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那丫头时隔六年又回来了,巧姨叹了口气,她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宋千玦恍恍惚惚的躺在酒店床上想着厉成跟她说的那些话,说的那个胡小姐,还有一个恨字。
她该怎么做呢?该怎么做才能让一切回到原点,让厉成只属于她一个人,她还有机会吗?
还有红豆那孩子,自己这个妈妈对他来说,恐怕还没有胡小姐熟悉吧。
想到孩子,宋千玦终于记起来她得找个机会好好跟红豆见一面,她这个妈缺席多年,她得好好计划一下才行,只是,她不知道厉成肯不肯将红豆带出来。
第二天。
宋千玦起了个大早,化了个淡妆,反正她昨天已经办妥了工作上的事,接下的时间就都属于她自己啦,既然厉成不肯轻易原谅她,那她就从孩子入手,她就不信厉成能无动于衷,毕竟昨儿晚上厉成在见到季君珣以后的反应也能算得上对她还有些情意吧?否则也不会过来喽,还生了那么大的气。
尽管昨天厉成的实话有些伤到宋千玦,但她是谁?她可是越挫越勇的女人,绝不轻言放弃,更何况事关自己终身幸福,她要是就这么没用丢盔弃甲的跑了,那她儿子可就真变成别人儿子了,所以呢,宋千玦以为,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她得经常在厉成眼边晃悠着才行,得让厉成身上的每个细胞想起来两人曾在一起的每一天,她就不信这人还能真娶了那胡小姐!
早知道当年走的时候就不留离婚协议书了,看他现在还能提结婚!
就在厉成自省昨夜自己的态度是不是太过冷漠时,宋千玦的电话打过来了,一直不安的那颗心忽然就安了。
划开屏幕,厉成淡淡地吐露了一个字,简洁明了。
“说。”
“我想见红豆。”
闻言,厉成瞥了眼手腕上的时间:“红豆现在还在幼儿园里,你如果实在想见他,只能等他下午放学再说。”
“那他在哪个幼儿园?我想去接他,可以吗?”
宋千玦问完这话就后悔了,厉成让红豆去的幼儿园那铁定是S市最好最高级的教育地方,更何况又是小孩子,只怕她如果真去了说自己是红豆的妈妈,人家保卫科还能将她人贩子都不一定。
果然,厉成轻轻冷笑了一声:“你去接他?你准备怎么跟老师介绍自己?”
原本宋千玦已经知道这行不通了,可厉成却偏偏还要刺她两句,于是有人不干了。
宋千玦学着厉成的口吻冷呵着应他:“呵,怎么介绍?当然是实话实说啦,我,宋千玦,是厉家小太孙的亲生妈妈,你厉成的前妻,这样可以了吧。”
“你可以试试。”
说完,厉成只撂下这么一句就挂了电话。
这会时间还早,宋千玦估摸着厉成方才说话的语气该是不会太为难她了,可正在她想着要不要去V·I找厉成叙个旧,顺便在公司里晃一圈,刷刷存在感的时候,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进来。
宋千玦盯着屏幕显示的未知两个字疑惑起来,怎么连数字都不显示?一边想着宋千玦一边接起了电话:“喂?谁啊?”
“要想救季君珣就自己一个人来望月街二十六号,我给你打这个电话是不想枉杀人命,如果你不来救季君珣也行,我会在杀了他之后再来找你。”
电话那头的人说话声音又黏又嘶哑,像在潮湿阴暗的地方,听着让人极度的不舒服,如果非要形容,宋千玦觉得,那声音不像是人声,可他却说着人话,尽管如此,宋千玦却是不信,她以为是谁的恶作剧,毕竟以季君珣的身份地位,能动他的人很少了,加之季君珣已经数十年没有在国内出现过,谁会找他麻烦呢?
于是,宋千玦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你说啥?”
