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公布第三轮被淘汰的选手,她是……她是谁呢?”打击乐的鼓点铿铿入耳,主持人故意拖延时间卖关子,现场气氛紧张,竞争几乎到了白热化的程度。
“她就是——花溶!”
现场乐声又起,不过却是曲调舒缓忧伤的 Classicriver《假如爱有天意》,伴随着悠扬的音乐,花溶双手捂脸,肩膀微微耸动,看起来,情绪受到了很大的冲击。
看到这一幕,主持人也不禁鼻酸,他上前,拥住她的肩膀,“没关系,花溶,你的表现已经非常优秀了!其实能站在决赛的舞台上,你和其他四位选手都是最棒的!不要哭,不要气馁,你未来的路还很长,我相信,会有……”
花溶蓦地抬头,一把抢过主持人的话筒,“谁说我哭了!我是在笑,是在高兴,好不好!”
主持人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笑颜如花的女孩儿,那俏皮精怪的神态,揶揄抗拒的语气,哪里有半分忧伤的模样!
台上台下一片哗然。
只有有限的几人嘴角上扬,对视摇头苦笑。
花溶清了清嗓子,向后台一拱手,“麻烦音响师关了这煽情的音乐好吗,我听着特肉麻!”
台下观众哄一声笑场。
音乐声渐低,直至隐去。
花溶吐了吐舌尖,面带笑容说:“我能在今晚的决赛闯过两关,倒数第三个被out出局,并且成功kill掉两位实力派男星,这样的战绩,是我花溶有生以来最好的成绩。我开心骄傲还来不及呢!为什么要哭?!”
台下静了几秒,忽然,有人鼓起掌来,花溶没仔细看,但她的耳根却不由自主的红了。
评委席的陆雷在纸上写了几个字,推给旁边的苏群。
苏群低头看。
人才。
陆老就写了两个字。
苏群笑了笑,凑过身去,在陆老耳边说:“我准备把她放在交通频率。”
陆老颔首,拍拍苏群的肩膀表示赞成。
花溶这种幽默另类的主持风格,最适合担任交通频率的主播。
花溶转身,手臂一挥,指着台上最光彩夺目的两位选手,说:“姐妹们,不要感谢我!因为我是活雷锋!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
她跑过去给了童言一个大大的拥抱。
“徒弟,加油!!”
童言的眼中泛起水光,但是心里却感到特别的温暖。
“一定!”
花溶俏皮地掐了掐她的脸,然后冲着台下挥手,小跑下台。
打击乐重又燃起烽火。
“请两位播音员上前!”主持人做出请的手势。
“下面到了本次决赛的最后一个环节,也就是激动人心的冠亚军的争夺!为了显示公平,最后一个环节我们打破以往固定的比赛模式,而是采用现场答复听众热线的方式,根据选手的回答情况,由评委团打分,决出最终胜者。”主持人讲述规则。
“现场热线?!哇!谁想出来的!好刺激!”
“第一次听说!”
“笙歌主播曾用热线规劝过在逃犯投案自首,她肯定有经验!”
“夕兮也不差啊,她临时顶班还救了一个自杀女听众呢!”
“这下有得看了!”
“精彩!精彩!”
观众席议论纷纷,洪书童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这方天地却成了全场最安静所在。
季舒玄表情淡然,似乎早已胸有成竹。他静静地坐在那里,犹如狂风漫卷的水滴融入古潭幽井,与那尘世的喧嚣再无相遇的可能。他的镇定自若像是一座历史久远的古钟,看似沉闷,其实内里蕴含着宏大的力量,时刻影响着身边的人。
看到他,洪书童内心那一丝丝紧张也随之化为乌有。
他掀唇微笑。
他瞎紧张个啥!
