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怀真的是欲哭无泪欲语还休,当时姜上都要被那一群黄豆兵给活活踩死了,他也是忙中出错,冲上去救人的时候,的确觉得脚下那么略略一软。
恶来和夜语两个人一左一右,就象是胡同里捉驴两头堵一般狠狠包抄上来,望着夜语手中那把随手一砍,就能在地上划出一道半尺多深十七八尺长深沟的阿尔法镭射轰击刀,姜上隐隐觉得,原始天尊师父亲手赐予他的这件八卦道袍,貌似披在身上也不是那么无懈可击;至于恶来手中那块足足五百斤重的石头,只要被他居高临下一下子砸实在了,就算是一个铜人只怕也会被他生生砸成饼子!
姜上的脸都绿了,他望着两个凶神恶煞向他狂冲过来,伸直脖子,嘶叫道:“杨怀快来救命啊!”
杨怀瞪圆了眼睛,叫道:“你这几百号黄豆兵象敢死队似的对着我前赴后续狂打猛冲,你要我怎么去救你?快点命令黄豆兵攻击他们两个!还有,你不是会腾云术嘛,实在不行就飞起来啊!”
姜上连连点头,掐动指诀,还没有来得及飞起来,恶来就将手中的大石头象掷铁饼一样抡得呼呼乱转,他放声狂吼道:“飞!飞!飞!我让你飞!你上回飞的时候让人一箭射中了你的屁股,这次我就用大石头砸中你的屁股!!!你赔我家的锅,你赔我家的水缸,你赔我家的铜锹,你赔我家的水桶,你赔我家的大槐树……你不赔我就砸死你!!!”
姜上是真想赔,但是现在你要他现在上哪去找什么锅,什么水缸,什么水桶去?
杨怀一把拽住恶来,急叫道:“恶来给个面子好不好,放姜老先生一马,你的什么水缸大锅铜锹水桶我全部负责赔给你还不行吗?!”
恶来嘶叫道:“不行,连锅都没有了,还用什么煮面子?就连野菜拌饭也没有了!!!”
茅草屋的房门“吱啦”一声被人推开了,绣儿望着眼前这个再也找不到一点熟悉感觉的“院子”,她努力眨着眼睛,过了好半晌才捂住嘴,发出一声惊呼,“天哪!”
茅草屋外面的院子已经彻底消失了,柴房倒了,厨房没了,锅被砸碎了,水缸被打破了,就连院子里那棵大槐树也一脸无奈的倒在了地上。放目眺望,到处都是纷乱的脚印,到处都是刀劈斧砍的印痕和破碎的竹片,地上还有十几条横七竖八,足足半尺深十几尺长的可怕印痕。
整个院子就象是刚刚被强盗光顾了二十次一样,砸得破破烂烂,就在这一片废墟上,四个人正神态亲昵的站在一起,似乎在彼此交流着什么。
姜上惊魂未定的狂喘粗气,恶来抓着手里的石头往天上一抛,又开始玩他的飞天探戈,至于用石头当武器去砸人……当然是没有,没有! 杨怀双手背负,昂首望着天上一轮明月,朗声吟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乍一眼看上去,还真有几分才子佳人的俊朗气息,当然如果他能把自己屁股上那个过于显目的脚印拍掉就更好了。至于夜语嘛,她低头凝视着脚下金灿灿的一地黄豆,天知道她是不是想亲眼目睹着一粒黄豆,是如何生根发芽开花结果,又生出下一代黄豆儿子。
刚才还杀气腾腾非要拚个你死我活的几个,竟然因为绣儿的出现,而进入了一种微妙的和平阶段。
绣儿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嗯……这个嘛……”姜上道:“我们三个人冒昧来访,总不好意思这个白吃白住嘛,所以我们刚才就商量了一下,嗯……弟妹你们家只有一幢茅草屋,就连恶来都要睡在柴房,这个,嗯,嗯,啊,我们觉得,有必要帮弟妹扩建一下院子,多建几间茅屋。这个你不用谢我,主意还是杨怀出的呢!”
皮球被踢到自己身上,杨怀面不改色的略略点头道:“是啊,今天正所谓天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不,我的意思是,今天正好是月朗星稀微风徐徐,又清静的没有人打扰,我们正好趁夜赶工。至于为什么非要晚上赶工嘛,嗯……这个夜语妹子就最清楚了!”
夜语狠狠瞪了一眼杨怀,大脑就象是计算机硬盘一样飞速转动,她沉吟着道:“嗯,这个晚上比较凉爽嘛,白天干活太容易出汗了,我们晚上连夜赶工,等到天色快亮的时候我再去河边河澡,这叫嗯……工作清洁两不误!”
