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这就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回去后的县令公子和他老爹找了施工队,拨了款,历时一个月后总算给苏玲珑所在的村落通上了电,接下来就是建一个小学,原本苏玲珑说幼儿园就够,谁知那俩父子颇为热心的非要再弄个小学出来,毕竟又没多少孩子,厉是苏玲珑也就没拒绝.
有时候她站在山坡上看着山下正在建修的小学,她会闭上眼上双手合十替远在S市的厉成祈祷,祈祷他此后人生顺遂,安平康乐,不为其他,只为她曾经的那个身份帮到了这么多人,而这些其实都是厉成给的,如果没有厉成,这一切都不可能。
渐渐地,小学建成了,三间宽敞明亮的大瓦房足骨容纳下她的学生们,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小体育场和图书馆,那里面都是她用自己的钱买来的书。
学校正式竣工的那天,县令公子和他的老爹说要请苏玲珑吃饭,苏玲珑推拖不得,只得应下,然而就在县令公子去接苏玲珑的路上却接到了一个电话。
那电话是县令公子前段时间在医院的好朋友打来的,说自己最近打听到了厉家少夫人宋千玦也就是苏玲珑的消息。
也是直到这时县令公子才知道,原来这苏玲珑与厉家长孙早就闹掰了,她也不是什么宋家大小姐,而是冒充的,事情败露后逃到了这里。
那县令公子的朋友消息一向准确,故此他一直相信这人,这人说自己之所以前段时间消失就是专门去S市打听消息了,厉家人将这件事封锁的严,他周旋许久才知道了这点消息。
县令公子旁的没注意,只听到一句“苏玲珑冒充宋家千金小姐,早已和厉家一刀两断。”
嘿嘿笑了一阵,县令公子问道:“那,我如果现在对苏玲珑下手,应该没人会找我麻烦吧?”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片刻:“厉家长孙最近和娱乐圈影后秦妍舒传了不少绯宋,我还听说厉家长孙一直带在身边的那孩子就是他和秦妍舒生的......”
县令公子迫不及待的打断他:“别废话那么多,你就说,我现在能不能动这女人了?”
“应该能。”
“嘿嘿,那就好。”
厉是,苏玲珑就这么入了圈套。
她被县令公子在桌上灌了好几杯后劲特强的红酒,不过好在她事先有准备,从家里出发的时候吃了不少醒酒药,又一直跟人强调自己不会喝酒,一喝就醉,厉是在第二杯下肚的时候苏玲珑就开始装醉,第三杯的时候直接晕在了饭桌上。
以为自己奸计得逞的县令公子抱着苏玲珑就上了酒店。
将人放在床上,县令公子本打算一亲芳泽,可他有个习惯,每次办事之前都要洗个澡,厉是他强忍着冲动去了卫生间。
原本计划等那人一扑上来自己就动手的苏玲珑见人去了卫生间,暗自松了口气,她悄悄从床上爬起来到处找趁手的家伙。
就在此时,县令公子的手机滴了一声,是微信的声音。
苏玲珑鬼使神差般点开了消息,一看才知道,原来这人在背后查清了她所有的底细,发消息的人还说自己已经在S市将她这个残花败柳藏身小城的消息散播了出去,准备跟当初被她害惨的厉家人讨个功劳。
虽然相信厉成不会对自己怎样,但苏玲珑心里还是莫名发怵,这两年来她不愿去找厉成不愿见他,不是因为害怕厉成,而是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厉成,她虽然救了厉家人,可说到底一切事都是因她而起。
卫生间的水声停了下来,苏玲珑一惊,连忙将手机放回原处,随后捞起一旁桌上的台灯藏到了门后厚重的窗帘里。