“记住,从现在起,我只给你两个小时,如果你不肯信,我可以先给你看一眼季先生,你把视讯打开。”
明明外头是艳阳天,可宋千玦却打了个寒噤,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从视讯里果然看到了季君珣,季君珣躺在一张床上,浑身上下没有一丝血色,嘴唇泛着可怕的苍白,就像,就像死了的人。
饶是一向胆大的宋千玦也忍不住害怕起来,像扔烫手山芋似的扔掉了手里的手机,一股寒意袭遍宋千玦全身,她忍不住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
这是什么情况?季君珣怎么会变成那个样子?他,他不是大佬吗?保护他的人呢?还是说,这只是个恶作剧?
跌在地上足足有三分钟宋千玦才缓过神来,她手软脚软的从地上爬起身盯着手机上先前视讯时截下来的图片渐渐稳住了心神。
她不能慌,她绝对不能慌。
听对方的意思明显是要她主动过去,否则也不会找了季君珣来威胁他,那人还说如果她去,季君珣就不用死,如果她不去,不仅季君珣非死不可,她还是会被那人找到。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宋千玦先给季君珣的管家打了个电话,结果管家却说季君珣自从昨晚独自一人驾车出去后就再没回来过,眼下手机打不通,人联系不上,他都快急死了。
听闻,宋千玦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口吻安抚管家道:“您先别着急,季先生肯定是自己出去哪里玩了,说不定等会就回来了呢?你只要将季先生所有的事情替他料理好就行了,季先生那么大个人了,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宋千玦说完便匆匆忙忙挂了电话,她还真不敢报警,也不敢让别人知道这事,她总觉得,给她打电话的那人很诡异,透着一股非人间烟火的感觉。
那人只给了她两个小时,宋千玦在网上搜了地图,发现S市还真有一条叫望月街的路,她算了算路程,从酒店开车出发,如果路上不堵只需要一个小时,也就说,她还有时间准备一下。
说是准备,宋千玦其实就换了身便于行动的衣服和鞋子,然后她在小腿上绑了一柄短刃。
怎么说季君珣也有恩于她,她不会见死不救的,更何况这些人还是冲她来的。
不知为何,宋千玦想起了六年前秦妍舒对她耍过的那些把戏,但这回这些来势汹汹的人绝不是秦妍舒能比的。
原本宋千玦是任何人都不打算说的,但当她发动季君珣停在酒店地下车库里的越野车时终究没忍住,她再次给厉成打了个电话,可惜这回厉成没接,也不知他是在忙工作没听到还是故意的,总之,宋千玦这通电话没打通。
两旁的路景越发荒凉,宋千玦心里升起一股浓重的不安,虽然她很想将遇到的一切都告诉厉成,可只要一想到厉成与这件事毫无关系,再加上红豆还那么小,宋千玦担忧害怕的那颗心忽而坚硬起来,她不能将一切未知的带有危险性的东西带给她最爱的人,她不想他们涉陷。
末了,思来想去,宋千玦一脚踩下刹车,给厉成和风春各自发了条短信。
“喏,如果我一个月后没出现,也没联系你,记得要给红豆找个善良的妈妈,你帮我转告红豆,我爱他,作为母亲,是我对不起他,还有你,祝你幸福。”
“风春,我最好的朋友,谢谢你出现在我生命力,和我一起创办了南国红豆,将它做到今天这步,如果一个月后我没出现也没联系你,往后的日子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在我房间的床边有一个小铁皮箱,箱子里有三张银行卡,密码是你的生日,用这些钱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吧。”
紧接着滴一声,短信发了出去。
二十分钟后,宋千玦到了目的地。
望月街名字挺好,实则却有些破败不堪,街边都是些老旧木头搭起来的两层瓦房,坑坑洼洼的街头只偶尔有三三两两的路人经过,连个摆摊的都没有,萧条又落魄。
宋千玦凭着那些木板上刻着的年月久远的门牌号在十几分钟后终于找到了二十六号。
这是个独立的两层木楼,旁边有一棵不知年纪的槐树,左边有一道铁栅栏锁着的门,从这门里进去后便去个楼梯。
这时候,宋千玦的手机又响了。
还是那个未知的号码。
“喂?”
