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苏玲珑那颗想溜的心彻底爆了句粗口出来,行!算他狠!别给本小姐得意,总有落在她手上的那天!
南国红豆。
厉成比季君珣早到了片刻,在订好的包间里厉成透过临街的窗往下瞥了眼,正好看到季君珣绅士的从车上扶了个女伴下来。
由着距离远又是从上到下,故此厉成并未看清那女子是谁,只晓得看身形很是熟悉,等那两人消失在视线里时,厉成的脸一怔,随即渐渐沉了眸色。
被侍者带到厉成所在房间的时候,苏玲珑心里又怕又急,脚步顿在楼梯口怎么也不肯再上前,跟在后面的季君珣轻咳了一声,状似无意的问了一句身边的女服务员:“你们这食材可都新鲜?”
听闻食材两个字,苏玲珑瞬间回过头狠狠地瞪了眼季君珣,终于咬牙切齿的踏上了最后一级台阶。
季君珣跟在后面得意的挑了挑眉。
服务员敲开了包间的门,厉成正在里面逗红豆,见到来人,一向风度翩翩的厉成竟破天荒的没站起身迎上去,只淡淡地瞥了眼季君珣,冲他点点头,道了句季先生来了,随即垂下眸子去拿桌上的抽纸给红豆擦小嘴巴。
苏玲珑忐忑不安的站在季君珣背后,她听到厉成声音的时候心里颤了两回,格外的心虚,直到季君珣从她跟前走开,将她露出来,她这才收了收脸上的神色,笑容僵硬的进了屋。
一直到三人落了座厉成都没看苏玲珑一眼,仿佛她这人不存在似的,不过,一旁的小红豆可做不到他爸这么气定神闲,见昨天看见的美女妈咪又来了,红豆顿时转过头去眼神清澈的冲苏玲珑叫了一声妈妈。
苏玲珑抖了三抖,一时间,整个空间都因为红豆这声妈妈寂静了下来。
厉成一直把玩杯盏的手顿住了,季君珣笑容淡淡的瞥向红豆,苏玲珑攥紧了桌下的双手近乎痴迷的看着对面的小人儿。
还是季君珣最先打破这份沉默,他见苏玲珑那副模样心里瞬间憋了气,于是言语间懒懒地问厉成:“这是厉先生的孩子?”
厉成看不出任何情绪的双眸和季君珣似笑非笑的视线撞在一处,两人的目光看似平静,可只有他们两人才知道,这一眼里包含了多少估量。
厉成率先移开自己的眸子,转而去看一旁坐在儿童椅上的红豆,嗯了一声。
尽管厉成似乎并不愿多与季君珣有什么言语间的交流,可季君珣似乎心情不错,他端起面前的高脚杯站了起来,斜睨了一眼苏玲珑,随后冲厉成笑道:“来,我给厉先生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未婚妻,叫苏玲珑,等咱俩婚礼的时候厉先生可一定要捧场哦。”
季君珣一番话故作轻松,可这话完了仍旧只有他一人站了起来,场上的气氛越来越古怪,或者说,越来越剑拔弩张,因为苏玲珑一双眼已经利剑般射向了季君珣,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季君珣相信,他自己应该已经死了很多回了。
厉成知道季君珣该是来者不善,可没想到会如此的来者不善,一上来先给了他一个下马威,不过厉成并未将这些表露出来,他需要等苏玲珑的态度。
当年的事情现在想来迷影重重,在季君珣宣布宋千玦是他未婚妻的时候,厉成承认,他仍旧是挂念宋千玦的,不管宋千玦当初一声不吭的离开,也不管她是否真的和安鸿飞私奔将孩子留下,他想,除却这些东西,他仍旧是挂念她的。
现在,以及将来他会做的一切,都取决于宋千玦接下来的态度,如果她还要这个孩子,如果她当初却有苦衷,如果她仍和他一样,这六年来不曾忘怀,他想,他会重新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要她成为他的新娘。
这一切,都取决于宋千玦接下来做的选择。
这边厉成的心里九曲十八弯,那边的苏玲珑却是怒火燎原,她怎么也没想到季君珣会当着厉成的面如此胡来,搞什么?当她好耍吗?她明明都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这人也太自我中心了吧?