“是啊,是啊!”杨怀亲昵的把一条胳膊搭在夜语身上,暗中扣住夜语右手,防止她突然暴起伤人一刀斩了姜上。杨怀的脸上仍然挂着真诚笑容,道:“女孩子晚上洗澡,最大的好处就是就算有人想偷看,黑蒙蒙的一片,他们什么也看不到。夜语妹妹就是因为害怕遇到色狼,还请我和姜上老先生,到时候一起帮她放哨呢!”
夜语左手微抬扫掉发梢上的一丝杂草,杨怀的右侧肋骨上随之传来一声脆响。夜语伸出手,大概想替杨怀摘掉肩膀上一片槐树叶,杨怀带着可以让花际少女为之疯狂呐喊的微笑,深情款款的捉住夜语的手,道:“女孩子的手实在不适合做修蕞房屋这种粗活呢,你腿上的伤刚刚治愈,还是多休息一下比较好!”
夜语微笑着回应道:“你也是一样啊!”
杨怀和夜语真是一对郎才女貌的珠连璧合,在这次意外相逢后,他们彼此对视,看他们的表情,看他们的专注,似乎已经是王八对绿豆,激发出爱情的火花。
但是在私下里……
杨怀死死扣住夜语手腕,盯着她夹在手心里的一根乌黑色钢针,倒咽了一口口水,道:“浸了氰化钾?”
“当然!”
夜语笑脸如花,附在杨怀耳边,低声道:“你阻止我完成任务,就是我的敌人。”
夜语吐出一口暖气,柔柔灌进杨怀耳朵里,杨怀只觉得全身为之一酥,看到夜语眼睛里诡异的光芒一闪而逝,杨怀不由在心中暗叫一声不妙。杨怀迅速扭头,夜语的红唇从他的脸上略过,只觉得脸上微微一烫,灼热的液体就顺着他的脸庞缓缓渗出来。
夜语轻舔着唇边一粒血珠,轻笑道:“你的反应很快嘛!”
杨怀苦笑道:“再快也快不过你的杀人技巧,你是在舌头下面藏了一个刀片吧?我真的想知道,你难道不害怕自己忍不住打了个喷涕,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的舌头割下来半块吗?”
“人类身体上一共有六百三十九块肌肉,由六十亿条肌纤维组成,我已经可以自由控制六百二十七块肌肉,误伤这种事情,比你喝凉水呛死的机率更小那么一点点。”
杨怀望着自己搭在夜语身上的胳膊,道:“我这算不算是自投罗网呢?我想一个能控制全身六百二十七块肌肉的战士,身上的武器绝对不止一枝钢针和一个刀片而已吧?”
“那是当然!”
夜语赞许的道:“我喜欢和聪明又够勇气的男人打交道。我劝你最好老实一点点,看到我扫掉发梢上的杂草,顺手带下来的这根头发丝了吗?它实际上是一根钨钢丝,只要我略一用力,你搭在我身上的色狼之爪就会和你的身体彻底分家。”
“我真的服了!”杨怀叹息道:“我这个人很笨,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技巧,更不可能控制六百多块肌肉。我顶多是略一运转身上的先天罡气,就能让自己的身体在瞬间达到一千摄氏度的高温罢了。尤其是不小心受伤的时候,我身体里喷溅出来的鲜血绝对和刚刚出炉的钢水有得一拚,那绝对是喷到哪烧到哪,要是真的喷到人身上,唉……让别人受伤实在不是我希望看到的结局。”
夜语不动声色的望着杨怀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道:“看来这一局我们算是拚了一个平手?”
杨怀道:“对!一旦动手,我们绝对是鱼死网破!”
“那我们就开僻第二战场吧!”
夜语道:“恶来你不是喜欢‘死’了姜上老先生吗?你可是应该和他多亲近一下,你自己也是亲眼看到了,他可是会飞呢,如果你不看紧他,谁又来赔偿你的损失?!”
姜上心里连呼不妙,可是当着绣儿的面,他怎么也不好意思直接来个飞天遁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恶来把石头往地上一丢,大踏步走过来,伸出可以活活掐死一头成年北极熊的手臂,把他死死拽住。
晚上实在是多喝了几杯,子夜爬起来头还是昏昏沉沉的,他顺手抓起喝了一半的酒葫芦,走出茅草屋。在曾经是院子的地方,杨怀和夜语正亲昵的偎依在一起,那种含情脉脉,那种此时无声胜有声的交流,连子夜都跟着乱感动了一把。而他那个傻傻笨笨的恶来小弟,不知道今天是不是脑袋突然开了窍,竟然懂得巴结姜上这个超级大神棍,现在正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姜上。
子夜大笑道:“你们几个看起来也算是一见如故相见恨晚,亲热的很嘛!哈哈哈……是不是因为你们都有过掉进陷阱里的经历,所以聊起天来很有共同语言呢?”
