕鼻尖,柔软厚实的床垫如同一双大手般,把他舒服地托住。
身上的伤势已经处理好,浑身缠着洁白的纱布,里三层外三层,跟特么埃及出土的法王老粽子没什么区别!
何卿卿自从把陈易从医院带回来,就一动不动,守了他整整一夜。
握着那只粗糙有力的大手,看着那因为过度劳累与伤痛而显得苍白的面庞,感受着他手掌上传来的强劲脉搏,何卿卿时而悲伤,时而欢颜。
这个人,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才好。
说他心狠手辣,他却为了一个死去的朋友,孤身犯险。
说他善良,却又以一人之力,击杀六名强大修士以及或死或伤十数名随从,尤其是那六人,无不下场凄惨,死不瞑目!
说他强大无比,此时却如一个熟睡的大男孩,呼吸均匀,毫无防备,眉头时而皱起,时而放松,似乎还在做着什么梦。
……
何卿卿就这么握着他的手,看着他,少女心中充满了感激与好奇,心中掠过五彩斑斓的各种情绪,度过了这个疲累的后半夜。
明亮的太阳从东方爬起,洒下温暖的光芒,这些和煦光线洒在大地上,也穿过木窗,落在他不时轻轻抖动的睫毛上。
何卿卿看了眼时间,又摇摇头,从昨天晚上到现在,第一次放开他的手,起身想拉上窗帘,不让这些光线打扰他的美梦。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爷爷何庆年走了进来,看了眼正在熟睡的陈易,又附在何卿卿耳朵上,低语几句。
“她,亲自来了?”何卿卿小声问道。c≡c≡c≡阁c≡
何庆年点头。
“难道不能告诉她,驭龙者重伤未醒,不能见客吗?”
何庆年苦笑,再次摇头。
何卿卿紧张起来,更带着担忧,扶桑王妃选择在这个时候来何家,到底是好意还是歹意?她猜不透!
同样,让不让陈易见她,她也没有主意。
“扶桑王妃?她是谁?”
一个浑厚充满磁性的声音从何卿卿身后响起,陈易已经睁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眸子漆黑如重墨,里面带着让人莫名心安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