抽签决定顺序,笙歌排在童言前面,第一个接起听众热线。
等待的那段时间,有点像是吉普赛占卜环节的洗牌,牌面揭晓前的那一刻,谁也不知道自己的命运究竟如何。
“你好,我是XX电台主持人笙歌,请问,你遇到了什么难题,需要我的帮助呢?”舞台上的笙歌仪态端庄大方,声音悦耳动听,专业化的开场白有效的引导求助听众打消了紧张了顾虑。
“你好,主持人,我姓柳。我是一个外来务工人员,现在在一家工地做钢筋工,我今天求助,是想让你帮帮忙劝劝我爱人,我们闹别扭了,她嫌我赚钱少要和我离婚,可我不想离,我们是自由恋爱,家里已经有了一个三岁的男孩,我不想离,主持人,求求你,帮帮我!”听众带着哭腔的求助声,令现场的气氛变得凝重起来。
笙歌心中暗喜。
主持互动类节目,最怕的不是遇到那些无理取闹的听众,而是怕求助的听众没有目的性的求助。也就是之前她遇到的类似于倾诉心声的听众,他们普遍要求高,情绪又极为敏感,话稍不投机便会办人难堪。
看来,她的运气不错,抽到了最好的一签。
脑海中迅速闪过各种应对方法,可面上,她依旧维持着职业化端庄的笑容,语声柔美地说:“你好,小柳,我可以叫你小柳吧。此刻,你的爱人在你身边吗?或着,她可以收听到这一期的节目……”
“古话说得好: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来共枕眠。这说的就是夫妻之间的缘分。你们可以想一想,原本不认识的两个人走到了一起共同生活,共同养育子女,那是一种多么令人珍惜的……”
“钱没有了可以再赚,情没有了,就再也追不回来了。我给你们讲一个真实的故事吧,故事发生在……”
大约十几分钟后,随着求助者一连串的道谢声,那对儿闹了别扭的小夫妻重归于好。
现场掌声如潮。
笙歌高超的主持专业水平以及对节目良好的把控度,使她非常漂亮的完成了决赛任务,她对自己的表现非常满意,姣好的面容上满溢着骄矜和自负的神采。
童言轻轻的吸了口气。
走到舞台中央,停下。
主持人拿起麦克,望向她,“夕兮,准备好了吗?”
童言点点头,“准备好了。”
导播切进来热线。
全场屏息,只听到阵阵有规律的信号连接的声音,从音箱里传了出来。
小柯没出息的抓住阿木的手臂,阿木鄙视地瞪他一眼,抽回手。
音响里咔哒一声,热线通了。
“喂!喂喂!什么破……破电话,打不通!喂!喂喂!”不等童言主动打招呼,对方就扯着嗓门嚷嚷起来,再一听,对方讲话的声音根本不在调上,可能是喝高了。
照以往的互动直播程序,这一类听众是绝对打不进热线的,因为直接就会被导播咔嚓掉,可今天不知道怎么,如此关键的决赛场,却发生这样重大的失误。
“我去后台看看。”洪书童蹙起浓眉,起身想走,可刚一动却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按住。
他讶然回眸。
季舒玄线条感十足的俊脸被舞台上的灯光映得立体分明。
“稍安勿躁。”季舒玄说。
洪书童坐下,看看四周,又看看台上,他扭过头冲着后排的小柯使了个眼色,小柯会意,拉着阿木挤进了人潮。
“喂!有人没人——”音响里再次传出吵嚷声。
童言捏了一下裙边,微笑应声:“你好,这位听众朋友,你的热线电话已经成功接通,我是主持人夕兮。我的声音,你可以听到吗?”
对方粗声喘息,过了几秒,“能!能……听见。”
“很好。那证明我们接下来的交流和谈话没有任何问题,全国的听众朋友都可以听得到,包括你的家人和朋友。”
对方明显被吓到,喘息声更重,“你什么……什么意思!”
童言拿起话筒,“我在提醒你,这是直播。”
童言的话音刚落,现场就传出笑声,有人还叫了声好。
评委席上,苏群叫来孙秘书,让他通知导播切断热线。
陆雷却出手阻拦,他感兴趣地看着台上清秀镇定的姑娘,“苏台啊,我们不妨往下看一看。”
苏群想了想,点头,把孙秘书叫了回来。
连着被将军,求助者有些恼羞成怒,他冲着电话吼:“你别……别吓我,直播老子……老子也不怕!”
“那你打进热线的目的是什么?是想让我们帮忙解决情感或生活上的难题,还是让亿万听众听你毫无礼貌的宣泄情绪呢?”童言说。
对方沉默,而后,可能是怕电话被挂,所以,便说有困难需要求助。许是真是喝高了,他说的话牛头不对马嘴,一会儿臭骂社会贫富不公,导致他贫困潦倒,一会儿又涕泪交零地倾诉他的婚姻和家庭是多么的不幸。
童言并未因他的‘不正常’而忽略他所讲述的每一个字,每一处细节,而她也深深的知道,今天的意外,或许并非只是个意外。她遇到了人生中前所未有的难题,尽管她竭力保持镇定,做到处变不惊,认真对待,可她却不知从哪里下手才能应对如此难缠而又特殊的听众。
她该怎么办呢?
童言下意识的把目光投向观众席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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