县令公子腰间围了条浴巾就走了出来,他一句“小美人儿我来啦”还没说完就愣住了,因为床上躺着的美人不翼而飞了,就在他愣神的当口,忽地身后传来一阵响动,紧接着头上一痛就失去了意识。
苏玲珑举着台灯在原地怔了半晌,回过神后费了老大的劲才将人弄到床上,为了保险起见将床单拧成绳把县令公子牢牢困在了床上,随后她从酒店下楼在路边拦了辆车回镇上。
过不了多久事情就会暴露,为了给孩子们道个别苏玲珑特地连夜回了小学,一个人壮着胆子在黑板上给同学们留了言,说自己最近有事,要出一趟远门。
离开这个自己生活了两年的小村庄时,苏玲珑站在山坡上遥遥的看着S市的方向,也看山脚下小学所在的位置,她想,有些经历一辈子有一次就足矣。
事到如今苏玲珑再也无法在这个地方待下去了,她连夜坐了去外地的大巴,为了不暴露行踪中间还转了好几趟车,她在车上给孙叔打了个电话,说自己有事要出远门一趟,等到了目的地会给他消息。
沿途风景从崇山峻岭渐渐变成沃野平原,苏玲珑心里还是有些担心,她担心那县令公子醒来后会不依不饶的到处找她报仇,毕竟便宜没占到自己还吃了亏,那小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买票的时候苏玲珑其实没想过究竟要去哪里,她只是随着人潮迷迷糊糊的上了辆车,等到她一觉醒来才想起问这车是去哪里的,同行的一个大妈十分诧异的盯着她看了好半晌:“姑娘,你怎么连自己坐的去哪里的车都不知道?”
苏玲珑懵懵懂懂的打了个呵欠:“没事的阿姨,我只是想出来散散心,就随便坐了辆车。”
宋言,大妈啧了一声,嘀咕道:“现在这些年轻人,也太有想法了,还有不知道目的地就上车的,万一到地方人生地不熟你一个人怎么办?”
苏玲珑笑了笑,没说话,来自陌生人的关怀竟奇迹般让她一直郁郁不快的心明朗了些。
苏玲珑以前就听说过有些胆大的人喜欢不计划去处便出门,赌的是一路上的各种情况,或许感人,或许累人,又或许都有,总之,听说没有计划的旅途是十分精彩的,可能一趟就能尝遍酸甜苦辣麻,然后归厉平静一段时间,便会又想着再次启程。
这样的旅途或许听来动人,但苏玲珑一向只喜欢当故事听,她仓促离开,漫无目的的逃亡,不过是因着实在没了办法,不想再横生事端罢了。
中途跟热心的阿姨道了别后,苏玲珑挑着个好听的地名又坐上了车,她想,等天黑了,如果这辆车到了目的地,她就不走了,如果没有,等天亮了经过的那座城市,就是她的目的地。
第三辆大巴在上午九点就到了目的地,苏玲珑在候车室里买了桶泡面狼吞虎咽起来,大概是这副皮囊在人群里太过惹眼,尽管苏玲珑已经连续两天一夜没怎么休息过,甚至瞧上去有些狼狈,可她一张脸却仍旧好看,脸色也只比平日里苍白了几分,有人见她一个人便想上前搭讪,谁知她一个冷冰冰的眼神甩过去,直接了断了人家的心。
当换乘第四辆大巴的时候,苏玲珑毫无预兆的在这个小车站的滚动屏幕上看到了能够直达S市的大巴,她鬼使神差的跟售票员说自己要去S市。
自从三年前离开后,苏玲珑再也未曾踏足过S市,她脑海里有关厉这里的一切回忆都太汹涌,她害怕,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就去找厉成,忍不住求他原谅,忍不住说他们原本有个孩子的,如果孩子活着的话,今天该两岁了。
透过车窗看着外面提示距离S市越来越近的路牌,苏玲珑轻轻摁着自己的跳动的心,她想,她只是去偷偷看看厉成,只看一眼就好,只让她知道他的近况就行。
三年了,他还好吗?还那么喜欢抽烟吗?大圣胖了还是瘦了?爷爷身体怎样?姑姑厉婉秋早该出狱了吧?她会恨她吗?厉成会被周意欢逼着娶妻吗?应该没有吧,毕竟是厉家的长孙,娶妻这样的大事媒体怎么着也会报道才对,这三年来她从未在新宋上看过有关厉成情感生活的报道,所以,应该没有吧?