“从那道门里进来,我在二楼的第三间屋子里等你。”
宋千玦依从那人的吩咐打开铁门上了楼梯进了第三间屋子。
站在门口,宋千玦正要推,那门却自己开了。
一个全身裹着黑袍的人背对着宋千玦站在屋子里,那人很高,足足比宋千玦高了两个头,宋千玦得仰起头看他,季君珣就躺在里屋的一张小床上,还和视讯里的动作一样。
宋千玦警惕的盯着眼前人:“你是谁?为什么找我?你们把季先生怎么了?”
闻言,背对着宋千玦的黑衣人终于缓缓转过身,然后他冲宋千玦非常礼貌的笑了笑。
就是这个笑让宋千玦的右眼毫无预兆地狠跳了三回。
眼前人的装扮与现代人不大一样,他留了过膝的银白色长发,半边脸戴着面具,瞧着十分诡异。
没理会宋千玦的问话,这人反倒围着他上下打量了一圈,然后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闭上眼做了个深呼吸的动作,叹了句:“王,我们的希望找到了。”
宋千玦性子急,见不得这人一副装神弄鬼的模样,于是她不客气的上前一步瞪着眼前的人:“你说什么呢?季君珣他到底怎么了?”
见状,那人还是笑,他将中指竖到唇上:“嘘!宋小姐,别这么大声说话,也别这么着急,你放心,季先生没事的,我只是让他忘记了一些他不该记得的事情,只要你答应跟我走并签下这份契约,我就放了他。”
“什么契约?”
宋千玦问道。
高个子的黑衣人从身后取了一份牛皮纸模样的东西递到了宋千玦面前,虽说是契约,可上面都是些宋千玦看不懂的文字,她拿着牛皮纸用眼神示意黑衣人。
黑衣人还是笑,他握住宋千玦的手将牛皮纸的方向调换了一下,然后一双颇为性感的唇瓣轻启:“宋小姐,你拿反了。”
宋千玦瘪瘪嘴:“那又怎样?我又不认识这些字,再说了,你给我一份我字都不认识的契约,上面说了什么我都不知道,这让我怎么签字啊?”
“你不需要知道,你只管签就是了。”
神情一怔,宋千玦不干了,她强迫自己面上不露出半分害怕,硬着嗓音道:“那可不行,既然是契约,约定双方就必须得拥有知道的权利,现在我什么都不知道,这对我来说不公平。”
宋千玦一番话落下,那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宋小姐跟我说公平?”
“有什么不可以吗?”
“你很快就知道有什么不可以了。”
说完,那黑衣人透过窗户看了眼外面的阳光,然后脸色骤变,宋千玦惊奇顺着黑衣人的目光看去,发现不知何时遥远天边的太阳竟然要马上就要西落了。
这人为什么那么紧张?
就在此时,宋千玦衣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一惊,从包里掏出来一看,是厉成打来的。
那黑衣人明显也听到了,他瞥了眼宋千玦:“这些东西就不要带了。”
下一秒那手机就掉到了地上。
“啊!”
这时候屋子里忽然传出一声惊叫,而望月街的二十六号古楼变成了一层。
片刻前。
黑衣人拎着宋千玦的脖颈不知朝楼板上画了个什么东西,紧接着宋千玦就被这人拉了进去,然后就是一片漆黑。
宋千玦感觉到自己的身子一直在往下掉,呼呼的风声刮着她的耳膜,黑暗,仿若永无止境的黑暗在包围着她。
生平第一次遇到这么奇怪的事情,一切都没办法用常理解释,宋千玦不是个纯粹的唯物主义者,她偶尔也看些怪力乱神,所以,眼下的情况然她莫名其妙就想到了些不可能的事情,比如,那黑衣人可能根本不是人,又或者他是人但他不是个人类社会的人。
虽然这样的事情会一时让人很难接受,好在宋千玦的神经还算结实,不至于一口气上不来。
有了心理建设,好歹也算有点底,现在在宋千玦心里已经彻底将黑衣人当成非人哉了,虽说她也的确害怕,可这种事毕竟不是谁都能碰上的,想想居然还有点小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