既然如此,就不怪她不留情面了!
想到这,苏玲珑眉眼一跳,顺势站起身冲厉成示意了一下,笑道:“季先生这人喜欢开玩笑,还请厉总不要放在心上,我与季先生只是生意上有过些往来罢了。”
苏玲珑原以为说完这话自己该轻松些才是,结果下一秒她就见到了厉成唇边那抹微不可查的笑意,要不是她眼神好,压根看不见。
紧接着苏玲珑便后悔了,她后悔自己的话太明显,一副在厉成面前急于想力证清白的模样,这实在不是个明智之举。
就在此时,一旁的红豆见苏玲珑没跟他说话,着急了起来,挣扎着小身子想从儿童椅上出来,结果半天不得法,也没人帮他,于是他转过身又冲苏玲珑叫了一声妈妈。
“妈妈,妈妈抱。”
这下,苏玲珑是真高兴了,她忙不迭放下手里的酒杯便要上前,谁知厉成却冷着张脸比她先一步将红豆抱了过去,随即又以一副陌生人的口吻对她说道:“苏小姐,孩子年纪小不懂事认错了自己的妈,还请苏小姐不要见怪。”
厉成神情认真,语气冷淡,噎得苏玲珑顿时怔住,急急的一个我字便没了下文,颇为气结的瞪着厉成。
呵,还认错自己的妈?要不是你厉成给孩子说了他妈的长相,人家会知道谁是他妈吗?故意整她是吧?
事到如今,苏玲珑已经完全可以确定这五岁的红豆就是她当初早产下的那个孩子,她只不过不知道这孩子怎么就被送到厉成身边来了,要不是为了孩子,以为她会颠颠的送上门来吗?
想到这,苏玲珑的眼波几番流转,她冲红豆笑了笑,没理厉成,继续若无其事的逗孩子。
尽管厉成嘴上强硬,可到底瞒不了自己,他是如此的期望能将苏玲珑留下来,向她把当年的事情问个明白,只要她说,他就相信。
对面的季君珣将两人的一举一动悉数落在眼里,暗自在心里叹了句这厉成果然不是省油的灯,想来他该和自己一样早就查清了彼此身边的一切,对于苏玲珑和宋千玦是不是同一个人,想来也早就弄清楚了,眼下还将孩子弄来给自己助阵,如此看来,对这苏玲珑他要势在必得了。
可那又怎样呢?
他季君珣相中的女人,他不会管过去,只问未来,上帝收走了佩茵,又留给他一个苏玲珑,他怎么能辜负上天的美意呢?自然要好好珍惜才是。
既然苏玲珑喜欢跟他斗一斗,他不妨就陪她玩玩。
三人说话间先前点上的佳肴早已上桌,季君珣装模作样的夹了一筷菜肴,瞥了两眼后就放到而来面前的盘子里,再不动筷。
厉成见季君珣故意如此,思虑片刻后,他冲季君珣笑道:“季先生为何不动筷呢?是嫌这南国味道不好么?”
闻言,季君珣似乎来了兴趣,他瞧了眼一旁的苏玲珑,转而又看厉成,状似苦恼,实则显摆的开了口。
“厉先生不知道,在M国的时候玲珑每天都会亲手为我做饭,这饭菜虽美味,却不是我熟悉的那个味,再者......”说到这,季君珣忽然微微低了头,如果厉成看得不错的话,那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羞涩。
只见季君珣抿了回唇,脸上竟还泛了一抹红晕,这才继续说道:“再者,今儿早上玲珑太热情,我这唇舌都被她咬了去,眼下正疼着呢。”
季君珣说话的时候语气和平常一样,只神情稍微造作了些,一旁的苏玲珑听了他这话瞬间石化当场。
拜托啊,有没有搞错啊这人?明明是他强吻自己被她咬了好么?她什么时候热情了?要不要脸啊喂!这人在厉成面前是诚心想整死自己是不是?