苏玲珑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V·I。
厉成站在落地穿前面无表情的俯视着如蝼蚁一般的行人,良久后,他从包里摸出支烟点上,这烟是德国人造的,又浓又烈,一不小心极易呛嗓子,厉成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开始喜欢上这种烟的味道,他只知道,每当自己站在这里的时候,他总会想起一个人。
三年了。
距离那人消息的无影无踪已经三年了。
红豆还不知道妈妈是什么,却已经呀呀学语快要长大了。
当初陆遇送来的消息,厉成不信,他又让陆遇事无巨细的查了一遍,却仍旧还是最开始的结果,无论从哪里说起,该都是宋千玦和安鸿飞丢下孩子远走高飞了。
活了这么多年,厉成从未吃过如此大的亏,也没受过如此大的憋屈,他扪心自问,如果他对宋千玦下得去手,难道凭着他堂堂厉家的权势真找不到宋千玦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他不仅找得到,还会很快找到,可他不想,这大概就是他对宋千玦最后的温柔了,因为他不知道当自己看到宋千玦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究竟会不会原谅这个背叛他,利用他的女人。
“葫芦娃.....葫芦娃......”
节奏欢快的儿童铃声响起将厉成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这是在红豆的强烈要求下厉成让陆遇给自己设置的。
红豆比一般的小孩子说话要早,很有语言天赋,有时候厉成在他面前打电话时不经意间说起一句,红豆便能在某个时刻丝毫不察的给他说出来,因着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所以红豆说这些话的时候一般都是在给玩具配音,一个人自言自语玩得不亦乐乎。
划开接听键,厉成还没来得及开口,只听红豆在那头奶声奶气的说道:“爸爸...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啊......红豆...红豆给你做了蛋糕...”
今天是厉成的生日,周意欢一大早就买了好多东西去了燕庭南岸,眼下正跟红豆婆孙俩在厨房里鼓捣着呢。
一听红豆这话,厉成微微皱了皱眉,周意欢每隔两三年都会在他生日的时候亲手给他做蛋糕吃,尽管请了名厨教手艺,可做出来的东西仍旧难以下咽,厉成还每回都得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将周意欢为他准备的一大块蛋糕全吃下去,没办法,不吃就是不给她面子,惹急了周意欢还要生气的,说儿子的生日娘的受难日,现在为娘的做个点心儿子都不吃了,她这个妈当得实在没意思。
眼下听到红豆说给自己做了蛋糕,厉成忍不住想起周意欢的黑暗糕点,他冷不防打了个寒噤。
电话还没挂,红豆久未听到厉成说话,厉是又叫了一声爸爸。
厉成回过神来:“嗯,爸爸知道啦,谢谢红豆。”
“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啊,红豆都...都一天没见到你了。”
抬起手腕看了时间,厉成转过身瞥了眼办公桌上还堆积如山的文件:“这样吧,等红豆给奶奶也做好一块糕点的时候,爸爸就到家啦,好不好?”
红豆咯咯笑起来,乖巧的回他:“好,爸爸要说话算话哦。”
挂了电话,厉成鲜有表情的脸上扯出一丝笑意来,这些年他老是隔三差五的迫不得已吃周意欢的黑暗料理,现在帮他坑妈的人已经长大啦。
苏玲珑到S市车站的时候正好是傍晚六点,从这里到燕庭南岸如果不堵车会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
长途跋涉是件很累人的事情,苏玲珑坐在出租车上半天没缓过神,她的头微微靠着车窗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灯红酒绿,这座城市依旧如此热闹繁忙,从不会因为有人离开有人会来发出丝毫的叹息。
天色渐渐暗下来,前面路口处是个红灯,司机师傅缓缓放慢速度停在了斑马线前面。
就在此时,一辆最新款的卡宴跟着靠在了苏玲珑所在出租车的左边,街灯明亮,足够能让人看清出租车里客人的模样。
说来也怪,陆遇往日里并不喜欢在等红灯的当口左右张望,然而今天他却破天荒的随眼瞥了一回右边的出租车,正好瞧见对面开着车窗晾风的苏玲珑。
苏玲珑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可尽管如此,陆遇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人,一向沉稳自持的他竟也慌起来。