“呼呼……”
三个各怀鬼胎的家伙彼此对视了一眼,一齐发出贱贱的笑声,恶来这个笨小子的站在一旁,看见大家都在笑,他也不甘被冷落的嘿嘿傻笑起来。
一时间子夜和在场的四个家伙站在被砸成一片废墟的院子里,貌似欢畅的笑声响成了一片。
“大家听我一言!”绣儿温柔的注视着恶来,提议道:“大家能相聚到一起这就是有缘,又难得能相处得这么融洽,这是上天对我们的安排。大家不如干脆对天盟誓,结义金兰,成为比血缘关系更亲密的生死兄弟如何?”
她大概是想给恶来多找几个免费的保姆兼保镖吧?
夜语、杨怀、姜上三个各怀鬼胎的家伙面面相觑,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真的是大大出乎他们的预料。
子夜的眼睛却亮了,不知道为什么,他一见到夜语和杨怀这两个人,心里就会涌起一种亲切感,至于姜上嘛,人是垃圾了点,姓格是豆腐渣了点,但是怎么也算一个有道高人,如果大家结拜成金兰兄弟,他还好意思不传给兄弟们几手保命的绝活?!
子夜大手一伸,就将三个已经呆若木鸡的家伙抱在怀里,大声道:“大家一起结拜了,绣儿、恶来,你们也过来,人多热闹点!”
撮土为炉,插上几根树枝也敢冒充上等檀香,再摆上一头刚刚猎到的野猪,子夜、夜语、杨怀、姜上、绣儿还有恶来跪在香案前,几个人乱七八糟的对天盟誓,其中不乏什么“有福我享,有难你当”之类混水摸鱼的滑头伎俩,大家再胡乱叩了几个头,就算是成了一群勾心斗角相互算计的结拜兄弟。
姜上七十岁,当仁不让的成为老大,子夜二十五岁,成为二哥,夜语也是二十五岁,成为三姐,杨怀只有二十四岁,只能郁闷的成为四弟,绣儿二十岁是五妹,恶来这个笨小子年龄最小,十七岁,排行老六。
“各位兄弟请听我一言。”
子夜望着在场的所有人,沉声道:“我傲子夜这一辈子什么都缺,做事大大咧咧,行为张扬放肆,就连怎么得罪了人都不知道,我唯一可以自傲的,就是我以诚待人,只要我喜欢我看得顺眼,我就去用心结交,所以我的兄弟遍天下!我做人的信条很简单,对朋友要义,对女人要爱,对敌人要狠,对国家要忠!我虽然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但是我可以拍着自己的胸膛保证,在这个狗屁世界里,以后无论是谁想伤害我的兄弟姐妹,就要从我傲子夜的尸体上踏过去!”
子夜的话当真是掷地有声,坦坦荡荡之中自然而然扬起一种真男人的炽热血气。绣儿凝望着子夜那张有如石雕斧刻,充满着坚定不移气息的脸庞,只觉得自己心神皆醉。
姜上、夜语、杨怀对视了一眼,同时陷入了沉默。
不知道静静的站在院子里沉默了多久,夜语又跪到香炉前,她望着子夜,道:“我想再重新结拜一次,好吗?”
姜上略一踌躇也跪在了香炉前,道:“是啊,挺好玩的,我也想再重新结拜一次!”
“是啊!”杨怀道:“结拜这种东西一生也不会有几次,还没有品出味道呢就结束了,实在是太马虎了一点!”
子夜扫视了一眼跪在他身边的这几个兄弟,嘴角缓缓上挑,道:“好,那我们就重新结拜一次!”
子夜没有问夜语的腿是如何痊愈,没有问杨怀是如何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名字,他面对被砸成一片废墟的院子,更是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他只是轻轻一扫,就将前面所有的谎言与欺骗都抛到九霄云外。
他要求的是,未来的彼此诚信!
当真是好精彩的人生哲学,当真是好洒脱的处事原则!
如果对子夜的这种姓格做一个中肯的评价,夜语、姜上、杨怀他们心里,都闪出一个相同的词:“大丈夫!”
能和这样的男人结拜,那是一种幸运!
他也许有点花心,他也许玩世不恭得让人无法恭维,但是在他的血液深处,拥有的是宁折不弯的骄傲与尊严!
当你和他发下彼此守护的誓言时,他就是你最可信赖的生死伙伴,就是你的盾就是你的剑!只要他还活着,你就绝对不需要担心从背后刺过来的武器!!!
当这个男人认真起来,他的身上有一种让人不得不信任,不得不信赖的……狂烈霸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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