几句话里语气寥寥,可意图彰显的东西再明了不过,加之苏玲珑一副恨不得吃了季君珣的表情,厉成本就是商场的猎鹰,这点儿东西还逃不过他的双眼,可他虽然明知季君珣可能故意扭曲事实夸张了许多,却仍旧心里不舒服,只要一想到宋千玦可能真的和这男人......厉成胸口那团名叫“醋意横烧”的三昧真火就恨不能将眼前的男人杀个片甲不留。
尽管心里早已翻江倒海,可厉成一贯擅长脸色波澜不惊,当苏玲珑心惊肉跳的侧过眼去看他的时候,厉成仿佛什么都听到似的仍旧专心致志的给红豆剥虾,然后慢悠悠地回了季君珣一句:“哦?我听说苏小姐是这南国红豆的幕后老板,既然季先生吃不惯这味道,我倒建议不如就让苏小姐现在下厨给季先生做两个菜吧,否则这来都来了,岂有空着肚子回去的道理?你说对不对,苏小姐?”
厉成面带微笑,一双眼静静地盯着左边的女人,微微侧着头似乎正在等着她的回答。
苏玲珑笑得比季君珣还要假,得,谁叫她念儿心切呢?为了孩子,她忍!深吸了一口气,苏玲珑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心平气和的温声说道:“季先生这个人喜欢开玩笑,我与他的确只普通朋友罢了,还请厉总不要误会的好,至于这空不空肚子么,就要看季先生自己在不在意了,季先生若实在吃不惯,不妨我去后厨指点那厨师一二,保准炒出来的菜能让季先生胃口大开,季先生,你觉得呢?”
苏玲珑一番话里急于和季君珣撇清关系的模样让厉成那颗憋屈的心总算舒服了不少,可这话到了后段又变得味道复杂起来。
厉成手里的儿童筷紧了紧,呵,宋千玦,你可真有本事,在一起那么久都没给我做过一次饭,几年不见,看来厨艺大涨呢!让你去你还真敢去!我看你是存心不想要我们父子了吧!故意来气人是不是?
季君珣隐约瞥见厉成的眸色暗了许多,于是他得意的冲苏玲珑点了点头,没有丝毫自觉的开口点了几道清淡的小菜。
盯着苏玲珑退出房间的背影,厉成脸上笑意不减,并未将真实情绪露出分毫,两个男人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假客套起来。
半晌后,苏玲珑回来了。
隔着老远厉成就闻到了一股花椒麻椒烩辣椒的味道,当然,季君珣也闻到了。
苏玲珑笑眯眯的将几碟菜放到季君珣面前,冲他说道:“季先生请用餐,你可一定要吃完哦,这都是我特意为你做的,都是提神醒脑的东西,相信季先生吃下去一定满腹感动,痛哭流涕。”
话说到这份上,季君珣要是还不懂面前这一团是什么东西的话那他真就不就是季君珣了,可眼前他最大的情敌,苏玲珑的前夫就坐在他对面,如此重要的时候,他怎么能退缩呢?前面就是刀山火海他也要闯过去!
在两人心思各异的眼神下,季君珣如同赴死的战士般极其优雅的用完了这一餐,尽管到最后他已经说不出话来,却仍齁着嗓子夸了苏玲珑一句手艺越来越好,厉成还是那副模样,始终不冷不淡的瞧着他们。
一开始苏玲珑的确是想要故意整蛊季君珣的,这人脸厚说话又口无遮拦,想怎么来怎么来,她气不过炒菜的时候就故意将那大厨的锅里倒了诸多重口味的调料。她本以为季君珣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该是誓死也不会动的,结果她却低估了季君珣赴死的决心。
半个小时后。
三人站在南国饭店的楼下,红豆已经趴在厉成的肩上睡着了,苏玲珑明显还想和厉成说些什么,可厉成冷冷淡淡一句先走了便直接驾车离去,留下苏玲珑落寞的眉眼在霓虹里忽明忽暗。
“人都走了,还看什么看?”
季君珣的嗓子因着那几盘硬塞下去的菜彻底废了,一张嘴喉咙就跟撕裂了似的,刺耳的很。
不知为何,尽管那些菜是季君珣心甘情愿吃下去的,可苏玲珑却仍旧有些心虚,她抬眼偷偷打量着季君珣的脸色。
当然,脸色好不到哪里去,可这事能怪她吗?他要是不胡说八道她能这么对他吗?
季君珣面无表情的上了车。
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